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踏鞴砂（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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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少年几乎浑身都在发抖，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是满头的虚汗。
而青年毫不意外地挑起眉：“你果然认识我。”
——他承认了。
少年先是这样反应，又后知后觉醒过来——眼前这个多托雷，并非多年后那个创造他的创造者！
按理说，他应该是对他毫无印象，而自己却叫破了他的名字！
少年的冷汗在顷刻间便落了下来，呼吸猛地促了促，而青年已经饶有兴趣得开口：“很有趣，仅仅是一个面具而已，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呢？”
“有或者说......”青年敲打着面具，撑起下巴，“你居然现在才‘认出’我？老实说，千树大人您之前对我的态度，可是屡屡让我有暴露的感觉呢。”
“......怎么会。”少年克制住自己颤抖的指尖，他深知现在再否定自己认识他的事已是为时太晚，但自己来自未来的事......绝对不能被他知道！千树捏紧袖口，扯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你...您真是爱开玩笑，您的伪装技术如此高深，在下一个小小狐狸，当然是无法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将您勘破的。”
“是吗？”青年发出一声轻笑，
“千树大人无需妄自菲薄，您这样特殊、鲜明的存在......在下只要见过一次就绝不会忘记，是以，我是否可以定义，迄今为止，我从未见过你？”
“......当然。”千树压抑住自己颤动的指节，拼命告诉自己——这是百年前的多托雷，是还没见过他的多托雷！他并不如未来那个科研疯子那般了解自己，不要怕......不要怕......他坐在了青年的对面，中间只隔了一个木制的矮桌，他极力地想要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这使得他的语气有些僵硬，他尽可能流畅地解释道，“我这样的小角色，自然是无缘得见您这种大人物，不过执行官大人的威名，在下确实是早有耳闻。”
说完，狐狸就面无表情地沉了沉心——仅仅是这样的说辞，恐怕他不会信。
果然，青年哂笑一下：“我倒是觉得......你对我，可不只是‘略有耳闻’程度的了解呢。”
青年神态轻松地托起下巴：“原先千树大人那样讨厌我，害得在下差点以为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遇到熟人了呢......眼下看来，您竟然真的只是单纯讨厌我吗？”
他受伤地说：“到底是为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你这种性格的烂人变成什么样都不会招人喜欢啊！千树强行忍住怒气，隐忍地说：“......如果早就知道您是多托雷大人，在下绝不会如此。”
青年有趣之色更甚：“你果然对我，或者说，对［多托雷］这个个体，很不一样。”
“当然。”千树并不会对此否认，但他也绝不会说实话，他避重就轻地答，“毕竟您是执行官。”
“你的意思，是会对位高权重的个体格外优待吗？”多托雷陷入短暂的思考，“......倒也是符合人性的回答，只是大多数人不会承认这一点，不过，你也有如此劣根性的话——确实让我有些意外。”
他似只是单纯的疑惑：“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
千树额角冒出井号，他咬了咬发痒的牙根，微笑，
“只是合理的‘审时识度’而已，我并不认可这是‘劣根性’，毕竟，更识趣的人往往活得很愉快，不是吗？”
“至于我是否这样的人......”千树垂眸，略嘲讽地说，“您的‘竟然’确实让我有些惊讶——我能在踏鞴砂光鲜地生活至今，不就是靠着这些生存的‘小技巧’吗？”
［博士］一想：“倒也确实如此。”
“......###！”这个家伙！
千树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他露出个假笑：“......您真会说话。”
［博士］也笑了：“你是想说我说话难听？”
千树反问：“难道不是你的刻意而为吗？”
“有吗？”
“你在故意用言语激怒我。”少年笃定道。
“——你是这么想的？”
［博士］饶有兴趣地说，“但是，说不认可阿谀奉承是‘劣根性’的，不正是你自己吗？为什么我因此对你表示肯定，你会感到冒犯呢？”
“因为有些事情只能我自己评价，由别人肯定，则会起到相反的后果。”少年冷淡地回答。
而［博士］不依不饶：“为什么？因为你也认可了我的观点吗？你也认为这是‘劣根性’？”
“不，因为你在用你认为‘贬义’的事评价我——别忘了，持有‘劣根性’观点的是你啊。”少年恼火地说，“如果因此感到冒犯，是很正常的事吧。”
“嗯......比如？”
“就比如......在你眼里，‘可爱’或许是个愚蠢的贬义词，而在我的认知里，‘可爱’是一个美好的词汇——如果在我明知你对‘可爱’的定义下，得到了你关于‘可爱’的评价，我想我也并不会感到高兴——因为你似乎在说我蠢。”
“哦，狐仙大人。”青年满眼怜爱，
“——可你确实很‘可爱’。”
他飞快地补充：“这是褒义。”
“......”千树深吸一口气，尽力维持笑容——
“你还说你不是在刻意激怒我吗？！”
“这次真的不是。”青年对视上少年的视线，投降地举起手，
“好吧，如果你这样认为的话。”
千树发出一声冷笑。
“别这样，”青年无奈地说，“只是职业习惯而已，毕竟数据表明，人在情绪激动下，更容易说实话。”
少年没中套：“我说得都是实话。”
“是吗？”［博士］轻轻笑了，“不过我确实不会再为此追问了。”
他意味深长地说——
“如果你了解我的话。”
••• ••• ••• ••• •••
千树确实很了解［博士］。
就比如他与他打了这么久机锋，其实也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千树会“认识”他，为什么会在一个照面下猜到他的身份......千树知道编造的那样浅显的理由他不会信，但只要油盐不进到［博士］都感觉到难办的程度，［博士］就会主动放弃。
——因为这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一定”要知道的事。
千树深知他的底线，也成功蒙混过关了，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而是会引发未知后果的烈性药物，虽解燃眉之急，但后遗症他根本不敢细想——［博士］绝对意识到了他的“不同寻常”，并且糟糕的是，他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少年嘴角发苦，谁让他目前需要的正是这抹浓厚的“兴趣”，去催生学者空前的耐心，他太了解多托雷了，一旦失去“研究价值”，并且成为阻碍他“行动”的变数......愚人众二席的冠冕，从来不是靠仁慈获得的。
......会死。
......会轻易地、无法抵抗地、毫无悬念地去死。
“和你谈话真的很愉快。”就在他低沉地捏紧下摆的时候，［博士］笑吟吟地将他拉回了现实，已然露出白发面孔的学者敲击着手底的面具，用夸赞地语气说：
“看样子，你确实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待在这小小的踏鞴砂未免也太屈才了，既然你如此了解我......”
他手掌一翻，掏出一枚深紫色的圆环宝石——那是一枚雷系的［邪眼］。
“有没有兴趣......与我们合作呢？”
少年骇然抬起头。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踏鞴砂（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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