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
-
凌晨一点半，夏日的酷热余威未退，微弱的自然光缀在眼前的这山林中，诸如汗味泥土味的气味漫天遍地冲击着感官，令人难以忍受的侵蚀却丝毫没能移开这群人高度紧绷的注意力。
两束黑影悄然无息地出现在这片无人区，其中领头的年轻人快步后定住，闪在月影下的树丛中。他举起了望远镜对准了那林中的一片空地，那里正是被日光灯彻照的，此次行动的目的地。
“二队二队，目标现已进入房内，目标现已进入房内。”
胸前的对讲机陷入片刻沉默后，传来一声厚重的男声。
“全体准备。目标已进入。”
“全体检查枪械。”
领头人极力看向视野的另一个地点，那里正是二队的所在处。在获得了所在处传来的灯光信号后，领头人定了定，做出了出动的手势。
茫茫黑夜下，两支如蛇一般的分队迅速潜入了木房的视野盲区，两个分队的人集体围在木房的台阶下，房内的光线清晰可见，隐隐约约的对话声则证明了一切。
良好的自然风光成为了他们绝佳的掩护，门口的守卫被轻而易举且悄无声息地撂倒。
“牧队，有什么指示？”
“平常咱怎么练的？你要在这个时候还给我吗？”
巫凡环视了一圈周围，在得到了肯定的眼神之后，冲着牧厌笑了一下。
队伍紧随牧厌和巫凡二人身后，牧厌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旋即看向巫凡。
——
“害怕了？”
“没，这有什么害怕的。”
“不害怕你抖什么？水没喝几口全浇给草了。”
牧厌冲巫凡这嘴硬的熊样乐了两声，随即起身拍了拍这小年轻的肩膀，指挥着队伍押送这群亡命的毒贩回市局。
在市公安局追踪了约莫一个多月后的今夜，以及刑侦支队和兄弟单位彻夜不眠了许许多多个夜晚，终于将这群人均手上数个大案的混蛋一网打尽。
巫凡站在警车后一个一个比较着这群毒贩的面容和数目后，快步过去截住了牧厌。
“现在是怎么说，直接拉回去提审吗？”
“是，禁毒大队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巫凡举起手机走到旁边打了个电话，片刻便走回来。
“走吧。”
牧厌猜到了电话那边是谁，一脚踩开油门后把千斤顶拐进了仍然灯红酒绿的主干道。
“在哪了？”
“一个盗窃的警，听说抓到了就审讯，撂下就来了。”
“得。”
即便是深更半夜，城内丰富的夜生活还是让惯于行走于夜晚的一行刑警们讶异了片刻，尤以巫凡为甚，作为整辆车上唯一以数字二为开头的年轻人，古怪的表情还是引来了牧厌的见怪不怪。
“你晚上吃了没？我记得你没吃。”
“晚上请你吃宵夜。”
牧厌婉拒了巫凡想停车去买份小笼包的请求，轻车熟路地把车子开回了市公安局大楼背后的停车场。
瘪着嘴的小年轻无神地望向那个期许的位置。
亮着灯。这说明还有戏。
警员们麻利地将这群戴着黑色头套的嫌疑人移入大楼内部的羁押室，巫凡则带着厚实的一套卷宗直奔他所期待的那间屋子。
回到市局时已是凌晨两点，巫凡没想到的是，即便是这个时候了依然还有几个秃友时不时穿梭在走廊之中，当推开二楼的副队办公室，巫凡惊奇地发现里头没人。
楼下的牧厌正和赶来的禁毒大队队长以及电话的那一头说话，思寻片刻，巫凡合上窗放下那摞卷宗，去了一楼的审讯室。
还没走到目的地，突然的一声响动更加吸引了巫凡的注意力；隔着那道单向玻璃，巫凡发现二队也在这。
“欸，凡哥。”
“在里头呢？”
巫凡随意地看了眼玻璃里的人。
“在。你来之前柳姐就已经让这年过半百的老贼交代了。”
“有无数前科，刚出来不到半年，技痒了是。”
巫凡对里头这个贼并不感兴趣，随手看了看报告便放下：“跟她讲我在外面等她，牧队已经收工回来了。”
今夜并不宁静；巫凡终于在二楼的办公室里等到了柳青炎，一并跟来的还有牧厌。
一进门，柳青炎就对牧厌的工作态度进行了高度的赞誉。
“赖我呀？我能把隔壁禁毒大队一起带着把他们一网打尽就很不错了，你还抱怨了。”
“那你又如何解释这已经是这个月来第不知道多少次值夜班了？”
“为人民服务嘛。”
巫凡躲在枪口|射不到的地方，乐得看自己的两个队长日常拌嘴；某人轻车熟路地打开柜子，果然发现了半袋饼干以及一瓶快乐水。
不说是蓬头垢面，但面色仍然略显疲惫并且头发油油的柳青炎正接了杯茶，默默地看着仰过脸揉着穴位的牧厌。
巫凡默默坐在了柳青炎身边，一边强忍着这突如其来的沉默，一边不受控制地往饥饿的肚子里送吃的。
电话响。是牧厌的。
巫凡下意识地看向早已无语的柳青炎，陡然一惊的心里忽然想到了早年前同事们给牧大队长起的那个外号。
待牧厌放下手机，这厮难以捉摸的表情算是了结了巫凡和柳青炎的愿想。
“又是哪？”
“惠润路，那边接到一个举报，说有人聚众吸毒，所长报告说让我们去看看。”
“那咱就走呗。”
牧厌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抬脚就走，巫凡也填饱了半个肚子，默默等待着柳青炎的下一步动作。
答案是，没有动作。柳青炎拿起茶杯饮下最后一口，揪起自己的警服，踏着怨气出了门。
说起来，这事并不能完全怪牧厌。
这也许就是一种魔力，牧厌曾被丹柏市公安局全体同事奉上一个名为“美杜莎”的外号。来由则是因为牧厌曾经创下连续三个月值夜班必出案件以及连续六个月出差不在市局内，值夜班却安然无事的记录，而这个事迹之所以能被许多人知晓，正是因为倒霉和幸运的时机全都上交了牧厌所在的部门，丹柏市公安局刑侦支队。
作为队长之下其次重要的职位以及该职位下再次重要的人物，副队长柳青炎以及一队队长巫凡始终是该记录的最大受害者。
凌晨两点半，副驾上的柳青炎无心听牧厌一边开车一边吸烟一边解释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而后座的巫凡正抱着电脑解压着前线传来的监控录像。
即便是已经到了不回家准没好事的时间段，丹柏市内的夜狂欢依然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酒吧老板报警称自己店内的几个熟客似乎很有问题，怀疑有吸毒的行为，所长于是叫来了市局内唯三还没睡觉的后援特来看看。
即使长期穿梭于这样灯红酒绿的场所，牧厌一行人还是不能适应这样的场所里足以致聋的音乐以及一个二个醉成一滩烂泥的不堪景象。
所长以及店长领着牧厌三人缓慢地穿过五彩斑斓的光线，来到了楼上的一间包房。
“你能有多确定这件事？”
此话一出，巫凡就察觉到了柳青炎不同往常的气场。
很显然，大家都很想尽快结束这次出勤，并且多多少少带了一点火气，如果真有此事，想必里头的那几个老兄的下场不会太好。
趁着牧厌和老板交谈的时候，巫凡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红外监测器。
老板好奇于这么个玩意儿是干嘛用的，牧厌和柳青炎则不以为然，纷纷让开了一个空间以让巫凡操作。
“说得明白点，就是我能透视，明白不？”
老板的表情似乎在告诉巫凡这东西我在电影里见过；画面很快就出来了，一共四人，有两个人正踉踉跄跄地站着像是吸嗨了在跳舞，还有两个则躺着，手上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牧厌形式性地看了一眼此刻有些不知所措的店长，而店长的反应也很快，迅速拿出别在裤腰带上的那一大坨钥匙，开始找能开门的那个。
柳青炎环视周围，这二楼不像是有很多人来的地方，包厢的数量显著地高于卡座的数量，所以并未有什么人注意到这里；柳青炎指示所长带人守住酒吧的各个出口。
店长找出了钥匙，牧厌接过，暗数三声，三个警察破门而入。
那两个跳舞的仙子早已忘记了身处何方，而沙发上的那两个有些神志不清的男人此时正处于上半身赤裸的状态，迷离的眼神没能发现面前这三个人身上的警徽，还在冲着这些不速之客傻乐。
事情一下子就变得简单了。柳青炎迅速发现了地板上的枕头和一些吸毒工具，而牧厌也懒得跟他们废话，把那两个伴舞的人按在了沙发上，准备上铐。
“巫凡，你去——”
话音未落，眼前的这两个前一秒还在舞蹈的男人瞬间恢复了全部理智，带着半拉手铐的那只手迅速脱离了牧厌放松的控制，直奔门口。
眼疾手快的柳青炎抬脚绊倒了一个，另一个像风一样狂奔出了包厢，而巫凡则不顾一切也飞奔了出去。
这个该死的王八蛋很会选择逃跑路线，三楼那么多弯弯曲曲的走廊他不去，撒开腿就跑向了一楼正在狂欢的人群之中，迸发的骚乱迅速引发了不小的混乱，进而饮料玻璃杯喊叫声不绝于耳，那男人艰难地冲出了人堆，随便挑了一小道接着飞奔。
但很显然，对于一个年富力强长年奔波于一线的警察而言，他这种速度想要不被抓住还是属于痴心妄想；那男人慌不择路跑进了一个有铁门拦住的死路，巫凡仅在那人犹豫的一刹那一把将其摁倒，随即赶来的派出所警员带着手铐将其押了回去。
巫凡返回到那酒吧，发现已是狼藉一片，群众目瞪口呆地看着牧厌和柳青炎以及一众警员带着吸毒人员穿过混乱不堪的酒吧，全然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辛苦你们了。”
派出所的车拉着这些瘾君子先行离开，牧厌摆摆手，回过头看向那个依然处在呆愣状态中的老板，叹了口气。
“楼上的那些鬼玩意儿还没收拾呢。”
“看来我得把技侦的叫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第1章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