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第10章 ...
-
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近三十个人围坐,他们都在注视着演说展板。正作报告的项目负责人虽游刃有余解说着,眼神却总不自主往后面瞄,生怕他的话会让那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皱眉。
文件夹被许延业搭在桌边,他低头用笔快速在纸质项目书上勾画,修长手指握着的笔流畅顺滑,金属袖扣随着他的动作泛着金光。
会议室后门被轻轻推开后,闪身进来的女助理对他附耳道:“小许总来了,在您办公室。”
许延业深邃眼睛微微眯了眯,抬头时将镜框往上推了推。他把收起的文件夹和笔一起递给那女助理后起身从后门走了出去。他的离去,让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松了口气。
地毯吸掉了皮鞋碰地声音,忙碌办公区远去后周遭环境变得安静。许延业还没进办公室就隔着玻璃向里面望了望。看到坐在沙发上那个身影后他的嘴角动了动。
听到有人进门,许兴维扫了眼门口:“大许总好忙啊。”
许延业坐到沙发对面看着许兴维说:“你这脸怎么弄的?”
许兴维四分之一混血的面孔任何角度都很耐看,这块儿淤青确实显眼了些。他为此今天特意戴了墨镜出门。他抬手摸了下鼻梁淡淡道:“没什么事。”
所问非所答就是不想正面回答。许延业没再揪着不放:“为了昨晚电话里问我那事特意来的?”
“所以你还不打算跟我说?”许兴维挑眉。
昨天下午离开银新公寓许兴维就在找许延业,他在迟彦承那听出来的意思是当年迟彦承离开先大附中另有隐情。他尽管已猜个差不多了,但还是想跟家里这边确认。可昨天大许总下午在开会,晚上有饭局,连个电话都没认真接完。
“该说的不是说了么,”许延业脱着西服外套,“ 再说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还重要吗?”
许兴维思忖后起身,一副破罐子破摔相:“行,既然在你这问不到,我就只好改去问老爷子了。你要是不怕我气到他,你就别拦着我。”
许延业举起胳膊拉了下许兴维,然后指了指面前桌上的国际象棋:“来一盘?”
许兴维扔开墨镜:“不赢点什么可就没意思了。”
许延业笑:“你还缺什么么?”
“我缺当年迟彦承消失的真相。”
许延业将乱着的棋子摆整齐:“兴维,至于么。”
许兴维也开始收自己的棋子:“至于。”
“陪我来一盘,输赢都告诉你。”
许兴维嗤之以鼻:“你在电话里这么坦诚不就好了,非要让我跑这一趟。”
许延业示意许兴维先走棋:“是姓迟那小子跟你说了什么?你怎么突然要较真当年的事?”
许兴维摇摇头后先行开局:“他要是能说明白我不会来问。”
对阵开始后,他们便认真着手下棋。一来一往间都只剩下了语气词。
许延业将吃掉棋子整齐摆放到了一边,他字句清晰说着:“你问的事,具体怎样我其实也不清楚。只记得当时爸确实给先大附中校长打了电话。他那时根本不接受你跟个男生举止亲密你不也知道么。要想让你消停,肯定得把那小子弄走。”
许兴维点点头:“你这么说我就懂了。”
说完这话的许兴维将手里攥着的棋子扔在了沙发上,他扯过墨镜戴上就向着门外走。
“不下完再走?”坐在那的许延业扭头问。
许兴维头也不回,语气张扬:“你已经输了,哥。”
许延业看向棋盘后笑了,轻轻摇头自嘲地把棋子归位。
若不是过来找许延业,许兴维是没大可能来许氏集团大厦的。他手里虽也有集团股份,但这么多年,他从不过问集团任何事。
他这样做是为避嫌。他不想跟许延业争任何。从小到大他就认定了许家的一切就该许延业来接。他不想有天他跟他哥会变成他爸,他二叔还有他小姑的关系。
雷斯越和习渊都说他不争不抢是因为他不需要。反正想来也是,以他现在手里的财富,完全够他混吃等死空耗几辈子的。况且他没他哥的那种能力和抱负,就该有能者居之。
“小许总?”
从顶楼坐电梯下来的许兴维,刚要走出大厅,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认出声音主人后,他不太情愿的回过头:“魏总。”
许兴维的二叔许敬堂自己没有亲儿子,但认了好几个干儿子。魏茫就是其中一个,也是最招许兴维烦的一个。这人面善心黑咬人不见血满肚花花肠子。早些年许兴维在这小子身上吃过亏。虽然双方家长出面做了和解,但许兴维也多少记着仇。
魏茫倒像是对前嫌没了印象,笑着对许兴维说:“什么时候有空出来聚聚?好多年没一起快活了。”
许兴维继续走着:“我也想,但我忙。”
“我听说你接手了个安保公司,还打算做转型。”魏茫很难相信的笑着。
“你听说的还挺多。”
魏茫贴近问:“那小安保还没搞定呢?”
“不劳你费心,”许兴维停住脚抬手按了按魏茫的肩膀,他在拒绝魏茫继续跟他同行,“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就是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让你这么上心。”停在那里的魏茫嘴还在动着。
许兴维完全不做搭理,走出大厅后左万就迎他上了车。他对左万道:“回银新公寓。”
左万边开车边说:“迟先生这会儿没在家。”
今天迟彦承是晚班,要晚饭后才去安兴墓园。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家的。许兴维疑惑地“嗯”了声。
“他......”左万似乎很难开口,她的表情有些纠结,“他应该是去相亲了。”
“应该?”许兴维挑眉。
左万:“跟着的人反馈给我的是这样。”
许兴维闭了闭眼睛,他的神情像是要去逮的是个逆子:“去看看。”
迟彦承昨晚上通宵做的决定是让自己试着跟女孩子相处。活了二十六年的他,面对许兴维的纠缠能想到的解脱方法就是把自己完全择出去。
他的人生已经脱了一次轨,这一次他必须得走在正轨上。他所认为的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的正轨,最基本的就是对女孩子感兴趣。哪怕这是他从没做过的事,被许兴维逼急了的他也认为他有必要尝试。
迟彦承的好友列表里只有一个女性朋友,叫梁苏。是他之前在西餐厅做服务员时认识的。这姑娘一直对他有好感,哪怕后来不再是同事,逢年过节也少不了给他留言祝福,朋友圈更是条条点赞。连迟彦承转发的那些对于女孩子来讲过于乏味的机车相关她也都认真看。
今早上起来迟彦承试着给她发了条消息问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梁苏秒回任何时候都有空。于是迟彦承就在中午约了梁苏吃饭。这顿饭本质上跟相亲没关,也不知左万的人是怎么汇报的。
饭吃完后迟彦承说骑车送梁苏回去。梁苏很开心,拿上包先去洗手间补妆。结完账等梁苏回来的迟彦承忽然听到了许兴维的声音。
“哟,头发还做了造型。”许兴维阴阳怪气。
迟彦承对任何时候许兴维都能突然出现这个情况已麻木。他扭头找的功夫,许兴维就已坐在了他对面一脸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看。
迟彦承直直看回去:“看来我昨天还是打轻了。”
“不轻,”许兴维摘掉墨镜将淤青处指给迟彦承看,“很疼的。”
迟彦承没搭理许兴维地看去洗手间方向,许兴维却用身子阻挡他望过去。一个看,一个挡。很快他们便不倒翁一样对坐着晃来晃去。
“别等了,那姑娘不会回来了。”许兴维说。
迟彦承:“你捣什么乱。”
“我没捣乱,”许兴维伸手拿过迟彦承面前杯子喝了口水,“只是帮你测一测她是不是真爱。”
看到左万从洗手间方向走出来,迟彦承才愿相信他等不到梁苏了。左万在他们桌边绕了个圈后就去门外车里等了。
许兴维不假思索地说:“你问问你自己,你喜欢刚才那姑娘么?”
“不关你的事。”迟彦承不耐烦。
“你就是想气我。”许兴维尖刻地说。
“别自以为是。”
迟彦承拨打梁苏电话,梁苏电话关机状态。他给梁苏发消息,梁苏竟然把他拉黑了。看来他今天叫人家出来多此一举,还给人家带来了困扰。他看向许兴维,许兴维不问自答:“放心,她只是为自己做出了个正确选择。”
迟彦承拿起头盔离开餐桌,许兴维紧跟上去:“这么多年你没有任何情感经历。你长这么大,就没喜欢过女的吧?”
迟彦承的唇不知不觉中抿得死紧。许兴维说的话可以是嘲讽,也可以是羞辱。但绝不能是戳穿。迟彦承心里那个结是高中时就系死了的,这些年磨得他血肉模糊。他从来逼自己承认的都是他不该,也不能喜欢男的。
许兴维拦住走出餐厅要骑上摩托车的迟彦承:“你当年是被开除的我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不会允许的。你要是还气不过,那我来弥补你。”
迟彦承被这话逗笑了,他觉得许兴维很不可理喻:“弥补?你怎么弥补。”
“以后你迟彦承,”许兴维字句斟酌地认真说着,“生死有命,富贵在我。”
果然从出生就什么都会有的人是无法体会他所失去的是什么的。扔出一句轻描淡写的弥补就真的认为可以弥补。迟彦承长腿一跨,骑坐了摩托上:“留着你的富贵吧。”
将摩托打火前迟彦承感受到了手机震动,他摸出手机查看接听:“喂,徐队。”
“小迟,上次你不是说想调岗吗?”
“可以了吗?”
“正好有个会场今晚要用人。本来人数正好,有个突然家里有事请假的,你补上吧。这单之后你就换回前线岗。安兴墓园那边我会安排刚培训完的过去。我这就拉你进临时工作群,你尽快回公司先报个道。”
虽被挂了电话骑摩托离开的迟彦承无视了,许兴维也没有再打算追上去。他坐进车里对左万说:“不需要让人盯着他了,以后我自己来。”
左万整理着假发片:“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