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灵师》木乙未

39、第十四章 契灵

　　第十四章契灵

　　顾江没想到和顾秀见面的地点居然是在顾秀的绣阁，而这个绣阁明显不是正常人能住得下的。

　　顾江一眼就能看到挂在床顶沿上挂着一条套成圈的三尺红罗，明显室内没有一点风，那条红罗却在微微摇荡着，就好像那里其实还挂着一具尸体一样。

　　顾江赶紧转过视线，将目光转移到他前面的顾秀身上。

　　可是，在绣阁里的顾秀与初次见面的顾秀完全不一样。

　　她身上再也没有了天真少女的那种腼腆害羞，只有被怨恨缠绕的黑气，让她整个脸孔都隐隐被黑气朦胧地染了色。

　　顾江并不是一个善谈的人，他原本以为顾秀会首先开启话题。

　　可是，顾秀只是坐在床边，一扇屏风稍微遮挡了她部分的身影。她就那样安静坐着，并没有准备说话。

　　顾江并没有触犯到她的死亡规则，顾秀也没有准备要杀他，她只会杀该杀的人，与这些外来人见面只是为了加深他们的恐惧感。

　　只有在恐惧的时候，他们才会露出本性，她才能知道这些人是不是该杀的人。

　　正当顾秀思考着来人最恐惧的可能是什么的时候，顾江开口了。

　　“你想结束这种轮回吗？”

　　“轮回？”顾秀咀嚼着两个字，哈哈笑了起来，笑得越来越大声。

　　“我们这种存在是没有轮回的，真正的顾秀才能进入轮回。她将她所有怨恨的、憎恶的、痛苦的，甚至她的名字全都留给我，我没有轮回，只有重复！不停地重复，重复那些痛苦的经历。我不喜欢听到‘轮回’这两个字，你给我好自为之。滚，不要犯了我的规矩！”

　　说着，顾秀就甩出红罗欲将顾江打出绣阁。

　　顾江一边狼狈躲避，一边尝试着与顾秀沟通。

　　细柳在一旁劝解道：“没有用的，身处异度空间的灵考虑事情只有一条逻辑，特别死脑筋兼偏执。正常人是无法与之沟通的，唯一的方法就是动手。”

　　当顾江将灵空间卷轴拿出时，他的身体好像有记忆一般，自然地用灵力将事先写好的法则从卷轴上引出来。

　　那一条条法则从卷轴里跃入空间后就化为一条条白色带红色字纹的缎带开始缠绕住顾秀，同为使用带状武器的顾秀挥起红罗向法则缎带扫来，可惜并没有撼动几条法则缎带的联合。

　　顾江的手就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操纵着灵力如同画笔顺畅地画出流畅的线条一样，即使有四条法则缎带存在，顾江却能一心四用，操纵不同的法则缎带做出不同的操作。

　　那条不受谣言困恼的法则缎带被顾江用来对付三尺红罗，希望顾秀如果有下一次的话，不要再害怕世间凡俗的伤害。

　　接着，他指挥着第二条和第三条法则缎带一左一右和顾秀进行着打斗，控制着她的战斗范围，让她无法顺利逃脱。最后，顾江将最后一条法则缎带打入顾秀的体内，进行着契灵的形式。

　　“顾秀，你愿意成为契灵师的灵，再次回到人间界，和契灵师一起寻找着回家的路吗？”

　　被打入顾秀体内的法则缎带逐渐浮现在她的体表，她的脸上甚至显露出红色的顾江写下的字体，第二条和第三条法则现在也同样缠绕在顾秀身上，想突破顾秀的心理防备与她进行绑定。

　　被法则缎带束缚住的顾秀好像分裂成两个人，一个是死前遭受苦难依旧保持温暖善良的大家闺秀，一个是死后见证家人和时间渐渐将她的存在在顾府抹掉后入魔的顾秀，两人同样在挣扎。

　　一个顾秀温柔地说着：“不要执着了，跟着契灵师走吧，这样你才会有真正的轮回。”

　　一个顾秀愤怒地大喊：“不！既然被一次次被人间界的罪恶唤醒，不停着承受着他们的罪孽，为什么不让我将这一切还给人间界的人类！”

　　顾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会脱口而出那句话，这一幕让他有着强烈的既视感和不适，让他不自觉地转过头。

　　灵原来也是有家的吗？他们的家不是异度空间吗？

　　从自己的话语中看来，既不是异度空间，也不是人间界。

　　顾江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点，他一直以为异度空间才更像灵的家，所以他们跟着契灵师原来是为了回家！

　　在顾江将注意力从顾秀身上转移的时候，他发现了角落里的司徒静。也是司徒静被顾江的契灵行为给震惊到了，才会不小心露出呼吸。

　　恰好顾江在使用灵力时整个身体都有了显著变化，耳聪目明，一下子就听见了司徒静呼吸的声音。

　　顾江见到是司徒静时并没有惊慌，也没有做什么举动掩饰自己的能力，只是转过头去继续面对顾秀，在她陷入僵持的瞬间，抓住这一空档，将第一条法则缎带也打入顾秀体内。

　　最终，契约形成。

　　在契约形成的那一刻，顾秀脱离了异度空间的控制，异度空间里的所有负能量全部被她吸收进体内。

　　这时，小悦着急地跳了出来：“快！快将她收进灵空间内，对她进行封印。”

　　顾江实际并不太懂小悦说的“封印”该如何操作，可他却本能做出了正确的反应。

　　顾秀进入灵空间后，外人明显感觉到整个异度空间的范围在收缩，一个个土著人士也在缓慢消失，他们也在慢慢被排斥出这个空间。

　　或者说，这个空间正在消失。

　　***

　　既然已经被顾江发现，司徒静也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

　　而且，现在司徒静也明白了为何官方会对顾江如此特殊的缘故。不过，她虽然也对官方和顾江的其中一些操作感到迷惑，但是这些司徒静并不在乎。

　　现在，她知道的是顾江或者他手下的灵真的有可能能够解决他们灭妖师一派的诅咒问题。

　　司徒静不怎么介意诅咒短命的问题，但是她想将这一派传承下去，但是她并不想将诅咒也传给徒弟，她希望诅咒能在她身上终结。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早就到了收徒年龄的司徒静迟迟没有去找一个接班人。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见你那么没有防备，本来想给你提个醒来着。”

　　顾江见他们也正在脱离异度空间，知道现在谈话也来不及了。

　　“你是不是找我有事，你可以事后到零亦事务所来找我。”

　　“你让我再想想。”

　　司徒静一直也在犹豫，因为解决这个诅咒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它牵涉地太多了。在某种程度上，诅咒是让灭妖师有寿数上的障碍，但同时也的确提升了他们的战斗力。

　　他们灭妖师也是传承到了现代后，才知道他们的能力居然大部分来自于诅咒，而作为这一代的核心人物，师长则把选择权交给了她，由她来决定灭妖师的路该怎么走。

　　因此，司徒静现在只是接近顾江，却一直迟疑不决地是否要去接触他。

　　顾江和司徒静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转眼，他们和子桑予又重新出现在监控室。

　　此时，廖阳已经不在监控室里，不过监控室里的电脑依旧是开着的，拘留室里突然出现了傅祥斌的尸体，尸体就如同他们在异度空间里见过的一样，脸皮被剥离，死亡原因当然不出意外将是被活活勒死。

　　子桑予还迷惑道：“顾江，你见顾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怎么异度空间被解决了？”

　　还没等顾江准备怎么回答时，廖阳也已经冲进了监护室。

　　他一眼看到了显示屏里傅祥斌的惨状，再仔细地打量了顾江三人，发现他们三人安然无恙。

　　“幸好，你们三个都没出事。”

　　顾江见到廖阳后，马上将除傅祥斌以外的死者和幸存者消息也告诉了他。

　　不过，司徒静却中途打断道：“这些死者和幸存者，我们异界管理部门都会处理。死者都会给他们安排一个合理死亡原因，无辜的幸存者会带他们去做记忆消除，至于有罪的幸存者也必须在异界管理部门的特殊牢房服刑，顺便消除他们身上的特殊性。因为，进过一次异度空间的人会特别吸引其他的异度空间。”

　　廖阳望了望自己身后，皱眉道：“你们消失后，你说的异界管理部门就来人了。可是，他好像有仪器能检测到什么，察觉到你们安全后，怎么这会居然消失了，不来见见你们？”

　　司徒静望了望顾江，觉得来人可能是在躲避他，解释道：“没事，他说不定也只是接了任务，不一定和我们有什么交集，这善后的事情交给我也是一样。”

　　顾江见司徒静和廖阳已经在商量正事，就悄悄地离开了。

　　危机已经解除，现在的他，只想什么都不想地蒙头大睡一场。

　　***

　　回到寝室，顾江看到了在复习功课的郁松、打游戏的裴君豪以及逛学校论坛的孟博。

　　此时的玄界职业App安安静静的，再也没有传出来那恼人的警报声，疲惫的顾江终于觉得一切都值了，他可以安心睡觉了。

　　可惜，还没等他爬上床铺，就传来了孟博的惊呼声。

　　“卧槽，卧槽！”孟博看来的确被惊吓到了，“这是什么惊天大奇葩！”

　　郁松和裴君豪的注意力全被孟博吸引过去了，都转身过来望着他。

　　孟博这时也发现自己好像吵到室友了，做了个用手捂嘴的动作，不过他马上又放下了，觉得必须将这件事情告诉室友。

　　“我们学校又出凶杀案了，一个大三还是大二的学弟创业被他的客户给捅死了。”孟博想了想，整理了下语言，“不过，这个学弟搞得也不是什么正经生意，好像是全程带监控指导客户追求女生，收费特高昂。这客户是借的高利贷，到期限还不了钱，甚至想通过诈骗的方式从他的女友身上获得这笔钱。哪知道女生家里察觉到了，客户是人财两空，走投无路之下就又带着刀子回来找这个学弟算账，在打斗中同归于尽，还牵连了三名员工。这件事情，居然造成了五人死亡！”

　　顾江一听，明白了这就是异界管理部门对五名死者的死亡原因做出的正常化处理。

　　这样也好，顾江心想，要是宋小灵能看到这则新闻就好了。希望她看到带给她伤害的人再也无法出现在她面前后，能够出来重新面对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