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个女臣打天下》白瑾萱

52、第二十二章 燕北之行（下）

　　卢盛平虽离开卢氏多年，却也对卢文进的所作所为倍感羞耻。而当他被卢文进这个后生拦在幽州府的时候，他自然对他的行径大加斥责。
　　但此时的卢文进早已将众人的恶评当做耳旁风，他又如何会在意卢盛平的谴责。卢盛平骂得再多，卢文进也不可能放他离开幽州，因为他知道，卢盛平的画在契丹贵族中备受推崇，他走了，范阳境内的书画行便没了行市，而幽州府从书画行中征收的库银有从何而来？
　　所以，当李令语的马车在“芝房斋”等候多时都不见卢盛平从幽州府回来，她便意识到自己的疏忽，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身旁，卢灵双虽也焦虑，但从小跟着父亲行走于街市的她多少见过世面，所以不曾哭闹，只认真看着李令语，听着她的询问，一字一句认真作答。
　　“卢小姐，卢老先生可曾与卢文进有过私人恩怨？”
　　卢灵双晓得李令语此项问话的含义，认真思量里片刻，这才确切地摇了摇头，回道：“家父不曾与范阳境内任何人有过私人过结。”
　　李令语很满意这个答案，点头“嗯”了一声，这才同皇甫遇说道：“如此，卢文进扣住卢老先生多半是因为税银进项的问题。
　　幽州不比京城，这里能做大买卖的行当不多，卢老先生的画作在契丹贵族中备受追捧，所以他一走，幽州的府库税银就会锐减。卢文进虽不至于爱财如命，但每年府库税银的进项多少都会关系到官员的晋职考核，卢文进不惜破釜沉舟，毁了自己在氏族甚至是在中原百姓心中的印象，自然要从契丹耶律家得到回馈。
　　所以，面对卢文进这番因为耶律家而起的刁难，能帮咱们解决的，只有耶律家的人.”
　　皇甫遇听得李令语这一说，晓得她话里耶律家的人指的应是耶律必摄，便伸手朝李令语说道：“即使这样，你把兄长的玉佩给我，我去找耶律必摄前来帮忙。”
　　李令语本来也是这个意思，见皇甫遇与自己所想一致，当即解了玉佩递到皇甫遇手中说道：“你现在便带着这个去找耶律必摄，我先行到幽州府拖住卢文进，只要保住卢老先生的安全，一切就都好办。”
　　王章见他二人这般说，也上前一步，朝李令语说道；“如此，我同令语一起去幽州府。”
　　李令语却摇头：“不，王副将，你留在此处，护卢小姐安全。此刻卢文进手里只有卢老先生，若他将卢小姐也一并抓了去，咱们可就不好办了。”
　　王章见李令语说得在理，便道；“也是。如此，你放心去幽州府。我在这里，守着卢小姐便是。”
　　说罢，卢灵双身边的小丫头凝冬也不由得应道：“李公子放心，我同王副将在此处护我家小姐安全，您同皇甫将军放心便是了。”
　　卢灵双家的丫头本就是个机灵的姑娘，如今遇了事，不仅没有哭哭啼啼，反倒沉着冷静，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平日里，坊间便常说卢家闺秀贤淑稳重，秀外慧中，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无怪乎郑颢父子都钟情于卢氏家族的小姐，李令语一开始还百思不得其解，如今亲自经历了才发现，坊间所言，也不都是骗人的。
　　李令语感慨之余，不由得朝卢灵双与凝冬纷纷作揖，敬道：“如此，便委屈卢小姐暂在此处等候了。凝冬姑娘，也有劳你了。”
　　卢灵双却回礼道：“李公子客气，父亲之事，还劳您费心。”
　　李令语晓得卢灵双心中急切，应了声“放心。”，稍稍宽慰了姑娘的心之后，这才翻身上马，扬鞭往幽州府而去。
　　此时，日头正毒。
　　卢灵双本还想在门口等着，但凝冬却怕姑娘晒坏了身子，变同卢灵双道：“小姐，李公子去幽州府解救老爷要费些时间才能回来。你身子弱，还是先到屋里等着，等有消息了，我再叫您出来。”
　　卢灵双却不肯：“父亲现在凶吉未定，我怎能贪图安逸。再说，便是让我在屋里坐着，我也坐不住啊。”
　　凝冬却道：“小姐，您这怎么能叫贪图安逸呢。老爷也知道您身子弱，此刻太阳这么毒，若是晒得得了病，老爷知道了，岂不更担心？
　　所以，为了不给大家添麻烦，您还是乖乖听话到屋里呆着。若是坐不住，便找找屋里还有什么要带到洛阳的，这样也更保险一些。”
　　凝冬本就是个直肠子的姑娘，所以说的话面虽糙了些，理却不糙。
　　王章是行军打仗的武将，知道营中有个拖后腿的“弱兵”有多麻烦，便顺着凝冬的话道：“凝冬姑娘说的对，卢小姐还是先进去休息。您身子弱，保重好身子便是最大的帮衬了。”
　　卢灵双性情本就温婉，见凝冬与王章这般说便也不再强求，只道：“即使如此，我先进去看看有什么东西还要收拾。你们在这里等着，有动静了，即可进来告诉我。”
　　凝冬闻言，果断的应了声“嗯”，便提卢灵双掀开了进屋的帘子。
　　王章见状，没再多说，只将投向街巷的另一侧，今后李令语和皇甫遇的到来。及到幽州府，卢盛平已然被卢文进锁在刑柱上多时，总是卢文进不曾鞭笞，只是不给水喝，老人家的身子骨也受不住。
　　就这样，凝冬与王章在“芝房斋”门口静候佳音。
　　凝冬本就照顾人照顾习惯了，所以见王章额头冒出汗，细心的凝冬同平时照顾卢灵双一样，掏出帕子将他额上豆大的汗珠抹去。
　　王章虽长至七尺，也经历过沙场刀兵，但在儿女私情这事儿上却是个一窍不通的愣头青。
　　所以，凝冬的帕子才触到王章的额头，这厮竟下意识的拔出腰间的佩剑，直接架在凝冬脖子上，直接将她的帕子削去了一个角。
　　看着他这幅要把自己就地正法的模样，凝冬的心简直吓得要跳出来。若不是她在大家闺秀的卢灵双身边伺候多时，也养成了一副处变不惊的好性子，恐怕剑架上来的时候就大喊大叫了。
　　见凝冬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王章晓得自己鲁莽了。但下一刻，他竟因为凝冬的注视，生出一丝异样。
　　不知道是酥麻的感觉太过有趣还是他不敢造次，总之，剑架在凝冬脖子上许久，王章都只是盯着凝冬的脸，丝毫没有拿下来的意思。
　　要不是凝冬指着脖子上的剑问道：“王将军，能高抬贵手了么？”，王章几乎忘了他的剑正架在凝冬的脖子上。
　　眼睛猛地闪过几下，王章慌张地道了声：“唐突了，唐突了。”，这才赶忙将剑放回鞘中。
　　凝冬长舒一口气，摸了摸胸口，反问王章：“将军，你们军营里擦个汗就要砍头啊？”
　　王章却因为方才心里的慌乱不知如何作答，只道了声“嗯”，然后再没说话，将目光看向别处。
　　凝冬吓得直伸舌头：“果然打仗的不好惹。”
　　说罢，凝冬下意识地远离了王章三四尺远。王章虽不知为何对凝冬这个动作十分不悦，但方才他已经唐突了一次，这会儿他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任由凝冬往更旁的地方挪去，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及到幽州府，卢盛平已然被卢文进锁在刑柱上多时，总是卢文进不曾鞭笞，只是不给水喝，老人家的身子骨也受不住。
　　若不是李令语硬闯幽州府将卢盛平从刑柱上卸下来，老人家怕早就昏过去了。
　　看着身侧奄奄一息的卢盛平，李令语气愤之余，不由得骂道：“卢文进，你这样对待自己族氏里的老人家，圣贤教你的书，都被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说吧，李令语将手伸到卢盛平背后，认真地帮他顺气，小声问道：“卢老先生，可还好？”
　　卢盛平这会儿方喘得过气来，无法说出话的他心中虽感激李令语，却也只能微微摆手，以示回应。
　　李令语见状没再说话，只继续帮他顺气，直到他脸色好转些，才扶他略微坐正些。
　　方才，卢文进见这个小个子强闯进来就觉得有意思，而他扬手制止手下停止阻拦，也是想看清楚这个小个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李令语哪里不知道自己能成功闯入幽州府内厅时卢文进纵容的结果，而她更明白的是，如果不能拖住时间，别说卢盛平了，便是自己都会被卢文进以叛贼的罪名打入天牢。
　　如实那样，即便他们找来耶律必摄也没有用，因为一个不得宠的皇子，远不如一个能说会道的奸臣重要。
　　而罪证若是板上钉钉，卢文进就有办法将它坐实，总是耶律必摄再祈求，耶律德光也不可能网开一面。
　　所以，眼下唯一能做也必须要做的是拖住卢文进。
　　“你是何人？”卢文进冷冷地问。
　　李令语稳稳地答：“一个仰慕卢老先生画作的寻常文人。”
　　卢文进却不相信：“一个文人，竟敢幽州府，胆子不小啊。”
　　李令语依然坦然：“这幽州府又不是人间地狱，为何不敢闯？”
　　卢文进冷笑：“你这么说，看来是不知道我幽州府司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