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金》春深桃眠

7、红绿灯

　　金夕仔细回忆，几年前是有一位小偶像跳楼自杀了。
　　名字好像叫陆铭。
　　但她没想到他竟然会是邵雪飞的朋友。

　　狐狸眨了下眼，“这事我可只和你说了，你可不要外传。”
　　“我不会的。”金夕承诺着。
　　狐狸措辞有些小心翼翼，“金子，你当年的事，是不是也事出有因啊？”
　　金夕心头微突了突，她轻声：“怎么这么问？”

　　狐狸凝视她：“我就是觉得你当年的事不对劲，这些日子我和你接触下来，你和网上人口中的金夕完全是两个人。”
　　金夕垂眸，“是吗？”

　　时间久了，她都觉得自己是十恶不赦的人了。
　　有些话，看得多了，不知不觉便会当真。

　　狐狸忍不住蹙起细眉：“你不能这个态度，既然你不是那样，那便不能任由别人污蔑。”
　　金夕沉默少许，说道：“可是根本没有人会听我的解释。”
　　当初她有心解释，却没几个人愿意听。

　　狐狸拉过她的手，“我听，金子，你说什么我都听。”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种话。
　　金夕眼眶微微发热，随即低头轻声说：“那个富商对我图谋不轨，我跑掉了，唐莉莉……她是来救我的。”
　　一句话就能说清的事，在许多人的眼中却是藏污纳垢、恶臭不堪。

　　金夕不愿再反复想从前，也不想狐狸用怜悯的态度对待她。
　　她捏了一枚钢镚，投入币孔，向狐狸请教着：“这个该怎么玩？”
　　狐狸见她没什么大碍，才又恢复成没心没肺的模样指点着她。

　　两人一玩便是一整天，回到红叶旅店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和狐狸告别，她透过玻璃门见邵雪飞没有在大堂，才松了口气进门。
　　知道他的辛秘事后，她怕见到他会有些不自在。

　　还未上楼，旅店门口来了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严肃着一张张脸，让人看后望而生畏。
　　为首的人推门而入后给萍姨看了眼他的警官证。
　　\"警察临检。\"

　　萍姨惊慌地问着：“是出了什么事吗？”
　　警察拿出手机划了几下屏幕，给她看着照片：“这几个女人有来入住过吗？”
　　萍姨摇摇头，“没见过。”

　　警察回过身，站在前台前发号施令，“搜查一遍，不要有错漏。”
　　他的声音极有力度，命令一下，门口的所有警察以最快的速度行动起来。

　　金夕站在楼梯旁，看着警察们从她的身边呼啸而过，最后把目光放在了领头的那位警察身上。
　　他穿着墨蓝色的制服，白色腰带围着他劲削的腰，目测身高得有一米八几。
　　只这么一搭眼，她心里便觉着他合该穿着这一身警服。

　　那警察似是发现了她的目光，皱了下眉头，走了过来。
　　“小姐，请拉下口罩并出示身份证。”

　　金夕拉下口罩，淡淡地说：“我的身份证没带在身边。”
　　警察波澜不惊地点了下头，并没有过多追究，又确认了一遍大堂所有人的身份。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后，警察从胸口取出一支碳素笔，咬开笔帽，在前台的纸张上刷刷写了几笔。
　　他抬头对萍姨叮嘱：“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看到照片上的人，请第一时间联络我。我叫裴欢，是淮城分局的警员。”

　　听到淮城两个字，金夕偏了下头。
　　淮城的警员怎么突然来了这相隔甚远的小镇里来了？
　　看这架势，多半是什么重案要案。

　　等警察们搜查完毕、无获离开后，许多房客也提前退了房。
　　突然遇上警察临检这种事，人心自是慌的。
　　很多人都怕摊上事，能尽快离开便尽快离开。

　　萍姨看着退房名单犯了难，良久才同金夕开口：“金子，你现在有空吗？”
　　金夕点点头，“嗯，有空。”
　　“301、302这两间房你能和邵夏一起收拾下吗？临时退房有些多，我一个人收拾不太过来。”萍姨不好意思地说。
　　“没问题，这种小事交给我就好。”金夕犹豫都没有，直接答应下来。

　　萍姨免了她住宿费这件事，一直让金夕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眼下有能帮到萍姨的地方，她自然很乐意。

　　301的客人大抵是仓促离开的，里面一片狼藉，就连椅子也是东倒西歪的。
　　金夕扶起椅子后发现台式电脑还亮着屏，上面还有着花花绿绿的网页。
　　就在金夕想要顺手关机的时候，她瞄到网页上的一张图片。
　　上面的女人和唐莉莉除了发型以外几乎一摸一样。
　　而动作却是放·荡不堪。

　　白花花的腿·根、隐秘的沟·壑、男性凝视下的伏趴。
　　整个套图都在竭尽所能的去取悦屏幕前的人。

　　金夕立马去看套图中的人是谁，反复浏览后，得出一个名字。
　　红白猫，火玩TV的颜值区主播。
　　她似受到蛊惑一般，打开了火玩TV的网页，搜索到红白猫的直播间后点了进去。

　　电脑屏幕上很快出现了一个人。
　　她染了一头红发，衬得肤色格外白皙，很性感。
　　一件宽松的睡衣裹住了她的身型，她脚趾搁在摄像机前，倚在电竞椅里低头喝着牛奶。
　　身后是主播们常用的背景墙，金夕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弹幕上有关于她脚趾的猥·琐评论。

　　随后，有一位观众赠送了大额礼物，并要求红白猫跳个舞。
　　红白猫用红软的舌尖舔去唇边的白沫，缓缓抬头，说了声好呀。
　　她有一双摄人心魄的眼，和唐莉莉的一摸一样。

　　金夕闭上眼，以为这是她的幻觉。
　　可再睁眼时，屏幕上还是有着和唐莉莉近乎完全相似的一张脸。

　　红白猫开始慢悠悠地解开睡衣领口，在睡衣之下，是一件薄如蝉翼的吊带短裙。
　　她的四肢很纤细，但黑色布料之下也有着凹凸有致的肉感。
　　她随意坐在桌子上，丰匀的身材完全挤进了窗口，她的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故意引·诱的信号。

　　弹幕上的污言秽语越来越多，很多人都要她赶紧跳个带劲的舞。
　　红白猫把吊带往上拉了拉，然后合着音乐扭动起腰肢，她大幅度的动作时常会春光乍泄，不过她也完全不在意。
　　她一只手按在胸·口，俯身对着镜头轻轻摇晃，圆润之处荡起诱人的弧度。
　　许多观众纷纷起哄，还有很多人调侃她又不穿打底和内衣。

　　金夕在输入窗口犹豫很久，才发了一句，“主播长得很像一个人。”
　　这句话很快被无数条信息盖过，界面上充斥着让主播加大力度的话。
　　红白猫却好似看到了她的信息，不以为然地说：“不就像一个十八线小明星吗，至于天天都有人来问吗？”
　　她咬着指甲，“加大力度就算了，等下被超管逮住你们以后可就没得看了。”

　　门口传来一声响动，金夕飞快关掉了窗口，紧张地向门口看了一眼。
　　却见邵雪飞倚着门框，歪头点了一根烟。
　　昏暗的光影里，金夕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听到他扬起声音说了一句：“你好这口？”

　　金夕望向门板：“你说世间真的存在鬼神吗？”
　　邵雪飞掸了下烟灰：“当然不存在。”

　　半响，金夕才回过神来，这年头，长得像其实也没什么。
　　何况唐莉莉原来是公众人物，有人照着她的脸去整容也不奇怪。

　　“别发呆了，302我都收拾好了。”
　　金夕把电脑关上，又将床品四件套卸下放进换洗筐中，“我这边也差不多了。”
　　邵雪飞无声上下打量她，随后说了句，“在外面吃过了没？”
　　金夕摇摇头，她今天只顾和狐狸玩得开心，两人都忘了吃这回事。
　　邵雪飞一副早已料到的模样，“和我一起出去吃吧。”

　　天彻底黑了，邵雪飞开着一辆旧雪弗莱车，金夕坐在副驾驶上，顺着小路向北开。
　　邵雪飞将四个车窗全都按下，又按下音响，放了首《一路向北》。
　　当冷风倒灌入车内的时候，金夕竟觉得很畅快。

　　她把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来，迎面看着小镇街道上支离破碎的光影。
　　有不少路灯经年未休，早已忽明忽暗。
　　不过八·九点钟，街道边早已没有其余的灯火。

　　车停在一家小菜馆前，老板靠在柜台上哈欠连天，没有半分要主动招待的意思。
　　邵雪飞从柜台上取了张菜单递给金夕，“想吃什么？”
　　金夕粗略看了遍，“你有推荐的吗？”
　　他手指晃过几样小炒，“这几个，地道还不贵。”
　　金夕：“那就来这几样吧。”

　　肉鼻国字脸的老板见他们点完菜后才取过菜单，“这几样时间有些久，你们能等吗？”
　　邵雪飞为金夕拆了一份消毒餐具，“等到你关门都行。”
　　“那好嘞。”老板慢腾腾地挪着步子将菜单传给了后厨。

　　街道上闪过一道刺目的白光，金夕用手挡住眼睛适应了下，才勉强看清是店门外停了辆宝马。
　　染了红发的女人从车上下来，孤身一人推开了店门。
　　她脚步很快，仅是一闪，人就进来了。

　　老板见到她后熟稔问道：“还要一碗清汤面？”
　　“嗯。”女人低沉嗯了一声。

　　女人一眼都没看金夕，直接掠过她坐在了她身后的空位上。
　　一走一过间，金夕闻到了她最熟悉的玫瑰香水味。
　　那是唐莉莉最爱喷的。
　　而眼前走过的女人，赫然是她今天在直播间上看过的红白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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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红绿灯：陈慧珊演唱歌曲，“红绿乱跳中间分隔是黄灯”为其中一句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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