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变》沉疴苍苔

19、第 19 章

　　陆千桦让陆烨躺下再睡会，可陆烨嚷嚷着要吃东西，说自己很饿，不提这茬陆千桦都几乎要忘了饭是什么东西，自从身体发生了那些变化以后，陆千桦就失去了人类基本的味觉。

　　他现在靠着纪昱辰给他提供的一个内部可靠渠道获取‘食物’，已经不能像从前那样按照正常饮食规律来了，但陆烨明显和自己不同，他还保有以前的样子，要通过每日三餐来获取能量。

　　陆千桦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亲自动手做饭，他在网上随便搜了一个正常早餐的做法，出门按上面提到的随便买了几样食材，无非是牛奶，面包，鸡蛋，还有生菜，番茄酱。

　　陆千桦提着一兜子东西回到家，冲楼上喊了一声。猛然发现听到陆烨的回答是这五年来自己感到最窝心的一件事。虽然陆烨已然忘记了自己是谁。。

　　“做一个三明治和一个牛奶，可以吗？”

　　楼上陆烨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一阵东西砸落的声响让陆千桦一个飞奔上了楼，“阿烨！”他发现陆烨不在房间里躺着。

　　“阿烨！你怎么了，在哪呢？”

　　路过浴室的时候陆千桦听到了微弱的回答，“我在这。”

　　陆千桦打开浴室门，原来陆烨正准备洗澡，但是喷头好像坏了，从上面掉了下来。

　　“有没有砸到你？来，我抱你起来。”

　　“我想洗个澡，但是这个喷头被我。。掰断了？怎么回事，我感觉我力气好大。。“

　　陆千桦看到喷头的断口愣了一下，他搜索了一下记忆，没记得陆烨有控制不好自己力度的时候，不过他没有在意，“没关系，应该是用的时间太长了，呆会我买个新的换上。”

　　陆千桦叫陆烨下楼准备吃早饭，陆烨坐在餐台旁边，就着精致的三明治咬了一口。

　　“怎么样？”

　　陆烨盯着三明治嘴巴不断地张张合合，隔了一会似乎忍不下去了，“盐有点多。”

　　“是吗？那，那别吃了，我带你出去吃点。”陆千桦本来还信心满满的，结果却还是差强人意。

　　“没事儿，我就着奶刚刚好。你不吃吗？”陆烨嘴巴没挺，腮帮子鼓得跟个仓鼠似的，抬起眼来含糊不清地问道。

　　“啊，我不吃了，我还不饿。”陆千桦还没想好怎么跟陆烨解释自己和他的事儿，他眼神飘忽，三两句话带了过去。

　　“吃完了一会儿我们出去逛一逛吧，顺便带你见见老朋友，说不定你能想起什么。”陆千桦低着头说。

　　“好啊，我的朋友？什么样的朋友？”

　　“见了你就知道了。”

　　时隔五年，纪昱辰的小破店终于倒了，准确的说，是被拆了，无独有偶，那一条街，一整排老旧的店铺都被拆了，第一天刚贴上封条，第二天你再去的时候，就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了。

　　陆千桦带着陆烨穿过另一条街，终于在一个同样老旧的店铺门前站住了脚，“就是这了。”

　　要不是眼前这人是自己刚刚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陆烨大概会猜测自己是不是被拐走了，他指了指这个看着马上就要不幸倒闭的店铺，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问，因为在他眼里，这个店铺简直哪哪都是问题。

　　“走吧，我带你进去。”

　　出人意料的是，或许是外面阴霾交加的缘故，显得周围冷冷清清的，但人一进到屋里，瞬间就能被店铺里琳琅满布的灯具所衍射的暖光给打动。

　　柜台后面站了个白发女人，正温柔地对着来客露出标准的微笑，陆烨看着这个女人，心头冒起一种：我好像来过这里的想法。

　　陆烨不知道这家店铺跟自己有什么渊源，只是凭着直觉跟着陆千桦往里走。

　　这时一阵呼声从里边一个看起来像是杂货间的屋子里传了出来，陆千桦直直朝那扇门走去，接着只是象征性地用手指扣了扣门，就走了进去。

　　一个胡子拉碴的男子躺在拥挤的小床上，睡得昏天黑地，以至于陆千桦过去踹了那人两脚都没能把他叫醒。

　　“你还记得他吗？”陆千桦回过头来问陆烨。

　　陆烨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人，说着要去拉陆千桦的手。

　　“别担心，他是帮助过咱俩的人，不过看样子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陆千桦示意陆烨往前厅走，走到半截，陆烨的视线忽然被墙上挂的一个MP3吸引了过去。他轻轻地把缠绕在架子上的线解开然后将东西取了下来。

　　陆千桦看他盯着耳机不放，想起以前陆烨总是一个人戴着耳机不知道在听什么，他侧过头去问，“想要这个吗？我给你买一个新的。”

　　陆千桦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在照顾儿子一样，关切的语气把自己也震的不轻。

　　“这是我的。”陆烨还是没抬头，盯着MP3微小屏幕上滚动的字符说道。

　　陆千桦这次仔细看了看那个东西，“可。。”

　　话没说出口，一旁站着的白发女人开了口，“这确实是这位先生的。我记得5年前，你来这里修过。”

　　陆烨看了看那女人，似乎想认真回忆一下自己到底缺掉了那部分记忆，可他只要稍微一动脑子，头就开始疼起来，最后只好作罢。

　　陆千桦早就忘记了，这个东西是很早以前自己随手扔给陆烨的。这种MP3在市面上已经看不到了，式样老旧不说，内存实在小的很，可他看着陆烨那个认真的样子，又不好直接说出来打击他。

　　“这个。。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天晚上带他回来的时候从他口袋里掉出来的，昱辰他看摔掉了一个角，就收起来重新装了一个外壳。后来。。。就挂在这儿了。”女人语气似乎是天生的温柔，让人觉得听她说话是一种享受。

　　实际上，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从这个女人嘴里听到过最多的一次了。

　　陆烨揣宝贝似的把东西揣进了自己兜里，陆千桦看着他这个样子，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带着他走出了纪昱辰的地盘。

　　上午的阳光有种恼人的刺灼感，陆千桦带着陆烨去了很多从前去过的地方，有意无意地提一些从前的往事，当然只提比较愉快的部分，可这些都没能让陆烨回忆起什么。

　　陆千桦最终也放弃了，他看着陆烨，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往事如烟，珍惜当下吧。”

　　何况。。美好的事也没几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