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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肆拾柒 ...


  •   刚刚闹得动静有些大,惊扰了当日查寝,应钟好不容易才糊弄过去,直到查寝走回房内才敢松一口气。

      马小六已经把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告诉了应钟他们,乔月梧也将入住女院发生的所有事一一列出,结合目前掌握到的信息,也基本理清了曹句的基本套路。棘手的问题很多,几乎每一个都很重要。

      养毒的洞穴已经被捣毁,素心师娘也勉强争取了几天的时间,阿诚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不能继续这样等下去。

      “根据我们现在已知的消息,曹句妄想长生,杀害元清成为书院夫子,为的是将这僻静的书院作为他制毒的青铜鼎。以讲学镀金为名广收学子,以女子博学方乃母仪天下为幌招收更合适的器皿,如此嚣张背后几乎是整个都城在支持,我们虽无法与整个都城作对,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草菅人命。”应钟陷入沉思。

      “四院之中,曹句培养了很多自己的棋子,一方面用来监视其他人,一方面是为自己的养毒计划打掩护,必要之时当做替罪羊推出去。最早的听修就是他在挑选适合做他棋子的人,你差点就被选中了。”仲商看向祝景陆,回想起之前祝景陆被曹句独自传到讲阁,当初不明白什么意思,现在看来,他的阴谋早就开始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曾经是他的目标。

      “我们不知道整个书院里到底有多少他的棋子,但这将会是我们之后最大的阻碍。”

      突然马小六变得悲伤起来,“要是我家公子还活着就好了,肯定是让他们往东,他们绝不敢往西,让他们打狗,他们绝不敢撵鸡!我可怜的公子,我该怎么给老爷交代啊,我们太守老爷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嗯?谁跟你说的马千里死了?”仲商问。

      马小六的眼泪敢要掉出来就立马憋回去,喜出望外。

      “他还活着呢,曹句让他下山带一批人上来,我们半路给截下来放了。至于他,多少得吃点苦头长长记性,回来的时候把他扔到山下了,他醒了自己会爬上来。”

      宋灵玉擦擦眼泪问:“那......我们见春......她......是不是......”

      仲商看看应钟没有说话,那个山洞里被折磨成一副破筐似的身体,他们很想否认那不是见春,瞌睡也不忍心说出口,随即陷入了沉默中。宋灵玉提起来的心又坠入谷底,忍不住抱着见夏哭了起来,见春五岁就被卖进宋家陪着宋灵玉,算着也有十三个年头了,本想着再过两年就给她找个好人家,还她自由好过日子去,没想到现在发生了这一档子事,甚至连尸骨都没有,那可怜的孩子。

      “明天,不知道有什么更残酷的现实等着我们,在这里多待一天,便多一天的危险,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很有可能入了那些棋子的眼,稍有不慎便会打草惊蛇,让更多人陷入危险,很有可能我们也会搭进去。”应钟好像永远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但心里是乱麻还是明镜,没人知道。

      “目前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找出曹句的棋子,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和理由,让他们全部离开这儿。”

      “你觉得女院会有他的棋子吗?”乔月梧问。

      “不一定,多留意总是没坏处。”

      “可我们要怎么找到这些棋子呢?有多少棋子,他们相互之间知不知道彼此的存在,或者有没有什么暗号,我们怎么试探啊?”段滁川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应钟笑笑看向马小六,“别急,这不正好有一个例子吗。”

      马千里醒过来的时候半个身子悬挂在土坑边上,稍微一挣扎就往下滑,失重感让他瞬间清醒却又不敢轻举妄动,一身肥肉在关键时刻起不到一点作用。他试图往上爬,像一只虫子一样蛄蛹,但是没什么用,只是一动,整个人顺着坑边花了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躺在坑底哀叫连天,以为自己摔断了腿正骂骂咧咧的诅咒着应钟和仲商,突然察觉到好像......哪里都不疼,定睛一看,这哪是一个土坑,就是一个小土坡,一抬腿就上去了。

      月亮挂的高,大概是子时,他回想下午发生的事情,一股怒火在心中燃烧,什么!!他竟然睡了那么久!!

      空山鸟语,人迹罕至,那么长的青石板路他要走到什么时候啊!马千里挠着后脖颈一边咒骂一边叫苦,每走一步对他都是一种特别的惩罚。

      “我这都要......把这辈子......走的路都走完了,下半辈子......我一步也不走了,去茅厕我都得找人抬着我!!!!!”

      等到他爬上去的时候,太阳都快升起来了,马小六坐在山门口一直等着他,马千里看见他的时候马小六正在打瞌睡。心中之火顿时复苏,他脱下自己已经快穿烂的鞋子使劲儿一扔,正好砸在马小六脑门上,把他砸的掀翻过去。

      “马@#!你这个%¥&#!》》...*&过来!”喊骂了一晚上,马千里的嗓子已经废了。马小六一看是自家少爷回来了,高兴的泪洒当场,直接扑上去诉说着自己心里的委屈和担心。

      “你这个狗东西!坐在这里睡觉也不下去接我!你是不是特别盼望我去死啊!你是不是想看我笑话啊!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我打死你打死你!”马千里挠挠后脖颈解下腰封朝着马小六就是一顿抽打,一瘸一拐的走着然后赖皮的爬上他的后背,非得让他背着自己。

      “少爷,少爷,你饶了小的吧,小的担心你可是一夜没睡,焦急的很呢。”马小六一边躲着一边诉苦。

      “一夜没睡?我呸!我看你刚才睡得可香呢!你给我过来!”

      马小六欲哭无泪,自己这小身板怎么背得动像只大象似的主子,但是没办法,应钟前辈那边还等着主子过去呢,这会子可耽搁不得。

      马千里回到寝院倒头大睡,等到应钟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睡得天花乱坠,叫也叫不醒。

      仲商叹了口气:“明明都已经睡了那么久了,怎么还想睡。”

      马小六端过来一盆水,本来是要给少爷洗脸的,结果看他怎么叫都不醒,他一伸手,把水泼在了他脸上,顿时清醒了不少。仲商和应钟惊讶的看着他,马小六笑笑,“抓紧时间!”

      经过一系列的“友好交流”和“高级探索”后,马千里说出了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

      他是在一次听修后被善休叫到书阁喝茶,自己还需要帮夫子做些事情,有时候就是监视某个学生做了什么,去了哪里,都是和谁见面说了什么。有时候是让他去带哪个学生去朝露华音,至于做了什么,不知道。偶尔去山下取个包裹,马千里很懒,自己不想去,就让马小六去。

      马小六:“啊?包裹?”他是帮少爷拿过几个包裹,但真没想到那是曹句需要的。“每次都到少爷告诉我的位置,那里就有一个包裹,拿着就来了。一个大布袋里装着一个小木盒。”

      “位置都不固定,有时候在河边,有时候在河里,还有时候在树上。”马千里说。

      除了自己,马千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个棋子,他一直天真的以为只有自己,也没有什么信物,不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东西,只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朝露华音,有时候是去送包裹,顺便喝茶。

      “喝茶?”应钟疑问,曹句有那么好心吗?“是每次去都喝吗?”

      马千里点点头挠挠后脖颈说,“是啊,不知道是什么茶,反正就香的出奇,每次喝完,喉头都润润的。还想着问问夫子和大先生,这茶是哪里寻来的,待我功成返乡时,带回去给我爹尝尝!”

      “你怎么知道你那一天要去,有人来通知你?或者固定时间?又或者有什么信号?”应钟问。

      “有人来叫。”

      “谁?哪院的?”

      “不知道,不认识,他穿的不是四院校服,也不是大先生的衣服。”

      “再次见到他你还能认得他吗?”仲商问道。

      马千里摇摇头:“肯定认不到,每次来找我的人都不一样!”

      “他们有什么特点吗?”

      “没什么特点,能有什么特点啊,大家都长得一样,一个鼻子两只眼,两个耳朵一张嘴。”马千里无所谓的态度和超级欠揍的表情实在是恶心到了凌予章,他二话不说,撸起袖子抓住马千里的衣领威胁道:“你是打算自己想,还是让我给你打通任督二脉帮你想啊!”

      马千里本来还嘴硬,看着应钟和仲商靠在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冠,都事不关己的样子,马小六瘦巴巴的身体和晒干的小草鱼似的根本替自己挡不住什么攻击,思来想去,再嘴硬肯定会挨揍,算了!还是想想吧!

      “嗯……额……啊……嗯……”马千里挠着后脖颈想着,看起来像个白痴,还留着哈喇子。

      “抠抠抠!抠什么抠,就烦你这种一问个问题就到处抠的人,来我帮你想!来!”凌予章不耐烦地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再次撸起袖子准备下手,吓得马千里急忙退到墙根,双手护着头继续嘴硬。

      “啊!!你怎么这么暴力!我想着呢想着呢!”马千里挠挠后脖颈说:“每次来的人都不一样,他们穿的衣服倒是一样,但和我们的不一样,就是普通的素衣,没有绣花。要非说有什么特点,倒是有一点,就是他们看上去有点傻!”

      “啊?傻?”应钟疑惑,他不清楚什么叫看上去有点傻。

      “就是……不说话!”马千里停顿了好久才说,“来了就递给我之前咱们抽签去听修的竹简,我一看那个竹简我就知道,该去喝茶了,但是他从来都不说话……脸不如我白嫩,有点黑,可能肾虚,身体不如我灵活……可能肾虚……长得也不如我英俊……可能肾虚……”

      “大概多久来叫你一次?”应钟问。

      “大概……五六七八天的吧,我也忘了。”马千里坐在床上挠着后脖颈回想着。

      “你......确定是……忘了?”凌予章黑着脸靠过来,背后又冒出段滁川和孟戬祁同样阴险狡诈的脸后,马千里立马识相的改口道:“六七天,六七天!”

      “六天还是七天啊?......”

      眼看着多个拳头就要挨到自己的脸上,立马求饶坦白:“七天七天七天求求求求!!!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一圈人围着他,他很不想说实话,善休一早就说过此等秘事不可对外人说,但是现在他不敢,是真挨揍啊!

      仲商抱肘思虑,五六七八天去一次,去了就喝茶,现在连听修都不去了怎么会平白无故叫他们去喝茶。

      “难不成茶里有东西?”仲商提出疑问,“或许他在茶里下了蛊,对吧?这也说不定!”

      不等马千里反应过来,凌予章便扒开人群扑上去,对着马千里就一阵底朝天的扒拉,结果什么也没发现。

      “不应该有个什么标记吗?中了毒应该会在身体表面形成一种症状,你怎么没有?该不会是已经毒入骨髓没救了吧!”

      如果只是喝一杯茶他不确定这茶有没有问题,但如果这杯茶是曹句给的,那绝对是有问题的,至于什么问题不确定也不知道,但肯定有问题。

      马千里这下可给吓的不轻,连忙爬起来自己扒拉着看,胳膊腿胸膛上都没什么异样后稍微放心了一些,他挠挠后脖颈说:“我没事!对吧!我没症状!我只是喝了一杯茶,就那么一小口,一小口!”

      而距离上次喝茶已经过去了五天,再过两天就又到了去喝茶的时间了,这两天多留意一下都是有谁独自上朝露华音。另一边把基本可以确定不是棋子的人团结起来,尽快分批次送下山,当然,还有一个更快的办法。

      两天后,马千里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感觉自己都转瘦了还是没见到有什么陌生的人朝这边走来,整整一个上午他都不停的扫院子,给花浇水,修剪枝丫,敢怒不敢言,一开始还装模作样,后来干脆直接爱谁谁。

      仲商在房间里,透过窗户缝瞧着马千里的一举一动,应钟走过来递给他一杯水,“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让他进来坐坐喝杯水吧。”

      “不用!这样挺好的,以前清理院子的时候他一直偷懒,找借口不干活,这下子让他好好活动活动!”

      马千里挠挠后脖颈有些烦闷,太阳都升的老高,晒得他大汗淋漓,他只能躲在树下稍微乘凉,然后等着中午放饭时间,好解救自己。

      “应钟,你在这里看着他,景陆几天前传信去东海,希望阿肃那边有好消息传来。我去看看阿祁他们进行的怎么样了,阿章也将山路探了差不多,如果可以,今夜就先让一部分学生下山探探路。”仲商说罢便出了门,不过他没有去找孟戬祁,反而一路上了朝露华音。

      素心师娘说过,自己前世就是曹句的药引子,既然曹句一心炼药为求长生,那就必定会对自己下手。时至今日还未有动静,那必是时机未到,可山中一片大乱,他坐立难安。尽管师娘拖延了几日,但曹句心性狡诈奸滑,冷血无情,定不能老老实实的什么也不做。这两日看朝露华音后阁隐隐有烟雾飘散,想是他已经开始炼丹。

      既然要走,师娘和那个长生也不能留下,此番前去便是告知其此事。建立在峭壁上的路属实不好走,但幸好之前走过一次,这次虽废了一番功夫,但还顺利。他让乔月梧和宋灵玉联系女院,如最终确定就去找应钟或者阿章做商议。

      段滁川和马小六去往那山洞查探,山路蜿蜒曲折,像是迷宫一般,但摸清规律倒是好找的,走的路也顺畅一些。

      “你就来过一次,怎会记得如此清楚?”段滁川停下脚步,狐疑的望向马小六。

      马小六看着他凌厉的眼神立马求饶解释,“哎呦喂段前辈,您可快收起你那眼神吧,跟踪人到这么曲折的地方可不得给自己谋备好逃跑的生路吗。这里密林遮天,杂草丛生的,看似无路,实则处处是路。”

      说到这里可算是谈到了马小六的点子上,那日跟随善休来此也是凭着自己过去的经验。在太守府的时候,马千里就总去街头得些奇异的小玩意,闯了祸被禁足就会派马小六出去,他经常上山拔草,下河摸鱼,顺藤摸瓜,逃跑路线记得门清。那日跟踪善休上山的时候,他也清楚的记得去时的路,自然回来也不成问题。杂草中不乏有很多名贵的草药,马小六就是照着那些草药回去的。

      “我们太守府里可是有天下所有的好东西,这些草药只是九牛一毛!”马小六得意的说。

      段滁川挑挑眉,说:“当真是天底下的好东西都在你们太守府?”

      “当然了!每年地方向皇都供奉的不都是先过了太守府再程上去,一有什么稀奇的玩意儿肯定是......”马小六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作为一个下人,勿论主子事。

      段滁川笑笑,没说什么,这样的事不稀罕,也不是什么秘事,“既然什么好物都有,那想必也是同都城十大坊有不少来往吧。”

      阿诚来信告知都城十大坊同达官显贵均有勾结,做了不少上不了台面的事,丞相府都摘脱不掉,这等子交易怎少的了太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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