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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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昊走后，池俊像是失了魂，每天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浑浑噩噩到了高考。
唐美月简直是要崩溃了，一向让她骄傲的儿子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她想了很多办法，到处上高香，但还是没能阻止池俊高考失利。
唐美月打算让池俊复读一年，她自己则继续找地方烧香拜佛。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这一年也总是熬到了头。
北方的冬天依旧寒冷，漫天的大雪每日每夜地下着。
大年三十那天，唐美月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给寺庙捐柱子可以破财免灾，便硬要拉着池俊一起去寺庙里。
寺庙在一座很高很高的山上，那里的住持告诉唐美月，她是一位很有佛缘的施主，只要捐一根柱子就能保证这一年的平安。
然而唐美月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赶紧把半死不活的池俊推到住持前，让住持帮忙看看怎么“拯救”。
住持叹了一口气，敲着木鱼算了半天，终于得出了答案：“捐三根吧，会好起来的。”
一根柱子5千，三根柱子1万5，唐美月一口气结清了账，又拉着池俊一起在佛前跪拜。
由于大雪封路，等到唐美月想下山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走了，只好住在了寺庙里。
夜里的寺庙因为本身陈旧的色彩而显得比白天更加幽森，檀香蔓布在每一个住宿的房间里。
外边是皑皑大雪，屋内确实温暖如春。
碍于山上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吃了饭后，池俊便早早睡了。
他似乎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宁静了。
好像再也听不见这个世界的任何声音一样。
*
等到池俊再度醒来的时候，他变成了池岩。
和池俊不同的是，池岩是个南方人，生活在四季不分明的海边。
因为和师父出海发生了事故，池岩已经在病床上躺了一周了。
以池岩身份醒来的池俊，看着陌生的父母，有过一瞬间真的觉得是自己脑子有问题。
可是，那些关于许昊的记忆却还那么清晰，痛苦如同锋利的爪子，一下又一下抓在他心上。
直到他在电影院遇见了和许昊长得极为相似的许允。
痛苦好像一时之间都有了发泄的出口，心脏被凌迟的感觉得到了缓解。
池俊觉得他之所以能来到这个世界见到许允，就一定是命运的安排。
而当命运安排他知道许允的未来时，他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为了能让许允不发生像许昊那样的悲剧，池俊一直以池岩的身份小心翼翼地守护在许允身边——
“你本来打算和谁一起看电影？”池俊第一次试探了许允。
其实早早地就在电影院里池俊就看见许允了。
那时候许允和叶逸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池俊一开始只是猜测，然而许允的回答肯定了他的猜测。
许允说：“我喜欢的人。”
池俊想到了许昊的日记本，心里隐隐作痛，他问许允：“你告诉过他吗？”
“他喜欢别人。”许允垂下了头，拉紧了背包带。
池俊突然明白了许昊日记里写的那些心情。
许昊和许允一样不敢和喜欢的人表白，许允是因为知道对方喜欢别人，那许昊呢？
“那你也可以喜欢别人。”池俊的眼睛直直地望向许允的眼睛里，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样。
既然自己想要守护许允，那么不如就找一个正当的理由。
于是池俊对许允说：“比如我。”
许允的脸都来不及红了，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你开玩笑的吧？”
或许池俊先前说的“比如我”有点开玩笑意味，但他后来说的“我可以当你男朋友。”确实真心实意的。
池俊一直认为自己是喜欢女生的，把许昊当成兄弟，但自从失去许昊之后，池俊才真正意识到许昊对他的重要性。
在看完许昊的日记之后，池俊曾无数次在脑海里幻想过如果许昊向他表明心意，他会怎么回应。
最后，他得出了这样的话：“谢谢你许昊，我可能现在无法回应你和你对我一样的爱，但我可以当你的男朋友，我们试试吧。”
可是，许昊再也听不到池俊说这句话了，他已经永远地离开了。
站在池俊面前的人是一个和许昊长得有几分相似的陌生人，而池俊在这个世界里也是个陌生人。
你好，陌生人，很高兴认识你。
*
在学校里，池俊再次遇见了许允，他来参加广播社选拔……
然后池俊组织了帆船出海，许允因为怕水所以很紧张……
池俊再次提出想当许允的男友，但还是被拒绝……
看到许允和胡姝有说有笑，池俊心里像长了一根刺，他故意让许允来他寝室……
孟宝来找他，说许允提出如果他加入街舞社，他也会加入，池俊想到了之前许允说自己想要有一技之长，心想这是个机会，便做了示范，可惜许允没有履行承诺……
平安夜那天，许允带走了叶逸，把池俊和孟宝留下了，池俊这时候突然有点想放弃了，或许许允真的就只是喜欢叶逸，不会喜欢别人了……
可是后来在池俊的公寓里，许允和他摊牌了，这给了池俊继续努力的动力……
他们在海边接吻，在民宿的秘密空间里接吻，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可是意外还是发生了。
池俊在看见刀的时候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冲过去挡，就像之前许昊帮他挡的那样。
一切都猝不及防，又像是命中注定……
零零碎碎地不知道做了多少个梦，等到池俊再度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一抬头是白色的天花板，余光里瞥见了好几根红色的柱子。
远处传来了有规律的钟声。
这是在寺庙里。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池俊魂归原位。
记忆里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清晰，包括他和许昊之间发生的事情，他和许允之间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池俊偏过头，一眼就认出了站在他床边的唐美月。
唐美月穿着一袭月白色的旗袍，上面绣着矜贵的花纹。
池俊试图动了好几次嘴唇，才艰难地开口说出话来：“我现在是池俊还是池岩？”
“你希望你是谁？”唐美月反问道。
池俊轻笑出声，“我希望我谁也不是。”
如果是池俊，他就要面对许昊的死亡。
如果是池岩，他就要面对和许允相爱而不能善终的结局。
不管是谁，池俊也好，池岩也好，许昊也好，许允也好，都有着各自的伤痛。
“池俊，你一直都是池俊不是吗？”唐美月揉了揉眉心，眼睛红了起来，精致的妆容也遮挡不了她脸上的疲惫。
唐美月并没有说错。
从头到尾都是他池俊的错，他既辜负了许昊对他的情意，又伤害了许允。
“许允呢？我想去找他。”一想到许允就心如刀割的池俊此时只想知道许允他怎么样了，不顾僵硬的四肢，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你放心，池岩没死。”唐美月站在池俊面前，阻止了他。
池岩没死的话，那他和许允……
池俊的双手垂在大腿上，狠狠地抓住了自己的肌肉。
唐美月把手轻轻放在池俊的手背上，打断了他最后的念想：“你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是A世界的池俊，而他是B世界的许允。”
池俊的脸上瞬间雪白，心里涌起的酸涩将他拽进了深不见底的绝望里。
悲伤像透明的空气，迅速包裹了池俊整个身体，让他感觉到呼吸急促，喘不过气来。
唐美月用凄惘的眼神注视着池俊，毕竟池俊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唯一的儿子，看见他如此痛苦，她终究还是不忍心。
“许昊已经死了，许允你也见不到了，池俊，你应该为自己好好的活着。”唐美月说。
转头的时候，池俊听见自己的每一个关节都在响，然后他发出了仿佛自己的声音：“没有他，我该怎么活？”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许昊也没有许允，只有池俊的话，那么这个池俊应该怎么样生活，池俊完全想不出来。
就像当初许昊刚走的时候，池俊就如同行尸走肉。
而现在，池俊连行尸走肉都不是了，他什么也没有了，他想让自己的灵魂能随时飘出他的这身躯壳，去往唐美月所说的B世界，找到许允，告诉他一切。
唐美月害怕极了，她跪在了地上，死死地哀求池俊：“你要活着，为妈妈活着可以吗？妈妈只有你了。”
池俊看着唐美月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他的手，心里动摇了一下。
“妈妈，我们一起去B世界可以吗？”池俊突然想到了一丝希望。
既然他能从A世界去到B世界一次，那能不能有第二次呢？
“捐柱子可以做到吗？我们可以继续捐柱子吗？”池俊像个没事人一样，激动地从边站起来，走到那些红色柱子边上。
唐美月极尽痛苦地大喊一声：“不，你不能去找他！”
池俊带着困惑的表情转头看向唐美月。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唐美月从包里拿出了什么东西，狠狠地砸在柱子上。
池俊走过去，从地上捡起来那物件，心疼地擦拭了封面。
唐美月扔的正是许昊的日记本。
“许昊这孩子我真是看错他了，要是早知道他这么恶心，我就不会让他来们家补习。”唐美月尖叫着像个疯女人，什么教养都不顾了。
“恶心？”池俊把日记本抱在怀里，像是不认识唐美月了。
“对，男的喜欢男的就是恶心。”唐美月咬紧了牙，用恶毒的口气说出了她最厌恶的话。
池俊听笑了，他用手指着自己，看见唐美月的伪装一点点地瓦解，渐渐露出了残忍的模样。
到了远方钟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只听见池岩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那我喜欢许允，你尽管觉得我恶心吧。”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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