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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金手指 ...

  •   律法大浩规定:平民家但凡有年满六岁的孩童,必须就近去学堂学习至少半年,不然会被苛以重税。

      这部分束脩由地方税收补贴,能通过之后百里挑一的成为秀才,会得到下一个免费进学机会,这就算入了科考举仕的门槛。再通过两回考试,成为贡生入了国子监,就能学到初等物理化学之类的知识。国子监不提倡大家读死书,有许多实验间,让大家得到更科学养家糊口的本领。

      先头穿越大佬的努力太明显了,所谓的科举已经变成了‘科学选出支撑国家栋梁之才的举措’了。

      她的祖父从小就是远近闻名的神童,很快成了免费的贡生进了国子监。只不过家里连番的各种“忧”,四位老人接连离去,如此他蹉跎了二十年后,心灰意冷。带了一手酿制酱油的技术回到乡里,直到去世前,这酱油作坊才勉强有了养活一家人的利润。

      汪父是独子,他自知不是读书的料,完成了应有的教育之后就接手了家里的铺子。

      娶了隔壁孟林县里一个老举子的么女,这便是原主的亲娘。他刻板地遵守父亲遗留下来配方,靠着老婆的嫁妆,终于把自家酱油铺子开到了镇上,又拓展了粮食方面的买卖。

      家里没什么乌七八糟的亲戚,作坊里的下人不过一个巴掌的之数,前头伺候的连同车夫算上也才三人,日子过的是蒸蒸日上。

      可开拓了新市场,总免不了商场上你来我往的应酬,后母阮氏就是这么进的门。

      这时黄嬷已经在槐花巷守宅子了,全家之丧才过没多久,从小带到大的女主人也没了,黄嬷更是有些心灰意冷,就和这边联系的不那么勤快了。只是打听了阮氏的那一段——

      阮氏本是被调教出来的三等瘦马,颜色上逊了别个一筹,当然并不是无盐女——只是比较其她显得普通,除了看人脸色外,擅长的是针线看账本的活计,这都不是主顾上门挑选能立马展示的才艺,一年年剩到双十年纪。

      阮氏既会伺候人,又把家中庶务调理的妥帖,汪父很满意。

      大威朝不准以妾为妻,阮氏早就哄着男主人给了放良书,肚子里一个两个的往外蹦,正式成了汪父的继妻。

      阮氏进了汪家的门,第二年生下了一个女儿,用上了家里的下人。第五年生下了家里的独子,又用上了一个奶妈,再后来第七年肚子里又揣上了一个,连她房里的丫头也被抢了去。

      汪父倒是给过钱让阮氏去买,阮氏说用惯了家里人,新买还要费钱费时调教。这下更觉得阮氏为家里着想,是个贤良淑德的。

      原主之前作为家里的独苗,在学习上继承了父亲所有的缺点。汪父本来打算让她进学的野望是指不上了。

      她又做错了几桩事,更让汪父厌弃。

      而黄嬷早就接了她要来的消息,盼了许久了,又怕那阮氏出什么幺蛾子,便通知了本家。族里的人心有余力不足,嚷嚷几句公道话就又缩回去了。

      只有小时候被她母亲带过的表姐,对帮她出头最为积极,才有了今日的她。

      汪雯芙让黄嬷一起上桌吃饭。

      爆开米花的粥沾染了肉味,肉早已炖的软烂,炙肉的焦香融入粥内更添风味,而腌制的豆豉为其注入香醇的灵魂。

      将炒鸡蛋下入好滋味的滚汤,体积被水气冲入足足涨大了一倍,入了味又变得更蓬松,非常适合黄氏的牙口。

      洗净后扯碎的三大片白菜叶过水焯熟,再过凉水,

      每人一碗铺上鸡蛋浓稠味甘的肉菜粥,再是一小碟清淡爽口的白菜。

      黄嬷夸赞了她的厨艺,“我辈子第一次吃到这样熨帖的一顿饭,姐儿手真巧。”

      一起吃饭确实是拉近关系的好手段,饥饿更是最佳的佐料,林芜眉更是又添了一碗饭,“芙姐儿,你就是当个厨子,也有前途!”

      三人将饭食都吃光了,关系也更熟稔了一些。

      过食一个多钟头,黄嬷精力不济回屋去了,她要帮林芜眉叫车送她回去,却被拒绝了,“今天在二伯家应付一晚就是,他家离这里很近的,明日再和二伯娘一起回去。”

      院内有口|活水井,她总要把自己收拾干净才躺到褥子上。

      可躺下时,只觉得身体极累,却睡不着。

      这一天对她来说,既短暂,又漫长。

      她觉得很荒谬,虽然暗示自己接受现实,却总是不踏实。

      也许是新屋子与老屋子气味不同,也许是货币的转换,也许是别的什么,包括她这个人,从头到脚,所有的一切都是不熟悉的。

      她能摸索着把古装囫囵套在身上,心里却还是装着近代科学马列社会主义现在化那套东西。

      做一顿饭不过是举手之劳,做一做平日里习惯的事情,多少找回点熟悉的感觉,能缓解一些尴尬与压力。

      睡不着干脆拴上了房门,点亮了那盏小油灯,轻轻地将所有的钱财摊在褥子上。

      173枚铜钱被依次排开,碎银子的重量即钱数,可以比照曾经她手上的银镯子重量来估计。

      前世那只扁竹节镯子做的很宽,大约4两重。这重量戴在腕上并不轻巧,不过时间长也就习惯了。

      而现在她手上所有的银子加起来,也就比那镯子重一点。加上这些铜子,可以估算她有不到5两银子。

      如若用这座宅子的地价来衡量,足有千多平米的宅基地,加上起好的屋子,才卖120两银子。在一处民生经济不错的城市里,这样的价格要么说明货币的购买力很强,要么就是这地方的土地根本不值钱。

      购买力强,大家就不会愿意用钱交易,开店就是赚个寂寞;土地不值钱就意味着她抗风险能力很弱,一旦迫不得已要将房子卖掉,定价权在买方手上。

      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事。

      坐吃一定会山空,但人有手有脚就要去做事情养活自己,不应该把自己饿死。

      如若从她熟悉的事物开始,那么她至少要知道这大威朝的化妆品、护肤品进展到什么程度了。以她家这样的境况,居然连净手的肥皂都没有一块。

      她学化学出身,即使这两个字已经作为神奇学科出现了,可她总觉得格格不入,但她还能做什么呢?来到这里之前最后一次摸书,是为了考下芳疗师证书,那些知识倒还是热乎的。思绪纷乱之时,总向往熟悉的领域寻求安全感,可马上有自我否定了。古代哪有现代那样品种繁多,又榨取的纯净的油给她玩?更何况已经踏入医药方面的事,没有先期信任,谁会来找她看病?

      洗漱时,黄氏告诉过她,肥皂味道怪且贵,而且还不好买,只有女子出嫁会在嫁妆里添上一块。这就很奇怪了,明明制度都被改成了熟悉的配方,作为穿越神器的肥皂却还未普及。

      而她最想知道的脂膏唇油的事,还没来得及问。

      第一天与不认识的人打交道,即使黄嬷确实是忠仆一位,也忌讳交浅言深。涉及银钱之事,不能急躁。

      至于早上那甩袖而去那位汪父,除了年节,至少短期内,她不打算与他有什么交流了。与他有生养之恩的是原主,这身体换成了她,便是她的东西。她不想平白的占别人便宜,叫人看轻了去。

      箱笼中的薄被、褥子都被她摊开来,衣物并不多,平摊到各季也才两件。也许是原主屋子堆过粮食,布料上还带了米面的味道。

      这些零钱被她轻轻收拢起来,往那木匣放碎银子时,她想起下午在后面看到的锁。

      她把装钥匙的荷包揣进怀里,举了烛灯,向后走去。

      绕过床后的柜子,掀开已经很旧的葛布门帘,一把一把地比对着。‘咔哒’一声,锁子打开了。

      屋里灰很厚,油灯的光太暗,只能看出一些桌椅的形状,而更让她好奇的是右手边的楼梯通向何处。

      太久未通风之处,总有些木头腐朽的味道。

      用衣袖捂住口鼻,她慢慢的走了上去。

      离那扇门还差两级时,烛火灭了,一切陷入漆黑。

      汪雯芙站在暗黑的楼梯上,忍下心中的害怕,给自己打劲儿,忽然又觉得门缝里透出一点光亮来,伸手一推——

      这是一间小阁楼,窗开的极大,满室的月华温柔如水,透过玻璃,能让她看清手上的纹路。

      墙上还挂了什么,看不大清楚。

      最里头是一张带了帷幔的软榻,只是上面落了厚厚的灰尘。

      窗外似有水声传来,她靠近看去,周围尽是和她的所在一般,带有二楼的建筑,依河而建,两边都看不到头。屋檐都是尖尖角儿的,交错在一起密密麻麻,似交颈又似针锋相对。

      一些牌匾搁在一层的瓦片上靠在二楼腰处,昭示着此处的繁华,只是大多都闭了门。

      楼下河中偶尔划过尖头船,带来大串的涟漪。碎裂的月光撞在石壁上,在这静谧的夜里分外明显。

      再次回到正屋的榻上也不知几点了,她终于沉睡过去。

      许是当晚见到的月光太诱人,而初夏的晚风太过温柔,她迷蒙间,又回到了现代,那间自己付诸许多心血的工作室。

      说是工作室,其实是实验室。无菌服、光电显微镜、操作台、皇家绿乳香等材料、密封好的几十吨纯露、刚签收还未拆封的精油、皂化炉......光是那大厂商进来精油就花了她小百万。

      啊,这绝对是在做梦,实验室怎么可能连门都没有。

      她拿出抽屉里的备用双立人军刀,拆了一瓶她喜爱的澳洲白檀纯露。

      她揪开上方滴漏的的盖子,喝了一口,微微的焦土感之后是檀香的馥郁。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香味。

      比起印度的老山檀香那味儿,她更偏爱澳檀。一是阿三国惯例,出口的每一段老山檀香木都要打上钢印,货源太难搞,市场上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假货;二是老山檀因为醇化年限长,生闻霸道且骚气,精油倒是继承了这股味道,可纯露就显得淡而寡味了。

      同样的功效,价差五倍,当然是澳檀系列产品更受喜爱了。

      这是她上辈子作为资深消费者的感受,而要做一个商人,更多要考虑顾客的感受,这样才好从他们兜里赚取更多的钱。

      几种功效性的香膏经过她的试验,连版都打好了,就差联系包装厂商了。

      打开另一个抽屉,密密麻麻放了十几罐样品。一张特别大的说明书出现在样品上,古色古香的字体,她确定以前自己的试验时绝不可能出现这种东西。

      原来是三生殿给她这样枉死鬼奋斗比的福利,只要默念十遍“拜见秦广王”就能进入这里。

      而那些穿越者前辈,大多走的跟她同一个路子。

      这里每日可进入一次,可随意使用内部用具和材料,不过只能将制成品带出,每24小时,里面的物资就会再次补全。这方芥子空间内时间是停止的,只要她不在里头睡觉——

      当主人失去意识时,芥子空间时间流速,会恢复其肉身所在世界的走向。

      眼前再次出现她内室帐幔的顶时,她意识到,自己也许能重拾前世老本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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