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弦雨霁》言兼叁拾叁

4、第 4 章

　　“跟我走，别出声。”死死捂住了辛烛的嘴，黑衣的少年咧嘴一笑“有什么不满，一会听你抱怨，现在要是挣扎我就打昏你。”

　　“。。。。。。”睁大眼看着少年的面容，辛烛忆起他曾见过这个人，永宁寺外，那个轻轻一叹说着钦珂悲伤的少年。近看，他比印象力还有年轻，黑色的眸子透亮得像是打磨过的漆玉。即使是带着比他高了少许的自己踏空而行，气息仍然平稳，只是皮肤透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凉。

　　“三三，还不把人给放下来，是让你去把人请过来，你倒好，把人给绑过来了。”

　　“娘，不要太注重经过，要注重结果暧。”放开了扣住辛烛脉门的手，被称为三三的少年俏皮地眨了眨眼，“娘阿，虽然我那个名字不能随便叫，但是有人在的时候你就不能叫我玄夜么，三三多不威风暧。。。。。”不管是本名谦居还是称号玄夜公子比三三听起来拉风许多，虽然三三这个名字蕴含着无限的宠爱。

　　无奈地叹了口气，女子朝辛烛欠了欠身子：“我是朝夜，是个大夫。”

　　“你。。。。。”

　　“娘，你哪里是什么大夫嘛，你是药师暧。”不满地在边上搭了腔，谦居很不满意朝夜的说辞，药师和大夫只见的差距不是一阶两阶的，古道的药师，掌控生死。

　　“三三。。。。。”摇头示意谦居不要再说了，她离开玄清谷许久，只怕再也不会回去，药师这样的身份是找已经被抛弃了，但是却还有身为那一族人的责任。“三三鲁莽了，你不要怪他。”

　　“今天特意寻了我，该不是只为了认识认识？”

　　“我想收回绯禾露。”毫不在意辛烛声音里的讽刺，朝夜认真地盯着辛烛的眼睛“令姐如此使用绯禾露会使整个药师一族陷入非常尴尬的境地，毒杀王室，这个罪名药师背不起。”人丁单薄的药师一族再经不起任何的冲击，所以在一切发生以前要断了这因果。

　　“姐姐。。。。真的没有救了么？”他是听过她说时间不多了。

　　“是。”朝夜点头，药师在病理上绝不说谎，若他们坦言说没有办法，便是回天乏术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

　　“灭了药师一族与你有什么好处？”朝夜白瓷一样的脸上泛着清冷的光泽，“更何况，绯禾露暂时要不了那个人的命，我知道你不甘心，我帮你夺了那人的性命，两相不亏欠。”

　　“我不知道药师一族也会跟人做这样的交易。”

　　“我不是药师了。”

　　。。。。。。。

　　“辛烛，这些年不见，你更成熟了，很有你父亲当年的风范。”

　　“多谢王上的夸奖。”辛烛拱手谢过，宽大的袍袖遮住脸上的表情，他不希望听这个人提起父亲，他本来可以永远不面对这个男人，但是，事情总会朝着偏离本意的方向发展，这一次便不能躲开了，不能留下姐姐一个人躲起来。

　　“咱们也是一家人，不必拘礼。”

　　“小人不敢。”

　　“辛烛啊，以前就说过，你的才华足以拜相，如今可想为国效力？”韩均的手指轻轻叩击着王座的扶手，“齐尚书年纪大了，朕封你为户部尚书来接替他。”

　　“臣惶恐，只怕臣这样的年纪不足以服众。请王上三思。”

　　“难得你不为权利所动，那么就做户部侍郎吧。”

　　户部侍郎，辛烛抬了头，眼底闪过一丝的怨毒，这是父亲骆守谦曾今的职位，如今却落到他身上，孽障啊。“臣谢恩。”咬了牙，再次的施礼。“臣自当效犬马之劳。”

　　听风阁上见到钦珂，辛烛只是沉默，他们明明重逢却又是绝望地等着一个结果。

　　“我不清楚你要做什么，可是，请保重自己。”钦珂的眼中含着泪水，这个弟弟是她永远的縴绊，放不下。

　　“姐姐，不要哭，这次一切都会有个了结，你我也不枉这生。”其实这是安慰，从没有办法忘记仇恨开始，他们人生便失去了重量。幼时娘曾希望他能入仕为官，如今倒也遂了她的愿，虽然心思是不同的。

　　“骆大人。”穿过庭院的时候被人唤住，辛烛转了头，那是一个年纪相仿的青年，温和的笑容是熟悉的。玄色的蟒袍说明了他尊贵的身份。在这里能衣着如此的只有一人，牙岚的诸君韩典轩。“骆大人可还记得我？”

　　“太子殿下。”

　　“骆大人果然是青年才俊，那时候我就觉得你不一般了，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入仕。。。。。。”

　　“有时候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太子殿下若没有什么事情，臣告退了。”

　　“骆大人何苦拒人于千里之外？西华山上我们不是很谈得来么？”韩典轩垂下了眼睑，有些落寞，“西华山上，你还教我这样种莲花的，不是约好了一起赏花的吗？你送我的莲子，我种在了太子殿的池中，每年都能开出很漂亮的花啊。”

　　“是么。”淡淡的应了声，辛烛看着韩典轩的脸，他们曾在西华山上有过往来，那个时候，

　　他并不知道这个很喜欢笑的青年是牙岚尊贵的太子，不知道他是那个人的儿子。
　　“骆大人，花开的时候，你还会和我一起看吗？”

　　青萍往日风起

　　看瑶池

　　露莲相依

　　只道是

　　天清别样风情。

　　辛烛摇摇头，那首填词，现在只怕是难于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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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炅，我要那把青裟，你给是不给？”

　　“载道，君子不多人所好，这道理你难道不懂？”笑着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司徒炅玩味地看着稍嫌急躁的友人“这可是别人送的，我自当好好收着。”

　　“你还嫌他不够惨吗？”虽然没有正式的占过，但是辛烛的命盘中有太多的不定，越接近司徒炅不确定的劫数也就越多“放过他。。。。。他那样玉一样的人。。。会碎掉。”

　　“载道，你可知道，有些东西是定好的，没有办法更改。”司徒炅的目光越过载道看向窗外阴霾的天空，失去的得到的都是命定。当初有个人用生命定下了这样的结果：“我是帮不了你了，但，一定会有人能助了你，青裟为凭。。。。。”辛烛和那个人是那样的相似，隐忍，透彻的灵魂。“暄翎。。。。”低声唤出了那个永不会有人回答的名字，司徒炅眼神渐渐空茫。。。。

　　雨还在下，上阳漫长的雨季还要持续好些时候。

　　宫里传言，王宠幸有加的洛妃怕是过不了今年了，心力不足的病症令所有的太医束手无策。辛烛知道这是实话，被安排进钦珂身边的朝夜也这么说“作为大夫，我便是不骗你，时间真的不多了，即使我能用方子续了姐姐令姐的性命，可是这样真的好吗？她没有生的意志，有时候死才是解脱吧。”

　　“辛烛，我只是放不下你。”钦珂的生命已经像那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骆大人。。。。王妃的事情。。。。”

　　“劳太子殿下费心了，天命不可违，我已经没有办法了，这兴许就是命。”这是劫数，骆家的劫数。

　　“我们可以去拜托药师，药师一定有办法的，只要你想，我便替你去寻可好？“

　　“太子大人！”打断了韩典轩的话，辛烛握紧了拳，这时候药师也没有办法了，朝夜，很确定的跟他说过，只是时间的问题。“太子殿下一定有很多重要的事情，不必为臣费心了。”

　　“辛烛。。。”唤了他的名字，韩典轩眼里是明显的悲伤。“当时没有告诉你姓氏就是怕有这样的状况，但是纵使我想去瞒，也是瞒不住了，可是，为什么仅仅因为我是太子你便这般对我，西华山上。。。。我们。。。。。”

　　“臣该死，请太子殿下恕罪。臣还有事，告退了。”躬身施了礼，辛烛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只留下韩典轩轻轻叹气，有时候尊贵的身份反而是个负累。上阳见面后辛烛再没对他露出一丝的笑意，西华山上他见过辛烛笑的，虽然蕴这伤痛，却也是笑着的，衬着身后满池的莲花，谪仙一样的身影，看得他痴了。

　　绯禾露落下的红痕渐渐退去，朝夜也稍稍放了心，药师一族不能在经受任何的波折了。

　　“娘”被人从后面搂住了脖子，朝夜放松了肩膀的力量“三三，接下来对辛烛只怕是个考验，我只希望他不要也失去生的意志才好。”

　　“娘，咱们要动手了吗？”

　　“快了，三三，咱们夺人性命只怕将来要落入阿鼻地狱了。”无奈地笑着，似乎又想起什么似的摇头。“不，要是找到攀枝，我该是神形俱灭了，三三，那个时候，你给我一个解脱罢。”

　　“娘。。。。我知道。。。。”

　　太和二十三年，王妃骆氏薨殁，追封慧后，同年牙岚帝韩均崩，谥号仁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