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变》沉疴苍苔

2、第 2 章

　　陆烨是在庆宜县一个阴暗的小巷子里被发现的。这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劈里啪啦打在地上，冲淡了陆烨身上的血腥味儿，却将和着雨水的血迹冲到了巷子外。

　　傍晚顶着小雨买菜回来的大妈路过这里看到地上往外淌的血迹，心里一阵恐慌，可还是大着胆子往里走去。

　　只见一个脸色惨白，身穿黑色长款外套的男人身中数刀，不省人事。看到这一幕，大妈手里的菜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西红柿顺着白色塑料袋缓缓滚到一边，她顾不上捡那颗沾了泥泞的西红柿，连忙掏出兜里的手机就要拨通电话。

　　“咳咳咳！别！别打！”

　　猛地听见这一声咳嗽，大妈着实被吓了个够呛，她颤抖着声音上前将靠在墙边的男人扶正，“你说什么。我，，我正要帮你叫120。”

　　“我不去医院。。别打，再一会儿，再缓一会儿我就走。”

　　“小伙子，你伤的这么重，自个儿缓不过来的，又下着小雨。伤口会恶化的。”

　　可无论怎么说，这人却仿佛神志不清了，嘴里直念叨着，“不去医院，不去医院，不去。。”

　　“好好好，不去。”宋大妈虽然心里奇怪他这一身刀伤，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此人流血不管，她想了想，最终拿起手机拨通了他儿子的电话。。

　　“喂，妈，怎么了？”

　　“儿子，我碰到一个人受了伤，他执意不肯去医院啊。”

　　“受伤？妈，来路不明的人，你想干嘛。”

　　“唉，别说了，你过来吧。”宋大妈把地址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三两分钟后，秦齐从街拐角处转出来，两手抄在口袋里，一路小跑了过来。

　　“妈，搁哪呢？”

　　“哎，在这儿，你把他拉起来。”

　　“这是流了多少血，我的妈，这也敢往家里带？”

　　“别说了，再说他就要流血流死了。”

　　秦齐拉起陆烨，感觉这人比想象中轻很多。他唯恐自己动作太大，拉扯到这人的伤口，于是一手抄着他的膝窝，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胛，慢慢地将人抱了起来。

　　出了巷子，一群不嫌事大的婆子在路灯下面抱团碎碎念，却没有一个愿意上前搭把手。还有的直接拿出手机，咔嚓两声，拍了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

　　尽管秦齐警告那些个婆子们把照片删掉，可还是有一些流到了网上。当地的记者闻风而动，去采访了几家‘目击证人’可都因为照片模糊不清，没给媒体留下什么确切证据。

　　秦齐家当然也被采访了，一来秦齐咬死不承认，二来巷子里也没有监控能够证实，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把陆烨抱回来的当天晚上，陆烨结结实实地发了一场高烧，秦齐为他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心道不能就这么放着。偏偏床上本来昏迷不醒的人仿佛一直留意着外界的动静，一旦有人动了送他去医院的念头，他就要醒过来再次强调自己不去医院。

　　秦齐忍不住在一边嘀咕：“你到底有事没事儿啊，别时是装的吧。”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窗外雨水的滴答声。。

　　秦齐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棘手的事儿，他一边想对策，一边祈祷这人可千万别死在他家里。

　　秦齐蹲在门口抽了会儿烟，思绪随着烟圈腾云驾雾，最后终于决定，把董昊天给叫来。

　　董昊天是他从小长到大唯一认识的会医术的人，虽然他的医术是对付那些小猫小狗的。。

　　董兽医提着药箱，挤进秦齐的卧室，闻着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血腥气，随后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皱了皱眉头，“你这不是处理的挺好的么。”

　　秦齐对他敷衍的态度有点不满，他飞了一记白眼过去道“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好了，从昨儿晚上烧到现在了，再不退烧老子都得去给他准备棺材板儿了。”

　　“嗬！我当秦公子什么都会呢！”

　　“哎呀，别废话了，赶紧的。”

　　“我先看看，你一边呆着去。”

　　“。。那不行，我得看看你那药箱里边儿装的是给人吃的药还是给那些猫猫狗狗吃的药。”

　　董昊天刚刚掀开箱盖的手，咣地一声把药箱合上了，随后干净利落的起身准备走人。

　　秦齐看自己真的惹恼了董大兽医，一键狗脸模式迅速武装上，追着董昊天跑了过去，连拉带扯硬把人往屋里带，“哎哎哎！董公子~董大善人？您消消气，病人在那边儿~”

　　董昊天攒着眉头瞪了一眼秦齐“哼！懒得跟你打嘴仗。”

　　“是是是！病人要紧，病人要紧。”秦齐的舔狗‘尾巴’疯狂摇摆。

　　董昊天知道秦齐不趁机呛他几句浑身就犯痒，当下倒也不跟他见识，认真地查看陆烨大小十几处刀痕。

　　“我说，你别是拣回来了个杀人越货的。”

　　“不能吧，嗨，别提了，没碰上谁，偏偏碰上我妈了。”

　　“阿姨这毛病得改改了。上次领回来那个小的，不是反手把你钱包给顺走了么。”

　　“这小子要是是个危险分子，就不是偷个钱包的事儿了。”董昊天重新给陆烨包扎了伤口，回头看了一眼蹲在板凳上抽烟的秦齐。

　　“这小子要是敢，我就再把他捅成个筛子。”

　　“哼，耗子尾汁。”

　　“你还跟上风了！天天整个手机也不知道能看点啥。”

　　“我得紧跟时代的步伐。”

　　“你刚刚说，你们是昨天发现的他？”董昊天站起身来，疑惑的看着陆烨伤口的位置。

　　“嗯，下午6点整，我妈给我打的电话。”

　　“怎么了？”

　　董昊天撇了撇嘴，“那他恢复的还挺快啊。”

　　秦齐不以为然，“人当然比那些小猫小狗恢复的快。”

　　董昊天心里疑惑但也没多想，“行吧，我给他换过药了，退烧药也吃了，你勤快点给他凉水敷一敷，我看没什么大事，刀痕虽然多，但都没刺中要害，伤口也比较潜，配上点消炎药吃，我所里还有活儿，走了。”

　　董昊天交代完，提着药箱走了，小小的卧室里依稀能听见陆烨微弱的呼吸声，秦齐把烟掐掉，上前将陆烨脑门上放着的手帕净水拧干后再次给他搭了上去。

　　比秦齐想象的快上许多，半夜2点，一阵细微的咳嗽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随后陆烨睁开了眼睛，秦齐揉了揉眼睛，心道还真像兽医说的那样：恢复的倒挺快。

　　起身给陆烨倒了一杯温水，秦齐慢慢地把陆烨从被子里捞了出来，“兄弟，喝点水先。”

　　“这是哪。”陆烨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环境，最后将视线定在了秦齐身上。

　　室内灯光昏暗，暖黄色的灯秦齐周遭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这是我家，是我妈发现了你，你浑身血，刀伤好几处，我把你抱回来的。”

　　就着秦齐的手，陆烨喝了一口水，随后道了声谢，腹部的刀伤让他说一句话便要抽上两口气，秦齐看他疼痛难忍，轻轻的把他放平在床上，“你感觉怎么样，昨天晚上到今天白天一直在发烧，我以为你最多得等到后天才会醒。”

　　尽管陆烨醒了，可他那张惨白的脸却没有因为他的醒来或者暖黄色的灯光而变得好看一点儿。

　　“谢谢，我好多了，就是伤口还是疼。”

　　秦齐仔细地看了两眼陆烨，发现这人还是醒着的好，白天闭着眼睛显得太死气沉沉了些，给人感觉阴森森的，这会醒来，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夹在眼皮里面的好似星辰大海，忽略眼周那一圈红血丝，一切看着还算正常。

　　就是不知道这样一个人畜无害的人，到底是因为什么被人捅了刀子。。秦齐心觉这人没那么简单，但人家刚刚醒来，自己也不好就这么开始盘问。

　　他把水杯放在案几上，转身过来道：“你才刚刚退烧，好好休息吧。”

　　“谢谢。”

　　就这半个小时，说了不下三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