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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天晴也有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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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跳来跳去的,当心外面拉车的牛被你吓到。”黑暗中,一直都静默的看着前方的少年忽地转过头,语气森冷神情轻蔑的吐出了这么几个令我当场几乎要喷血的字来。
在这个光线昏暗的牛车内,我无法清楚的捕捉到贺茂光荣此刻的神情和眼底的动静,但是我清楚的知道,这个少年明显就是在折磨我,而且还不时的以那些毒辣的字眼刺激我。
贺茂光荣的冷嘲热讽叫我脸色刷的一下就变得惨白森冷:牛被我吓到,我有那么可怕吗?摆明了拐着弯骂我。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贺、茂、光、荣,你非得用这种嘲讽的语气损我吗?”
昏暗颠簸的牛车,高低不平的地势,空气陡然凝结的狭小空间,再加上身旁的那毒蛇般诡谲少年,这简直是对我耐心和心理承受能力的一大考验。
作为我来说,完全可以自己潇潇洒洒的回到土御门去,我——安倍小松.
一: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
二:不是扭捏的女公子:
三:不是那种不认识路的路痴:
四:不是那种非得依靠男人才能活的女子。
况且本姑娘还有灵力高深的式神,我只要使用灵力召唤,英俊帅气的紫裳就会凭空乍现出现,把我安全的送回土御门和亲爱的母亲大人团聚,谁知道那个恶劣的少年偏偏挟持了我,让我同他一起乘坐牛车回去。
“随你怎么想。”贺茂光荣静静的坐在我的身边,语气依旧冰冷毫无温度,奇怪的是不论牛车如何颠簸,这个傲裾的少年永远都是一幅教养良好雷打不动的模样,他的背脊永远都是挺直的,从侧面望去,少年的身形修长优美,说话的语气中永远带有几分惯有的揶揄和不屑。
这样的少年,孤芳自傲,以自我为中心,完全不把别人的感受和想法放在心上。
——自私!冷血!
昏暗的牛车内气氛再次凝结,我们任由牛车时而平稳时而颠簸的缓缓驶过一条条静谧的大街小巷,这段途中我们谁都不和谁说话,好像在互相赌气一般。
就这样,牛车一路平稳的行使了多时,就在我又一次的坐起身撩开帷幔探头向外张望时,原本平稳行使的牛车像是受到了什么撞击似的,猛地剧烈的颠簸了一下,没有坐稳的我,身子一倾,也来不及扶住把手,整个人眼看着就要被这股力量颠簸出了牛车。
就在这时,一双纤细有力的手臂及时的拉住即将飞出车外的我。
我那几乎要飞到嗓音眼的心脏又稳当当的回归了原地。
谢天谢地,有惊无险。
我的双臂被人牢牢的拽在某人的手心内,我回头望去,拉住我的人正是那个我厌恶得巴不得他立马消失的贺茂光荣。
嘎吱嘎吱!牛车还在继续颠簸中,虽然外面的牛拉得很慢,走得也很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牛车会颠簸得这么厉害,我没有继续逞能,只是乖乖坐回了原位,这时,那紧紧抓住我的双手也逐渐松开了。
贺茂光荣俊秀的脸庞在忽明忽暗的光阴交织中显得异常蒙昧不清,却又隐约散发出了一种少年独有的吸引力,只不过,那傲裾的脸上和深黑的眼眸内神情依旧淡然,傲裾如莲。
我们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一眼对方,看样子,他似乎有话想说。
刚才算不算是他救我了我呢?如果他不及时拉住我的话,也许现在的我已经飞出去了呢。
正当我想要说些什么时,外面蓦地传来弩车人焦急的声音,清朗的男音穿过帷幔,飘了进来,“贺茂光荣大人,安倍小松小姐,牛车的轱辘坏了。”
什么,我一惊,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我很是怀疑的侧过脸审视了一眼安静坐在一旁的贺茂光荣,然后探出身子撩开牛车的帷幔,第一个跳下了牛车,紧接着,贺茂光荣也跟着跳下了牛车。
“怎么回事?”贺茂光荣望向弩车人,神情有些凛然。
双手拢袖,跪在地上的年轻弩车人擦了一把汗从额角渗出来的汗水,面带焦急,声音却依旧恭敬,“回禀贺茂光荣大人,牛车的轱辘被一块大石头卡住了,而且还断了一截,看样子,是不能继续行使了。”
贺茂光荣皱了一下清秀的眉头,沉声道:“怎么会这样?”
“这个······小的也不清楚,想必是因为前些日子体刚下过雨的关系,原本就泥泞的小路中央坑坑洼洼的有点积水,道路两旁的石头也滚落到了路的中央,所以······”
“好了,我明白了。”贺茂光荣脸色阴沉,深黑的眼眸内闪电般的掠过一丝怪异的流光,他挥了挥桧扇,姿态优美的打断了年轻弩车人的回答,贺茂光荣独自走到车轱辘旁细细的研究了一番,确认了此车已坏后,才走了回来。
“怎么办?”我喃喃自语,真是郁闷,原本回家探望母亲大人是一件好事,却被这块拦在路中央的石块给搞砸了。
“怎么办,还能怎办,只有走回去了。”贺茂光荣听见我的低声呢喃后,犹若八重樱般的嘴角又一次的浮现出了那抹如烟似幻般的清浅笑容。
都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能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笑出来,奇怪,怪异,绝对是一个怪人。
让人摸不透,猜不着。
母亲大人曾经说过,女人心海底针,我现在看来,这个傲裾少年的心比女人心还要海底针。
“走回去?”我瞪大眼睛,有点诧异的尖叫了出来,我环顾四周,低头掐指算了算,这样算来,这里距离土御门小路还有好一段路呢。
走回去的话,我可吃不消阿。
如果不是和贺茂光荣在一起,我本来是打算召唤自己的式神紫裳带我回去的,可是眼下多了一个贺茂光荣外带那个可怜的年轻弩车人,我总不能丢下他们两个,独自一人让紫裳带我飞回去吧。
“可是——我们不是可以用符咒变出一辆牛车来不就行了吗?”我虽然不是很想和这位少年同坐一辆牛车,但是这里距离回去的路还远着呢。
学习阴阳术有些时日了,这点小小的法术应该我们还是可以的吧,虽然我以前变过不少东西,比如说衣服啦,发带之类的小东西。
“可是——我没有带符咒。”那个素来傲裾且不可一世的俊秀少年此刻竟然一脸无辜的望向我,那清澈的眼神,带有几分无奈,不知为何,我竟然被这种眼神触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又不知为何说不出口。
我摸了摸自己的怀里,悚然间发现一件事,我好像也没有带符咒阿,现在好了,看来还是非得徒步走回去不可。
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耷拉下了脑袋,无奈道:“走吧,看来也只有走去了。”
年轻的弩车人看了我一眼,又把恭敬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贺茂光荣,俊秀的少年微微颔首,那位略微低下头的年轻弩车人就跟着我们上路了。
于是乎,我们一行三个人,就这样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午后踏秋赏枫,一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朝着土御门小路的方向进发。
幸好现在是秋天,如果是个烈日当头的仲夏,我们肯定要中暑了,我性急,所以三个人当中我走的最快,虽然我穿的是单衣,但是我仍旧不肯放慢步伐,我只要一想到家的温暖和那美丽的母亲大人我就有了动力,很想马上奔回去。
我穿着木屐,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我总是要时不时的回头看看那两个人有没有跟丢,如果我把贺茂家的第一贵公子在归家的途中给弄丢了,估计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原本一段并不算长但也并不短的路,就这样在我们的一步三回头中,磨磨蹭蹭到了夕阳漫天时分。
秋日的夕阳颜色总是格外的妍泽,湛蓝的天空被火一般燃烧着红色彩霞晕染成了五彩斑斓的色彩,随着那迎面而来的凉凉秋风,好像要把那蓝蓝的天空给烧着了似的。
最后一抹夕阳即将隐没在地平线以下,夕阳已然迫近崦嵫。
在夜幕还未完全降临时,我们总算是看见了一线生机。
“你们看,一条戾桥到了,再走几步就是我家了。”我兴奋的回过头朝后面的两人喊了一句,继而加快了步伐,朝那扇刻有五芒星的大门奔跑而去。
吱呀,那扇古旧的大门像是通灵性般自行敞开,这扇看似普通其实却充满玄妙的木门,外面看上去有点斑驳,既不华丽也没有富丽堂皇的浮雕,但是却让每一个初次到土御门拜访的人觉得甚是神奇,父亲大人的好友源博雅大人就是,想当初这位堂堂殿上人,第一次来到土御门拜访时,竟然被那扇自行敞开的大门吓了一跳,后来这件事情被我那个拥有狐狸血统的父亲给嘲笑了好一阵子。
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得不为那个可怜的三位殿上人喊冤,一个那个老实巴交憨厚耿直的帅哥竟然会认识像我父亲那样的好友,除了经常被我父亲用那些神秘高深的阴阳术捉弄之外,还时不时的要和我的父亲大人一同出入一些鬼怪出没,阴森诡谲弥雾漫漫的怪异地方,幸好源博雅大人还算胆大,要是换做一般人唯恐早就吓得屁滚尿流滚地逃跑了。
“母亲大人,小松回来了。”一进门,我就忍不住大声嚷嚷着。
我的妈呀,这回我总算是回到家了,那段崎岖的不平的小路把我的脚都磨出水泡来了,我一脚踢掉了穿在脚上的鞋子,朝母亲的卧室内冲了过去。
“母亲大人,母亲大人。”那扇虚掩着的移门被我推开,我伸手挑起垂帘,绕过垂坠而下的紫色帷幔,朝里面走去。
“母亲大人——”
“小松,你怎么回来了?”正坐在屏风前翻看着什么东西的母亲大人忽地抬起头望向站在案几前的我,美丽的脸上有些惊讶,显然,亲爱的母亲大人没料到我会突然跑回来。
我三步并作两步朝母亲大人走了过去,一过去我就搂着了母亲大人的肩膀,习惯性的撒娇道:“因为今天是重阳节,我知道父亲大人和两位哥哥都去皇宫参加赏菊宴了,家里只剩你一个人,小松不放心,所以特地赶回来看看母亲。”
“哈哈,原来是这样的,我以为呢,不过你该不会是偷偷跑回来的吧。”母亲大人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头顶,用那对紫光潋滟的眸子慈爱的望向我,脸上的笑意温润和熙。
“嘻嘻,我是经过允许才回来的。”
“那就好,千万不要因为想着回家陪我而耽搁了阴阳术的修习,要不我可是会生气的噢。”母亲大人笑起来的时侯真的很漂亮,双眸弯弯,目光干净清澈,宛若新月,一点都不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哈哈,当然,小松可是很听话的呢。”其实我发现自己很多时候也很说一些谎话,但是这些都是为了哄大人们开心的,不想某些人,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那才叫真正的可怕。
“噢对了,小松你看,这些东西都是橘圣光大人从波斯和大唐带回来的,橘圣光大人说是特地为你卖的呢。”我顺着母亲大人的所指的方向一看,眼睛一亮,心中一喜,嘴角顿时浮出了一抹微笑,笑眯眯的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