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番外（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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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
柳青炎冲着手机的这一声惊呼似乎拦住了整个夜晚，漫长的月光好像也为之停留。随之而来的，是八卦的骆哥和骆哥他妈。
“真的呀？”
骆延虽然嘴里正嚼着米饭，但心已经被柳青炎给揪着到处跑了——跑了这么多年现场，当伴唱当暖场嘉宾，还真没跑过一次婚礼现场。并且凭着对柳青炎的理解，即将结婚的绝非生人。
柳青炎一直笑着不语，默默听着来人的话语，认真地点了点头后，挂了电话。
“谁啊？”
“巫凡啊。”
“那小子要结婚？”
“对啊，人家还点名要你到时候表演呢。”
柳青炎见这人愣愣的，反倒笑了，但心里却马上得出了一个八九不离十的答案。
“这些个年没跑过婚礼现场吧？”
骆延傻傻地摇头。
“喏，机会来了。”
第二天早上，市局，楼上的办公室里。
“结婚？！”
“你小子给我小点声！我结婚你吵吵啥？！”
爻紫舟那兴奋的表情溢于言表，而相对淡定的相稔润则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什么时候结婚？”
巫凡嫌弃地松开了捂着爻紫舟的那只手：“下个星期六，就还有七天嘛。”
“完了，完了完了。”
“好事将近，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柳姐你不懂，这说明巫凡这小子——”
“哎，你先闭嘴，把你的祝福都给我留到那天再说。”
“大早上的折腾什么呢，搁门外面都能听见你们仨咋咋呼呼的。”
“牧队，咱凡哥要结婚了。”
牧厌作为一个过来人，表现得倒是极为淡定，心里却冒出了一个疑问。
“什么时候？”
“下周六。”
牧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欲说出下一句话，旁边的柳青炎拦住了牧厌。
“你的祝福也留着，七天后再慢慢说吧啊。”
“你为什么要说‘也’？”
“说啥呢这么开心？”
“哟，宋局。”
“坐坐。”
巫凡悄么滋儿地闪到了柳青炎背后，并不是很想让自己成为未来一个星期的焦点。
这一早上的市局极为不平静，好像路边哪怕一只流浪猫不知道巫凡要结婚了那都是宣传工作没做到位。中午饭点那会儿，柳青炎领巫凡回了趟家，她决定为这个楞头新郎官寻个有经验的指导员。
悉数柳青炎将近三十年的前半生，她能见过的最浪漫并且紧跟潮流的人物，就是柳骞。老柳年轻时据其自己说，那是帅得没边酷得掉渣，就算路过一只蟋蟀都得感叹一句“真帅啊”才能离开的级别。
事情正按着柳青炎设想的那样进行，老柳同志迅速在脑子里为这孩子总结出了一揽子计划，包括隔三岔五在网上看来的，几十年前本该对柳青炎妈使用但因故放弃的等等，柳骞甚至认真地为巫凡列了一长串清单以供他选择，而作为报答，巫凡极其爽快地答应了到时候宴席上再多加两双筷子，不为别的，只为见证这对新人的幸福。
在得到了情圣祖师爷般的指导之下，巫凡的第二站是柳青炎家，他得和他钦定的表演嘉宾洽谈一番。
并不出乎柳青炎的意料，骆延果然正在家里挑选到时候应该穿的衣服，必须得显得自己不像是一个长期混迹于酒吧和音乐节上的歌手才行。
“你这是把全部家当都搬出来了。”
正对着镜子打着领带的骆延闻之回头，倒是没有顾及到柳青炎的玩笑，而是更加极力地投入到穿着的问题上。
也许是柳青炎昨晚忘了和骆延说，到时候来的客人根本没有外人，无外乎警局同事，领导，家属，再不济就是上了点年纪的老警察带着娃娃来，就当是吃顿饭。
巫凡此刻心里想的，也许就是柳青炎和骆延心里想的。谁都不能搞砸了这场婚礼。
巫凡和骆延在二楼讨论了一下午的歌曲与出场问题，甚至还细致地讨论了在什么时候该放什么歌，导致外出办案回家后的柳青炎依然还能听见他们在说着什么，几个小时匆匆过去，听上去嘉宾倒还比结婚的人紧张。
晚饭过后，送走了满脸紧张又疲惫的巫凡，柳青炎还得应付另外一个同样紧张兮兮又莫名焦虑的表演嘉宾。虽说与真正的交换戒指等程序来比，几首歌的表演的确算不上狭义上的重要，但对于把唱歌当饭碗的骆延来讲，这又变成了另外一回事。
在骆延试了天知道第几件衣服后，柳青炎实在忍不住，把骆延拽到了自己身边。
“别这么紧张。再说了，结婚的又不是你。”
柳青炎深刻地感到了自己掌心里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颤了颤。
柳青炎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是因为那只戒指？”
前一秒还满脸慌张的骆延下一秒顷刻变色，那种诡异的表情柳青炎再熟悉不过，这是需要一个拥抱的前奏。
“放轻松。其实呢，结婚和这个拥抱是一个意思。”
“没懂。”
柳青炎缓慢地一遍又一遍顺着骆延这头无意间长长了的头发，把骆延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
“渴望拥抱的理由很简单，和一次结婚一样，我们是人，而心脏是一块敏感的肌肉。无论是亲吻，还是拥抱，亦或是巫凡的婚礼，这对一个人来说，也许是同等重要的。”
“你是不是就是想说，戒指的事？”
柳青炎认真地点了点头。
而事实是，那天骆延并没有点破柳青炎的惊喜，而是那天晚上和柳青炎说起了这件事，两个都没经历过人生中这么重要的事的人对这种事的处理能力无限接近于零，而这似乎也就能为柳青炎解释从昨晚开始到现在，骆延的神情一直不对劲的原因。
柳青炎忽然想逗逗面前这只一下子感受不到爱了的小狗。
“你不会是，想两场婚礼一起办了吧？”
骆延像是听到了什么咒语一样，除了不停地摇头就是甩着通红的脸阻止柳青炎说出下一句话，好像即将脱口而出的是什么让人心惊肉跳的誓言，或是什么能让人海枯石烂的表白。
柳青炎笑着重新将这傻子拥入怀里，再次一遍又一遍抚摸着她的头发。
“好啦好啦，我不说了。要不然，你再挑挑到时候要穿的礼服？或者我帮你挑？”
骆延默默松开了柳青炎的手臂，抹着不知道何时流出的泪，微微泛红的那双眼带着某种撕不开的情绪盯着柳青炎。
柳青炎有一瞬间好像误解了，以为即将结婚的是自己而不是巫凡。
“怎么了？说说？”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蠢。”
柳青炎乐了，用袖子拭去了她的脸颊上少有出现的骄傲。
“我更愿意让这些眼泪出现在未来的某个应该值得出现的场合上。”
“你是说，我们的婚礼？”
柳青炎默了默，重新将骆延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你和我是一样的，在听到身边的人有了幸福的事，第一反应是开心，其次是祝福，最后是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你也许会想，‘我也会和他一样幸福吗’什么什么的，这很正常。”
柳青炎顿了顿，脑子里忽然飘过十几年前年幼的小骆延在偌大一个丹柏市里生存的样子，抽动的情绪导致她掉入了某种难以启齿的忘怀里。
如果我是她，我是不是也会这样？那个女孩站在自己面前时根本不是她自己，她那时倔强得像个无坚不摧的女强人，可等到幸福真正地敲门拜访，激动的泪水终于融化了她看起来无懈可击的的防御，她哭起来时才是真正的她，一个真正的孩子，而不是一个饱经风霜的女人。
“你是不是就想说，无论怎么样，我们的确拥有过美好的瞬间？就像是巫凡要结婚了，而我还拥有你？”
柳青炎反倒被想明白了的骆延将了一军，无数句话堵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骆延甩了甩脑袋，忽然明亮地笑了。
“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
柳青炎刚刚还想继续开导的念头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开始好奇这小傻子究竟悟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道理。
“你说说看，懂什么了？”
骆延笑了笑，把柳青炎那双千疮百孔的手一只放在了自己的掌心，另一只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柳青炎的笑带着一种油然而生的释然，而骆延的笑，则带着一种奔向幸福的决定。
“我觉得这世上最痛苦的事，一定是曾经没有尽力去爱。而我不想几十年后变成灰了，身体里没有你的灰。”
那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让夜晚消失了踪影。寒冷遁入无形，柳青炎想都没想就吻住了骆延。那张唇有融化雪山的温度，有奏响音乐的魔法。
一个星期后，真正的甜蜜就在眼前。警局的小伙伴们全部到齐，亲人家属们坐在同一桌，姗姗来迟的柳青炎在真正的大师骆延亲自操刀之下完全变了样，整体的妆容让柳青炎一进场就引来了同事们那桌整齐划一的咋呼。打扮一新的柳青炎漂亮地简直像个丘比特，她带着一束捧花迅速穿过舞台。
柳青炎直奔后台，今天她还有个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为巫凡的婚礼当司仪。
这个任务柳青炎欣然接受的时候是前一天晚上，长期办案锻炼出来的记忆力让柳青炎迅速就记下了所有应该说的话。
新郎官此刻正和新娘在化妆台前说着什么。
许次纾一见到柳青炎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仿佛这婚礼不是婚礼，而是什么死刑宣判现场一般，平日里遇到大事再镇定的巫凡此刻也不那么镇定。
柳青炎抬腕看表，距离正式开始仅剩半小时。随口交待了些后，柳青炎直奔另一个后台。
“再检查一遍设备啊，出半点岔子我指定弄死你们。”
“知道了骆哥。你还是先检查检查一下你自己吧。”
骆延一回头，就看见焕然一新的柳青炎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笑什么啊，真是的。我这些东西还都是找朋友借的，全部都是顶级装备，瞅瞅这音响，带不带劲。”
柳青炎笑了下，抬手戳了下骆延的鼻尖。
“有你的，骆小姐。”
巫凡的婚礼与普通婚礼有所不同，由于大家都很讨厌那些繁琐的程序，于是巫凡索性删繁就简，第一个仪式，是警局同事们的吐槽大会，大家要轮流说一个巫凡的糗事，并由柳青炎证明确有此事后才可以大吃特吃。
这是巫凡最擅长的活络气氛的手段。
宋局也被大家伙怂恿地上台讲了两句，几句带着酒味的祝福之后，轮到了舞台上最后一位发表感言。
所有人都期待着柳青炎说出一个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巫凡的故事，因为刚刚大家说的任何一个秘闻都把舞台上的新郎官和新娘子逗得忍不住笑。
此刻的柳青炎万众瞩目，默默走到话筒前，先是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跟着自己有年头的男孩儿，笑着转身，面对着远处她认识的每一个人，开了口。
“巫凡，我祝贺你。曾经，所有的感情，尤其是爱，哪怕是婚礼，这些在我看来都是极其遥远的事情我想都敢想过，不过没想到你先我一步，完成了人生中最重大的一件事。如果说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工作也好生活也罢，如果让我选择一个值得托付的伙伴，或者说是搭档，我想那个人一定是巫凡。这份友谊我无法忘记。我想说的是，我曾经是一个让人难以理解，难以接触的人，正是因为有你，有大家，有情，有爱，这个男孩，或者说这个男人，也许就是我有幸认识的最勇敢，最善良，最值得相信的人，最好的朋友。次纾，如果我说，‘你配得上巫凡’，这就是我能想到的最高的赞誉了。我们经历过伤痛，快乐，失去了重要的东西，但此刻，我们能收获幸福，收获人生中最为重要的时刻。你一定要明白，今天出现在你眼前的，全部都是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我们不能没有这样的爱，而正是这样的爱，在你身边此刻站着的，是你选择作为妻子的女孩。我们不会辜负你，我想次纾也是这样想的。我们会用这一生去证明这句话。”
柳青炎不动声色地说下了这些话，在全场的沉默与低沉的抽泣声中，走向巫凡的身边，轻轻抱住了他。
“这首歌是送给你的。”
舒缓的钢琴声顷刻出现在每个人的耳边，顷刻间起立的众人带着雷鸣般的掌声注视着满脸都是骄傲的新郎将那枚戒指放在了新娘的无名指上，并含着热泪吻住了她。
之后，是一个熟悉的女声。
“这首歌叫《结婚记》，送给这对新人，衷心祝愿终成眷属的他们，白头偕老，万事如意。”
抹去泪的巫凡示意许次纾，将捧花扔向了人群。
……
“柳姐，怎么骆延唱的和我当时听到的有些不一样啊？”
远处的骆延正背着夕阳朝自己走来，柳青炎笑着撬开了三瓶啤酒。
“今天你就见识到了。编曲，也是她的绝活。”
“确实好听，差点都给我感动得忘词了。”
骆延笑着和巫凡碰杯，脑子里飘过了一个疑问。
“后来你又说了些什么？当时我带着器材先去后台了。”
巫凡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柳青炎，两个人都笑了。
“笑什么呀，说说。”
“我说的是，我爱你们。”
“不着调。”
“真的，我真的说的是这句话。”
柳青炎笑着揽过骆延的肩，轻轻吻在了那双深棕色眼睛上。
没有你，什么都不甜蜜。
作者有话说第129章 番外（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