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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了表姐的车之后 ...

  •   疼,好疼,非常疼!

      与供货商完成交谈时太过开心,扯起的嘴角不小心用了力气,而这颗折磨了她几年的智齿趁机露出了狰狞之态,隐藏于下的血管突突直跳,不知挑动了脑内哪根神经,汪雯芙痛的再也无法忍受,晕了过去。

      再次睁眼,却是被人推醒的。

      “姐姐,姐姐。”她朦胧间听得陌生的童音远远地传来,身体又晃动了起来,乘船一般。

      “大姐儿,醒醒。”一个粉衣的婢女越发的加大了力度,推着床上尚未睁眼的少女,正欲再说什么,房门一下被撞开来。

      一个梳着朝天炮的稚童径直冲了进来,“大姐,他们说爹爹要把你赶走,是真的吗?”

      婢女拦住稚童,不让他爬上床铺,劝着:“大姐儿还未起身,这不合规矩。”

      稚童是原主继母所出的二子,只有五岁,几乎是原主带大的,故而有些亲昵。婢女被汪父派来催她起床的,见她已经睁开了眼,便哄着稚童牵了出去。

      刺目的晨光被木门掩盖,屋内重归宁静。

      汪雯芙这才回过神来,是了,她已经不是那个生活在21世纪,享受现代生活便利的新新人类了。

      某著名食品品牌企业家的独女,C9名校天坑化学出身,又去读了香料专业的研究生,正是干劲儿十足的租了工作室,还买了一整个库房的实验器材和芳疗材料,随着智齿爆发的疼痛,这一切都与她无缘了。

      现在她只是苑县一家粮油铺主人的大女儿汪雯芙,正巧与她同名。

      借着洗漱她打算让自己更清醒一点,脑中浮现出许多片段来。

      九年前,这具身体的母亲突发恶疾,没熬过三个月便撒手人寰,留下了才六岁的独女。

      原主作为独女,跟着父亲在酱油作坊里做事。

      里头的长工都认为她会继承作坊,所以即使汪父让她单独在里头做业,也没人轻视她。

      源于一点小事和怀着第三胎的继母大吵特吵,因着生气在连续做了几件错事之后被汪父赶出作坊,又因为之后不想嫁人跟汪父冷战许久,这才失去了汪父最后一点耐心和同情。

      三日前与汪父爆发了冷战后第一次争吵,又淋了雨,关上门烧了一场,再度睁开眼时少女已经换了个芯子。

      “大姐儿,这原是你亲娘的东西,给你了”饭桌上的汪父指着一个四角雕莲纹的深咖色小匣子:“你屋里的能拿的走的东西都归你,我算对你仁至义尽了。”

      “你吃了饭就走,你母亲被气的这胎都不稳当,现下没有精力跟你吵扯皮。”汪父说完,一口喝了碗中所剩的蛋花汤,便出门了。

      汪雯芙与继母的矛盾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对继母一开始也并没有厌恶,那样浓烈的负面情绪的存在,在她看来,主要来自少女自我感觉被轻视后过于强烈的自尊。

      汪父白天要去铺子里卖货,定期还要去作坊协调物料配给,根本没有时间教导她为人。整个家庭的庶务就是继母一天的全部,更何况阮氏是有亲子的继母。

      小姑娘吃饱穿暖,精神无比空虚的野蛮生长着。一点点小事,也能点燃她的火|药桶。

      原主被气死了,她也不再是前世的无盐女。

      回到屋中,看着镜子里柳眉杏眼鹅蛋脸的纯天然美人儿,骨子里天生的强势让她又带了几分坚毅,这副样貌她太满意了。

      正好她也不想与这家人打什么交到,早早收拾好早早离去更方便她早早开启新生活。

      她把柜箱搜了个遍,最体面的几件衣裳从柜子里捡了出来,夏季的薄外裳,冬日的厚棉服,勾了丝的绸睡衣,一些用得上的小物件。

      她坐在床边,打开了那只雕花木盒子,里头放着一只淡粉色绣着葡萄串儿的香囊包和一张纸。

      扯开荷包带子,里头是五把小钥匙。

      而这纸是一张地契,上面盖了四处红色方契,周边密密麻麻写了许多文字,她耐下性子看这竖着写的条文。

      位置是凤翔府孟林县槐花巷东往西第十七户,长十二丈宽八丈。后面缀着左邻卢某某,右邻张某某,于乾厚三十二年同意林某将房契主人变更为其女汪氏雯芙。

      又在最后找到了要紧之处:算上缴纳后的税银,宅子值一百二十两银子。

      这本来是原主母亲林氏嫁妆的一部分,母亲去世后成了汪雯芙的财产。

      原主是去过孟林县的,那里离此处有五十里的距离,她找出十枚铜钱,让婢女去帮忙喊一辆车。

      地契和几小块碎银子都分别用手绢包的紧紧贴身藏了,半旧的荷包塞入20枚铜钱就满了。她认为,这个数量不会纵容它们叮当作响,平白引起他人的不怀好意。

      剩下的百余铜钱用旧衣服包了裹进被子后,又把被子塞入了箱笼。

      墙角的一个旧坛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春天的空气里飘荡着不知名的花香,温柔又含蓄。

      年轻的汪父满脸笑容地抱着小小的她说:“大姐儿,等你出嫁,这坛祖父传下来的老卤给你做陪嫁好不好?”

      她好奇的开了盖子,浓烈的豆子发酵的气味熏的她咳嗽起来,“阿父,臭、臭,哇——”,小胖脸上金豆豆说掉就掉。

      林氏轻轻拍在男子的手背上,“你看你把我大姐儿弄哭了。”

      “大姐儿乖,阿父不说了,给你赔不是。”汪父在林氏严厉的目光中,悻悻地离开了。

      这份原主幼时的记忆冒了上来,于是坛子也被她带上了。

      大威朝有专门的车行,趁着车夫还没来,她还是决定要去同继母道别,并即使不熟悉,可该有礼貌不能少,这毕竟做过她的庇护所。

      继母并不领情,眼里都是对她的防备。

      原主跟继母滚在地上互掐的片段突然闪了出来,虽然不是她做的,可也觉得小姑娘挺过分,她胆怯了。

      最后,她刚把箱笼和包袱搬出门口,要坐上去往孟林县的马车,却被拦住了。

      继母赶了过来,让婢女扣住她的箱笼,竟是想让她净身出户:“汪家的东西可不准带走。”

      汪雯芙的拗脾气上来,“那就不走了,你可别后悔!”

      “哟,你还威胁长辈了?”继母皱起了眉头,“算了,反正你这东西也没少干过不知礼数的事。还不快把东西放下!”

      “谁说我家芙姐儿是不知礼数的?”正在此时,门口进来一位穿着旧衣,却精神又作妇人打扮的少女,略微眯起的眼角,透露出一丝精明来。

      这是她的表姐林芜眉,汪雯芙舅舅家唯一的女儿,二人幼时还一块玩儿过。

      “我林家的姑娘是你一个瘦马出身的玩意能欺负的?阮氏,你要是打着我林家财产的主意,可仔细点你身上的皮!”

      表姐很凶悍,句句都是在维护她,可她觉得有些奇怪。记忆中二人确实有过交情,那也只是小时候,而且帮她出头的时间就这么凑巧?不是汪雯芙阴谋论,只是从感情上无法接受别人突如其来的好意。

      继母摆出一个轻蔑的笑来,“你们林家?这大姐儿可姓汪不姓林。再说了,你们林家姑娘嫁过来,东西不就该改姓汪了么?自己亲爹的东西都往外扒拉,还来别人家里横!横什么横!你们林家早就不行啦。”

      随后又拉低了声音却是汪雯芙都能听见的音量,“你打前头姐姐遗产的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你别血口喷人!你以为自己就是个什么好东西了?我只不过打算来看看大姐儿过得怎么样?你这是欺负人被我抓个正着还抵赖!”

      “那我不管!反正汪家的东西她不能带走!”阮氏硬气起来,吩咐道:“小菊,去搜!”

      表姐林芜眉却拦住了婢女,让她去放行李,“芙姐儿,你还愣什么?车都叫好了,跟我走吧!”

      阮氏到底顾忌肚里的孩子,没上来争抢,嘴里嘟囔些欺负孕妇啦,没天理啦的话,闲下来看热闹的邻坊没一个上来帮忙的。

      二人拉扯着行李上了车,后面隐隐传来阮氏在与婢女叫来的车夫争论车钱、弟弟哭喊着姐姐没了的声音,不过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谢谢表姐了。”别的不说,她一个人就无法摆脱出这样的困境来,脑海中浮现许多前世关于孕妇碰瓷的桥段。无论对方为何要拉着她走,总是向着她的。

      “前几日,黄嬷说你在汪家被虐待了,我还不信。可今日,看她阮氏这个做派,哪里能教导的好人!幸亏我来了。”她拉住了汪雯芙,极为亲近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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