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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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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在枯燥乏闷的夏夜做的一个冗长又没什么意义的的梦一样,睁开眼睛后却发现昏沉的大脑内根本残留不了有关梦的信息。
有的只是躯壳上的疲惫,还有好似快要脱离身躯,来自灵魂的迷乱与沉重。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的尸体呢?”
十二月的冷风卷着白色的烟雾,将尼古丁的味道彻底地打散。
临近春节,其实在总是热爱着夏威夷的这个国度里,今天也是一个值得热闹一下的节日。
即便比不上不给糖就捣蛋,却意外的备受男孩女孩们的喜欢。
只是在赠送甜蜜之际,难免会产生一两个对非术师者不怎么美妙的咒灵。
爱,如诅咒——
这是很多术师会挂在嘴边的话,加上两句调笑,亦或者在言语间再混上一些玩笑,就能逗得街头那些浓妆艳抹,精致女孩们开心一个晚上。
但其实,对于大多数非平稳的情绪来说,它们都能够产生某种程度上的咒灵。
相比于街头的甜蜜氛围,那咒灵的味道必然比不上鲜花巧克力的美味,怕是尼古丁的余韵都难以比上。
只是,咒灵的真正味道又有谁能够知晓呢。
咬着烟蒂,缩在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一角的家入硝子看着自己吐出的烟圈,漫不经心的这么胡思乱想着。
仿佛和东京街头处于两个世界的学校是极为安静的,除了十二月的寒风,沙沙作响的枝头枯叶之外,这里也就剩下两个活人的气息。
只是比起自己,家入硝子又觉得站在右手边不知道摆出什么神色的同僚的呼吸有些沉重的过分。
她听到自己有些轻松的语气,继续不咸不淡,像是在开玩笑似地说着。“今晚就充当一回圣诞老人吧——”
将他送到自己这边,就像是以前那样,用着你带着恶劣性质的脾性和玩笑话,半夜把我们都吵得恨不能跳起来和你大战三百个回合。
脑中的想法又开始不知觉发散了,不知道是时间还是事件,总是能够勾得她想起以前的事情,虽然偶尔没什么事情做的时候也会这么胡思乱想一下,只是今天比以往还要更加的沉重。
硝子看着空荡荡的校园,心思又忍不住转了又转——
说起来,也是要到假期的时间了。
“——硝子”
沉重的就像是某种容易传染的病/菌,就连空气都变得黏稠湿沉起来了。
最近有下雨吗?
硝子取下嘴上含着的烟蒂,微微弯曲的手指在动作间不知觉地伸直,就像是等待,接着会从上方掉下来的某种东西一般,平展的手掌又无自觉地半曲起来。
啊。
到底是为什么——
她又将香烟塞进嘴巴,双手放在白色大褂的两侧衣袋里,站起来,那张不怎么精神却怎么也算不上萎靡的脸蛋上除了一种病态的白之外,就再无其他。
以往多少都会有些笑语的女孩,在时间的流河之中也逐渐变得平稳。
是了。
最能够抑制咒灵的是人类平稳的心。
严格的来说术师是不会产生咒灵的,但唯有一种情况,就是死亡后的变化。
但在平时生活中,术师依旧会有咒力地泄露,只是这种泄出比起非术师来说,太过于微不足道。
可再微不足道的东西逐渐堆积起来,也会变成了不得的惧物。
硝子觉得自己已经很平稳了,只是在听到同僚那仿佛将名字含在嘴里的犹豫之音时,她依旧有种水滴狠狠砸落在平静水面上的感觉。
后面的话已经不需要再听,她知道对方的意思。
倒不如说,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
“夜蛾不会同意的。”
想到那个已经晋升校长的前班主任,她依旧能够想起必须扯着头皮才能计算得出到底是多少年前的冬季街头的那个午后,隔着街道同自己遥遥相望,又走过来笑着打招呼的人。
十二月的寒风已经算得上冷的了,术师的身体素质一向很好,即便自己像个阿宅一样始终迈不出家门,套着长领的羊毛衫也能够在雪地里走个十来分钟,更别说她还会用反转术式。
但硝子还是伸手搓了搓手臂,黑色的羊毛衫吸足了太阳光,虽然暖烘烘的,但她还是觉得生冷。
“术师是不会产生咒灵的。”成为老师有个把念头的五条这么回道。
干脆利落的声音一点也没有刚刚的沉重和迟疑,他似乎在用自己的职业道德作为底气,但又快又干脆的语气却让哨子觉得他像是在掩盖着什么。
到底在掩盖着什么呢?
她掐灭香烟,每每嚷着要戒烟,最后却总是失败,坐在冷酷的医疗室内,观望着进进出出的人,从入学的十几岁到现在的快要三十岁,已经不知道目送过多少个没能够回过头的同伴,后辈,伙伴,同僚。
他们都有着一个称呼,叫做[术师]!
都会有一种状态,叫做[死亡]!
将烟蒂塞进便携式的香烟盒内,她看着前方枯黄的树叶,冷风正在无情地撕打着它们,唇瓣蠕动,揭露着她自己也不怎么想接受的事实。“为了防止术师死亡后转变成咒灵,我需要进行处理——”
处理,冷酷的词语。
躺在那个操作台上的肉/块,从最初的灰原,今天也要变成了另一个熟悉的人。
“他是特级术师。”
全国的特级寥寥无几,就算过去了十几年也是如此,前几天听夜蛾在谈乙骨的事情,或许来年又会多一个,可算来算去,就算再多一个,也不过是补上少的那一个。
特级啊。
特级术师死后如果成为咒灵的话,那会成为多么强大的咒灵呢?
昨晚她因为这个问题翻来覆去抽了一宿的烟,虽然心里想着那个人绝不会成为咒灵,但咒灵是如何产生的呢,用最通俗的话来描述。
——就是诅咒啊。
曾听闻有术师仅仅是不想这么死去,就对自身进行了诅咒,也有因为其他的原因。
生与死,理想与追求。
如果人生就像是一场马拉松,会有人甘心中途退场吗?
[百鬼夜行——]
短时间内在她脑海中浮现出的这几个字。
不,
仅仅是字面背后的行为,百鬼夜行在昨天就结束了,因为主犯已死,从犯不知所踪。
堂而皇之的闯进学校进行宣告,难道就这么结束了吗?
那这有什么意义呢,那个人不是最在意的这种驱使自身迈步前行的意义的存在的吗?
到底想做什么?
真的结束了吗?
看不到尸体的硝子仍然觉得头顶有片乌云未散,而她已经知道,之后,自己恐怕再也见不到什么尸体了。
“傑不会变成咒灵!”又是干脆利落,带着种笃定的声音。
五条悟戴着黑色的眼镜,穿着和平时好似没什么不同的私服,学校在袭击之后迎来了一次短暂的假期,顺带着结束这一年,然后进入第三学期。
只是他还有种没反应过来的感觉,或许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太过刺激,以导致他现在的大脑还有些昏沉。
但,事情确实已经发生了。
「六眼」是这么告诉他的,挚友夏油傑于昨日的巷口死亡,执行者就是他自己——五条悟。
他很想告诉硝子。
那家伙可真是,就算临死,嘴巴里也挤不出半句脏话,你看谁在临死前不是哭爹喊娘地求饶命救命来着,再不然就威胁啊,诅咒啊,就算是拉拉关系套套近乎,迟点死也行,干嘛要笑的那么坦然,好像在说什么‘悟,我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快来吧,来呀,来杀我吧。’,搞得他动手动的一点也不爽快。
啧
好歹诅咒一句啊,傑。
但对上哨子,他却半句都说不出来,嘴巴就像是黏在了一起,亦如昨晚面对夜蛾时一样。
看着死去的朋友,他恍惚间能够想起自己当初抱着星浆体出来时,看到的那些影影绰绰的盘星教成员,四周似乎变得空茫茫了,只能看到一些因战栗而扭曲的影子,唯一清晰的只有好友那略带怔愣的神情。
星浆体的尸骸,就像是他们之间沉着的一条沟壑。
五条怂拉着肩膀,其实他也没什么好能够对硝子说的,心里想的东西和脑中的理智被分割成了两种不同的东西,或许这就是灵魂和躯壳的不同。
相较于心里辗转的情绪,大脑中反而是空空如也,也可能是不用维持术式,陷入消极的脑有些不太习惯。
只是在涉及到傑的事情时,心比脑要更快的反应过来。
不。
或许该说是灵魂吧。
硝子看向五条,两人透过那片单薄的黑色的镜片对视着,互相明白对方的坚持,五条这个人说好也挺好,但说不好却是比想象中的顽固要更加的可怕。
夏油傑是两人共同的朋友,伙伴,硝子也不想认为对方会成为咒灵,只是觉得还是处理一下的比较好,这种不怎么强势的比较好在五条的沉默之中逐渐的消失。
他们都知道,术师的处理是怎样的处理。
那绝不是什么入土为安,也不是什么回到夏油家,只是单纯地处理。
仅仅是想想那个场面,硝子就产生了一种晕眩感,她第一次在那个房间内看到的人是灰原,小他们一岁的少年毫无声息地躺在那里。
不久之后,就发生那件事。
她从衣袋里又掏出香烟,脑海中无法产生自己处理夏油傑的场景,当烟蒂咬在唇瓣之间时,打灰机的火就彻底被阴沉的空气给打湿了。
她抬头看天,云层不知道什么时候遮住了太阳,阴影就像是「帐」一样笼罩在上空。
还记得以前,他们三人总是想不起来要弄帐,每次夜蛾总会不厌其烦地唠叨,然后她和夏油就会甩锅,五条不知道是缺根筋还是什么,总爱在夜蛾更年期的生死线上反复横跳。
然后她就像是说服了自己一样的重复着。“是啊,他一定不会让自己成为咒灵的。”
已经成为确认自己成为咒灵的夏油傑,却没有那么好心情地回应好友的期盼。“为什么不会呢?”
他似乎端坐在半空之上,反正是以着一种奇怪的倒掉姿势,只不过双腿是盘坐的,双手抱臂,额头留下的发因为姿势而垂落,狭长似狐狸般的眼睛颇为复杂地看着在角落内交谈的两人。
他穿着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黑色制服,只是比起其他人较为正常的制服外,他的衣服看上去更像是涉谷街头的不良少年。
不过象征着咒术高等学校的校徽依旧正儿八经地别在胸前。
不同于昨日佛教徒的装扮,今日的他却是实打实的高中生,就连模样和姿态也和十年前的一般无二。
他凑近五条悟,很不赞同地摇头。“我觉得哨子说的对,术师死亡成为咒灵的例子虽然很少,但必要的处理是需要的,这是以防万一,也是为了保护众多非术师者理应要做的。悟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任性呢。”
他改用一只手托着腮帮,脸上的笑容满是无奈。
看着继续交谈好似没有发现的他的两位同伴,心中产生了些微妙的憋闷感,察觉自己成为咒灵,却不知道为什么死亡,又不知道为什么连拥有六眼的悟也是如此的无视自己。
他的心情十分的复杂,却又有种最后还是死了这种意料之中,没什么惊喜的无聊心态。
虽然觉得现在好像没察觉到自己存在的悟更有可能是在捉弄自己,但没道理同样作为术师的硝子也是一脸无动于衷的表情。
而且,刚刚他们好像在聊他吧。
如果能够把前因后果梳理一遍就好了,虽然死亡在成为术师时已是预料之中,但成为咒灵绝对是计划之外,在拥有自己的理性和思考时,怎么也该对自己如何死的这件事有点好奇了。
唉
哨子,悟,真是辜负你们的期望了。
最后,我还是成为了咒灵!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会用这个做书名呢
Akihi——
问好了路,可走着走着,又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