《［咒回］疯批如何拯救疯批》五行大雁

17、乍见

　　随着带着险恶用心的解咒声一字一字清晰落下，两面宿傩身形宛如镜碎， ‘咔嚓’一声崩塌消散，沼地上只余五截尖利枯长，呈暗红色的断指。

　　鸿原本想在这一刻发咒将之【分解】了事，奈何身上重刑已经开始逐步褪去压制，光是压抑痛楚保持理智就已耗尽全力。

　　以自身咒力作为支撑的领域渐趋溃散。

　　此刻，青年如豹般矫健有力的脊背，猛烈地抽搐起来。

　　他一手死死摁在脸上，却阻止不了掌心下方另一对瞳眸的形成。尔后无法自控，痛苦地呻l吟出声…他弓着腰，几近蜷缩地跪倒在泥泞中，单臂低撑身躯，指尖深深扣进沼地。

　　浓烈炙热的铁锈腥气从鸿的内腹五脏向外涌，猩红色咒纹宛如一道道血蛇游走在身上。

　　此刻他肩胛骨处响起一阵咔咔声，皮下筋脉疯狂地鼓动，血肉骨骼正在急速重组生长。两条强劲健硕的手臂“倏”地破开鸿的后背，在身侧伸展显现，畸诡而张扬。

　　身体的强制转变中，神智在难以忍受的折磨下越发模糊，鸿只觉得浑身上下灼热难熬，几乎生出一种自己会变成火焰燃成灰烬的恍惚感。

　　这许久未曾出现的，撕心裂肺的疼痛使得时间仿佛一下退回到了自己的幼年时期。

　　他是主君之子，是家族百年内唯一继承了祖传咒术的顶级血脉，因此渴望复兴北白川的族人们不仅没在发现鸿是异形时将他处刑，反而第一时间做出了从未有过的出格举动：向上隐瞒实情。

　　鉴于北白川一族封锁消息的速度很快，外界几乎没人注意到，本家不久前曾因主君有后一事而动荡。

　　然表面风平浪静，背地里则波涛汹涌。

　　由于鸿继承的“术式反转-重组”可使自身在受创后无限复原，因而，在他的父亲，北白川家主的默许下，不论是剜眼、断臂，还是各式禁咒，针刑、火烙……族人用在他身上都没有丝毫留情。似乎唯有如此，才能掩盖他与千年前令人闻风丧胆的鬼王所属同种的事实。

　　恐惧、厌恶、以下犯上的施虐欲和病态扭曲的猎奇心，使他们将刀尖刑具对准他，嘴上却说的冠冕堂皇：为了让少君变回常人模样。

　　这般几年过去，眼看着鸿的模样气质和宿傩越发接近，家族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却依旧无法改变鸿的形体，最终便提出了将他处死的决议。

　　那日，无人反对。

　　…

　　处刑前夜，鸿见到了两个人。

　　陌生的、消瘦的女人牵着小小的姑娘。

　　女人几乎与黑暗交融，小姑娘却有一头火红的发，在楼阁的昏暗中熠熠生辉。

　　“小怪物，我叫加茂琴，你的母亲。”女人指了指自己，露出了个笑，又指向身边小女孩，“这是你妹妹。”

　　尔后她蹲下身，利落地扯下了他脸上裹着的层层纱布，“你的眼睛真像我。”她盯着他颧骨上方诡奇的四只瞳眸，欲言又止，似乎还想抬手碰一碰，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这时，远处前堂倏然亮起光，一道道脚步声朝他们的方向掠近。

　　女人低啐了一口，喃喃道来不及了，突然倾身过来紧拥住他。

　　鸿感到后脊被冰凉的锋刃猛地一刀向下划开，瞬间，比之往日十倍有余的剧痛猛然席卷上身，耳边传来了小姑娘的低泣。

　　他心中毫无波动，只觉得可笑。

　　这女人说是自己母亲，千幸万苦跑到这见他一面的目的，却原来是想先父亲一步手刃自己吗？明明几小时后就是处决时间了…呵，她是有多恨自己？又是有多心急？

　　大量血液的流失让身体失温，很不好受，可他再也不想作无谓的挣扎了。

　　然而，女人带着自身黏稠血液的、湿冷的手，于此刻轻轻抚上了他的背脊。

　　血液交融。

　　“来吧，我的儿子，杀了我！”

　　“..？！”他猛地抬头，眸中透着不敢置信，余光却见赤红色的星纹浮现在她的侧脸。

　　地上不知何时已留了一地的血，那些血部分属于自己，部分属于女人，以他二人为眼迅速聚拢，形成了无比复杂的法阵。

　　身躯在顷刻之间脱离掌控，鸿的肉l体和意识在这瞬息分离。

　　嘭——

　　破门而入声响起，嘈乱的脚步声闯进屋内，众人将他们重重包围。

　　“琴！！”

　　他听到父亲的声音第一次充满仓皇。那个男人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却被大阵阻扰在外，而此刻拥住自己的女人纹丝不动，从头到尾没看阵外一眼。

　　鸿见她苍白的唇，细微地，无声的动了动。
　　与此同时，自己不受控地张开嘴，沙哑地重复道：“以血换血，封吾之形。”

　　他的灵魂恍若被困囚牢，于体内无法动弹，亲眼目睹自己的身躯被女人控制着一把夺过短刀，高高举起…

　　目光所及全是红色。

　　他如他们所愿，恢复成了正常人模样。

　　改头换面的代价是…母亲的生命。

　　【重刑】
　　——加茂家禁咒，赤血操术-反转·逆向献祭。

　　“啊..”

　　往日场景历历在目，鸿的四臂低垂，身体痛苦蜷曲着，从喉咙间发出一声含糊的哀吼。他四只眼皆是通红，看起来狰狞无比，脑中却像烧着一把烈火早早就把泪烧尽了去，纵使再难受，眼眶周遭也只有干涩和针扎般的刺疼。

　　磅礴力量在这一刻全数返回了体内，庞大的气流刹时间咆哮四散开，卷起了漫天尘土。

　　青年咬着牙，呼吸粗重，极力压抑着全身充满强悍能量的战栗，脑内声音正不断叫嚣着去宣泄、去破坏，一股无比狂暴的汹红咒力充斥在他左右。

　　不行，这样下去…

　　他脑内浑浑沌沌，目光死死盯向前方沼地中五截暗红色断指，眼底杀意滔天。

　　两面宿傩！！

　　该，死。

　　鸿这样想着，勉力维持住仅剩的理智，肩胛骨上结实强壮的后臂猛地调转方向，朝宿傩的五指伸去。

　　然而一只男人的脚在此刻出现，横挡在了他和断指中间。

　　伏黑甚尔悠悠蹲下身，黑眸中仍有几分未消下去的错愕。他在与人两双眼睛对视上的瞬间，身躯微顿，脸上极快地闪过一抹迟疑，嘴角却莫名勾了起来。

　　遂即，男人抬手敷衍地安抚了下肩上躁动不安的丑宝，蓦地凑近了半倒在地的青年，道：“哇哦，北白川…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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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尘封已久的北白川某研究人员记录本：
（p29)
少君脸上表情甚少，可四只手却会随着主人心情变动。
前双臂似乎善于在人前伪装，可后双臂会暴露凶戾的本性，总是在背后张牙舞爪的挥舞。
其余待观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