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吹云解月

24、屠城之祸（一）

　　既然有修仙门派的人来处理城中走尸，宁昭和毛毛只得乖乖等在城外，过了快一个时辰的功夫，终于见到两个人沉着脸飞出来了。
　　“怎么样了？”宁昭上前问道。
　　“你和那家人是什么关系？”少笙不答反问。
　　“我从前在那户人家家里干过活。”宁昭回答。
　　“你说的那个祠堂我们找到了，但里头并没有放着插香用的方鼎，而且我们在祠堂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少笙偷瞧了一眼广白仙者，见他正在城门处加固封印，于是压低了声音对宁昭说道：
　　“师祖说，恐怕是有什么东西被召唤出来了，所以将整个霖州的人都屠杀殆尽。而将它召出来的人，很可能就是那个宅子里的人。”
　　宁昭心里一惊，下意识想到了邢礼。
　　可邢礼昨日那副样子，如果是他做的，他又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图的又是什么呢？
　　如今方鼎不在那儿了，那玉佩会放在哪里？
　　“能……让我进去找找吗？”宁昭试探性地问道。
　　“里头多危险你难道忘记了？我已替你找过了，不仅是祠堂，整个毛府我都仔细替你翻过了，那个方鼎不是什么小物件，不会被遗漏的，你信我。”少笙劝道。
　　宁昭晓得他的好意，但是他和毛毛努力了这么多年，就此放弃怎能甘心？
　　可如今城中的状况，并不是他能应付的，恐怕得等广白仙者将这些死尸处理掉之后才有机会进去了。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城里的死尸？”
　　“师祖说此事有蹊跷，得先查出作乱的源头，这城中的百姓不下千人，不知还有没有幸存者，若是有，能救自然得尽力救，若是无人生还……为防止这些尸体生出更大的祸乱，恐怕要封城了。”
　　“封城…是什么意思？”
　　少笙看了他一眼。
　　“就是以烈火为阵，将霖州整座城封印起来，真火灼烧，直至将所有怨气清理干净。”
　　“要多久？”
　　“少则数十年。”
　　宁昭收紧拳头。
　　数十年……难道还要等个数十年？
　　广白仙者那头已经处理完毕，向他们走来，冲少笙吩咐道：
　　“我在此地守着，你照我吩咐，去通知其他师兄弟前来。”
　　“是。”
　　少笙应完，冲宁昭抱歉地点了下头，转身御剑离开。
　　宁昭不想就此放弃，只得硬着头皮走到那位高冷的广白仙者面前。
　　“嗯……仙者啊……其实我也是修过仙的，我还会引火之术呢，能否……让我也进城助你们一臂之力？”
　　广白仙者面无表情地斜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真的真的。”宁昭见他理睬自己，再接再厉道，“前段日子还有个神仙，说我有仙缘，要带我修仙呢。嗯……他叫苏屹，仙者认识吗？”
　　广白仙者轻皱了下眉，思索了一会，轻轻摇摇头。
　　“并未听过这位仙僚的名号。你若想修仙，一会等少笙他们来了，我可替你引见一番。”
　　宁昭尴尬地笑笑，一边随口应下，一边在心里偷偷将苏屹骂上一遍，原以为可以借他的名号行个方便，没想到苏屹果真是坑蒙拐骗来的。
　　广白仙者已走到一旁打坐休息，看这架势是不打算离开了。毛毛早已饿的肚子咕噜叫，宁昭暂时想不到别的办法，只得带着毛毛先行离开城门口。
　　霖州城外有条护城河，宁昭带着毛毛走了一段路，在河边架起火堆，打算就地弄些吃的。
　　这条河不过数丈宽，河水也不深，宁昭往河里瞧去，还能依稀见着活鱼在水下悠游自在地游着。
　　“我去再捡点树枝，毛毛你下河捉鱼。”宁昭还在往河里看，头也不抬地跟毛毛说道。
　　“我帮你一起捡吧。”一旁突然响起苏屹的声音。
　　宁昭吓了一跳，看清是苏屹，又莫名有些生气。
　　“你刚才怎么招呼不打就消失了？”
　　苏屹沉默了一下，解释道：“广白仙者认得我。”
　　宁昭撇撇嘴：“你想多了，人家才不认识你。再说了，认识又如何，你跟他有仇啊，见了他就得躲？”
　　苏屹没答，转了个话头问他：“你进城做什么？”
　　“有一块很重要的玉佩，放在霖州城的一个宅子里，我们要把它取走。”
　　宁昭朝林子的方向走去，苏屹也提脚跟上。他本来还想板着脸生一生气，好让苏屹知道像方才那样不说一声便消失掉是不对的，但苏屹又重新出现了，他又莫名觉得高兴，再看到苏屹那副永远乖乖巧巧的模样，这个气是无论如何也生不起来了。
　　“那你拿到了吗？”苏屹又问。
　　宁昭摇摇头：
　　“霖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人好像都死了，一个个变成走尸。刚才咱们碰到的那个年轻人，叫司徒少笙，他说帮我进去找过了，那玉佩原本埋在毛府的方鼎中，如今方鼎却不见了。我本想自己进去再找找，可惜广白仙者守在城门口，没办法混进去。”
　　“别做危险的事情。”苏屹一本正经劝道。
　　宁昭正想叹口气，突然站直身子，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你修过仙，知不知道有什么法术，可以让我躲过那个广白仙者的耳目，偷偷混进去？”
　　他见苏屹不说话，又央求道：
　　“只要有法子让我进去就好，其他的不麻烦你。”
　　苏屹沉默了片刻，认真问他：“一定要拿回玉佩吗？”
　　宁昭点点头，也认真地看着他：
　　“这个玉佩是毛毛的娘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苏屹垂眼想了一会：“你去太冒险了，我先进去找，找不到再想别的办法。”
　　宁昭转念一想，苏屹连恶灵都对付得了，躲过几个走尸应该没什么妨碍，便点头答应下来。
　　烧火的树枝拾得差不多了，宁昭和苏屹一人抱着一堆干树枝回到河边，正在生火的时候，坐在一旁的苏屹突然捅了捅他。
　　“从刚才起我就想说……”苏屹欲言又止，指了指河里“毛毛他……好像已经下去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