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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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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你本姓李,那李四海是你何人?”大福晋冷声问道。
胭脂浑身一紧,微站直了身子答道,“是胭脂的爹爹。”
“胭脂,这里郡王府,是讲规矩的地方儿,你回答我话的时候,前边是不是要加句话?”大福晋冷笑一声儿,自椅子上站起来,胭脂打量起来。
胭脂嘴唇轻抿,低了头恭敬答道,“回福晋,胭脂知错,福晋所问的那人,是胭脂的爹爹。”
大福晋看不到胭脂的表情,却觉的头皮发麻,心里头有猜测,却又不敢猜,这胭脂横看竖看都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个低眉顺眼的丫头,一句话不肯说错,一步路不多走,并不因为主子特别恩典而自恃高人一等,按理说是极讨长辈欢喜的一个。可她看胭脂第一眼起,就觉的别扭,纵然姿色不俗,可郡王府里丫头模样标致的也有,却唯独她似高了一着,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态势就让人忘不掉,若非如此,轩儿也不至于为个丫头寝食难安忧思成病。大福晋叹了口气,试探着问,“那你娘亲是谁?”
“回福晋,胭脂娘亲名讳贞宁。”胭脂眼眉不抬的答,袖子盖过手背,手在下边握的紧。
大福晋倒抽了一口凉气,忽然冷笑,“那你可知你娘亲与我郡王府的渊源?”
“回福晋,叔叔卖胭脂进府时,曾告知爹爹和娘亲,原本都是郡王府的下人。”
“没有别的了?”
“没有别的了!”
大福晋狐疑地看着胭脂,可是胭脂神色如常,要么是这丫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要么便是她心思如海深,想着,大福晋觉的背上有些潮,按捺住心头激动问,“李嬷嬷说你父母都在了,你可知是怎样去的?是你几岁时候?”
“回福晋,父母是胭脂十二岁上头去的,胭脂晓得娘亲病重,娘亲死时,爹爹便也一道去了。”胭脂声音低下去,牙齿微微咬着唇。
大福晋点着头,“真是……真是可怜的孩子!你可晓得你娘亲先时是我房中伺候的丫头,顶伶俐的一个姑娘,可是,你同她一点都不像呢!”
胭脂黯然一笑,“是不像,叔父因了这个常说我不是李家的孩子。”
大福晋心头一紧,忍住了,笑道,“你叔父也不对,轩儿那性子跟他阿玛也不同,孩子跟自己父母不像也多。”
胭脂笑着不语,听见大福晋又问,“这几日轩儿病着,辛苦了你,你是个好姑娘,但得能交与别人做的,也让她们分担一些去,别轩儿病好了,你又倒下了。曳眸那孩子也是让人放心的,我有想不到的地方,她也能帮帮你,你们好好的处着。”
胭脂答了声是。大福晋便叫了凤鹃来,凤鹃进屋时手中拿着一个小匣子,笑盈盈的看着胭脂,将那匣子递与她。
“穿上新衣了,人也精神许多,只还是素了些,我看你头上也就几只宫纱,该有些首饰才对。这几日给谨儿几个打首饰,多出些,给你戴罢。你们年轻人与我们不同,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些,人看着也欢喜。”大福晋缓颜慢语的说着,将那盒子打开了,胭脂看时,是几只上等的钗环和珠花,绝不是一个下人戴得的,忙要辞时,大福晋已经取了一只小凤簪,精巧的喙下,衔着一只小指头肚大小的明珠,笑着给胭脂插在发间,“嗯,这簪也就适合你,明月也有个类似的,倒不如你戴来的俏,戴着吧。”
胭脂一阵心惊,谁不知,明月是明郡王最得宠的侧福晋。大福晋如今给胭脂戴这个,是恩典是灾祸实在难说。好在胭脂见侧福晋的时候并不多,少不得再躲着些,既然已经戴了,胭脂只能谢大福晋的厚爱。
一时回了修林院,世轩正焦急的等在书房门口,见胭脂回来,忙迎了两步,拉住胭脂的手问,“去了这许久,可是说你什么。”
胭脂微微笑着,看了曳眸一眼,“就是问二爷吃多少饭,夜里可还咳嗽。此外,赏了几件小玩意给我戴。”
“那就好。”世轩笑着,拉进了房,见梅眼尖,瞅见胭脂手中的小匣子,手快夺了过去,打开了呀的一声,“这哪里是小玩意儿。”说着先拿了那只凤簪出来,“真好看。”
“好看你便戴着好了,我不习惯戴这些。”
“见梅也不照照镜子,可是给你戴的,福晋赏给人家的,你要想,也得有那个命啊。”曳眸笑着推了把见梅,接过那只凤簪看,眼波微动,也笑着赞了句,“是真好看。”说着便拉住胭脂,硬戴上了,“嗯,是有点儿样子!”回头看世轩时,也是笑着,人已经痴了。
见梅在世轩脸前晃晃手,“二爷,再愣神儿人就飞了。”
世轩笑着打掉她的手,却不说话,兀自坐下喝茶,胭脂伸手把凤簪拔下来,笑笑,“一个……”突然打住,郡王府里丫头们的首饰也都是统一配给,偶尔主子高兴了会赏一两件,各人也都有各人的私藏,虽不比主子们珍贵,但比着普通人家也算富裕,便改口道,“我一个人戴,如何戴得完。”
思雨和梦露还有云眉一起围过来,“什么戴不完,让我们帮你呀。”
思雨又把那凤簪拿起来在云眉头上比划着,“大福晋也赏过我们,独给胭脂的最好,谨姑娘她们戴的物件儿都给了。”
云眉打下她的手,“要不你也让二爷为你害场病,大福晋也赏你。”
思雨啐了她一口,把凤簪递给梦露,追了云眉去打,两人嘻嘻哈哈的闹的正欢,梦露便把那凤簪朝自己头上戴了,笑道,“胭脂姐姐,这簪给我戴吧,明儿个我娘来看我。”
胭脂觉的不妥,却想不出什么理由,想着既然是她娘来,便不会有什么问题,也笑着答应了,外头小丫头们叫热水烧好了,几个人便分头散去,伺候世轩洗澡的洗澡,铺床叠被的也自去了。胭脂向来不被吩咐做何时,便留在那里,见梅也要走时,被胭脂拉住了,挑了一对绿莹莹的耳坠子给了她,见梅也不推辞,笑笑收下。
待人都走了,世轩方笑着说,“你倒大方。”
“横竖我也戴不着,她们喜欢戴便戴去,高兴就好。”胭脂收拾了匣子笑道。
“你为何戴不着?”世轩瞅瞅窗外,有些惋惜的低声道,“那凤簪,你戴着好看呢。”
胭脂抿嘴笑,却问,“明儿梦露她娘来,可是会进咱这院子?”
“不会,后门处有专门给她们会客的地儿,你问这个做什么?有人来看你么?”世轩问。
胭脂摇头,拿了匣子要往自己房里走,世轩拉住她,外间听见曳眸叫,“二爷沐浴罢,水正好。”世轩一笑,极快地在胭脂脸颊上亲了一下,叮嘱道,“洗漱好了我房里来,咱们写字,同见梅商量好了。”胭脂不语,低头走了。
第二日天晴,一早上果然见梦露打扮的鲜鲜亮亮的去了,头上赫然戴着那只凤簪。
一个上午没事,午间小睡,胭脂睡的正模糊,忽然觉的有人拉她,睁眼一看是世轩,吓了一跳,世轩嘘了一声笑道,“咱们出去走走,不惊动他们。”手中拿了两件披风,一件给胭脂披了。
“你身子刚好,经不得冷风吹。”胭脂犹豫。
“无妨,就是杏林道走走。”世轩笑的狡黠,胭脂不自觉脸红,她知世轩为着是在杏林道遇着她,便跟着去了。
进入十月,银杏叶子已然落尽,光秃秃的,即使周围冬青繁盛,也还是一派萧杀之气,胭脂觉的有些心神不宁。
世轩却指了一处道,“静好,我初见你时,你便站在那儿,像只受冤屈的猫。”
胭脂仔细看看那地方,却是毫无印象,看世轩兴奋的样子,忽然有些感动,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是有个人心里装着自己,哪怕只是记着何时何地遇着。心内一动便笑着过去,重新站在那个位置,看着世轩笑,世轩过去把她抱着,叹口气道,“静好,过几日我便满了十六岁,会同阿玛说和你的事儿,你原本是清白人家的女孩儿,又知书达理,当得做我们富查家的儿媳妇。”
忽然又笑,把胭脂扶稳了,“我真是糊涂了,有句话一直要问,一直未问,我只是一心想同你好,却不知你的心……你心里可曾有我。”
胭脂本该羞赧低头,却不知为何,心头募然浮上另外一个人影来,微微的笑着,只是一闪便散了,胭脂心钝钝疼了一下,低头道,“二爷,这世上,也再无他人如你这般对胭脂好了。”世轩一喜,抓紧了胭脂道,“你的意思便是……便是……”胭脂点了头,低声说,“只是关于方才的事,二爷要慎重才是。胭脂到底是个下人,没有郡王府的二公子娶下人的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世轩笑道,重揽了胭脂在怀中,胭脂身子微颤,记得这句话是谁先说过,叹了一口气,把头埋进世轩怀里,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好。
两人那样站了一会儿,便往回走,在修林院前见见梅急匆匆的来来回回走,看见世轩,一跺脚拧眉道,“二爷你可回来了,让梓潼找你去了,梦露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