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年罗曼史》慕时因

54、男团的合伙人

　　“瞳姐，我给您带了位新人来，”Jason同样做了个搓搓手的动作，一双眼从她起伏的胸口移动到她的脸上，“他叫顾泽西。”

　　他的话音落，就听那些原本在跳舞的男孩纷纷停下动作，发出低低的“啊”的声音，接着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这个顾泽西长得也太好看了吧，身材比例还这么好！”

　　“就是就是，简直快超过咱们弈哥了！这天底下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帅的人！”

　　“不对不对，弈哥和他是不同风格，不过吧，如果他来了咱公司，弈哥的C位真的就不好说了！”

　　“咳咳！”夏瞳咳嗽声打断他们的谈话，她站起身来，近一米七的身高，即使穿着运动鞋，也并不比这些男人矮上许多。

　　她在这个队伍里看起来很有威望，男孩们果然不敢再说话，只是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瞟着泽西。

　　泽西虽然早已习惯了来自各个年龄的男人女人们的注目礼，但在这片小小的舞台训练室中，这种关注感仿佛立刻被放大了。而唯一不对他的脸或者身材进行指点或者评价的，除了燕青，大概就只有眼前的女人。

　　正如少将和叶岩所形容的一般，她的脸与记忆中的瞳·琼斯起码有九成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她看他的目光，那种感觉并不能用浓或者淡来形容，只能说是在看个陌生人。

　　她转过身来，走到他的面前，她抬起头，开始细细地审视起他，眼神就像是在观察着某样瓷器，看它的釉质，判断它的抛光，触摸它的纹理。

　　……总之并不像是在看他这个人。

　　“确实是个好胚子。”她点点头，发出一句评价。

　　泽西微微皱了皱眉。

　　没想到燕青却在此时递出了一只手，笑眯眯道：“我是他的经纪人，燕行烈。”

　　泽西听罢猛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居然又给他自己安了个假名字。另一边，夏瞳“嗯”了一声，将目光看向了Jason，Jason没想到燕青会这么说，自然面上有点挂不住，但还是上前拍了拍夏瞳的手，压低声音道：“你抓紧时间跟他们谈一谈，其他条件都好说。”

　　“那就走吧，去我的办公室。”夏瞳说着，一脸懒散地将手机放进裤子口袋里，接着拉开了舞蹈练习室的门。

　　.

　　出了门，泽西还在跟燕青使眼色。

　　倒是燕青一直盯着夏瞳的背影看，那表情简直就像迷弟看见了心中暗恋已久的女神。

　　泽西摇摇头，手已经不自觉抚上了额头。

　　“你之前有海外练习生的训练经历吗？”夏瞳将工作牌拿在手里转着，泽西瞄了一眼那证件上的名字，倒确实写着：星之梦娱乐公司，夏瞳，不过在职位一栏，只有合伙人三个字。

　　“我们西西英语很好的，除了英语，还会西班牙语，日语，韩语，粤语也会的。”燕青抢话道，甚至已经和夏瞳并肩走到了一起。

　　“没有正面回答，那就是没有，”夏瞳淡淡抿了下嘴角，回头又看了一眼泽西，“不过语言天赋不差，就证明脑子不笨。”

　　泽西沉默着没说话，冗长的通道里，他脑中不禁开始闪现一些曾经的片段。大概只有当他真正见到她了，才能去确认一些事，尽管此时此刻的她，还是很难和记忆里那个英姿飒爽的女上尉联系在一起。

　　已经过去多久了呢？

　　久到连他自己都快要记不清，他只记得那个时候，也不是没想过要将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位置留给她，但那样的想法终究破灭在那场旷日持久的落日战争中，再之后，便是比光年更漫长的星际旅行。他来到地星，阴差阳错地又遇上了另一个人，另一个命中注定的人。

　　他才终于明白，原来她不是，她只是他少年时一段隐约暧昧又不可得的情感，所以才会那样的刻骨铭心。或许人的成长终究是要伴随着某一些重要的失去，而即使它回来了，自己也不再是当年的自己了……

　　通道的尽头，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纷乱的记忆，也在她办公室的灯光亮起的瞬间回归正轨，他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忽然有点期待这一场的相遇，或者说这一次的他们之间的战争，将会如何打响。

　　.

　　磨砂玻璃墙的办公室里。

　　一张黑色的茶几将他们分开，她坐在他们的对面，利落地打开了个灰色的苹果笔记本，明艳的脸上是公事公办的态度：“顾泽西对吧，年龄？”

　　“年龄21岁，身高187公分，体重71公斤。”燕青立刻接话道，夏瞳皱了皱眉，大概是他看夏瞳的眼神之热烈连泽西都感觉到了，无奈下，他拍了下燕青的腿。

　　“狮子座。”燕青一顿，再次朝夏瞳露出个露齿的笑。

　　“抱歉，我没问你，燕先生。”夏瞳有些忍不住了，这次直接将目光看向了泽西。

　　“对于所擅长的项目这一栏，我听Jason说，你好像都不会？”她边问，手里边在用电脑记着什么。

　　“会钢琴算吗？”泽西想起叶家旧宅里的那一架白色钢琴，道。

　　“其实我也知道，像Jason这种没事去街上当星探逮人的方法放在现在是有些过时了，但不得不说，有些时候还挺有效。”夏瞳说话间，有女秘书模样的人进门送来了三杯茶。

　　“请慢用。”那秘书转头看见泽西，一张俏脸登时变得通红了起来。

　　“其实我这一次来是……”泽西抽了抽唇角，有些不想装了，奈何话还是被燕青打断。

　　“我们西西他内向，不会说话，所以很多事只能靠我这个经纪人了，”他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下一口，顺势翘起了二郎腿，“其实呢，最近这段期间，也有很多家的娱乐公司在跟我们接触，但我们为什么会选择来星之梦看看呢，也是看中了星梦这边的造星潜力，就像最近爆红的那个萧弈，在我看来，他的个人条件就很一般嘛！但你们星之梦居然还有本事将他经常推到热搜前三的位置，厉害，实在厉害！”

　　夏瞳也喝茶，终于硬着头皮听他说完了这一长串。

　　“是这样的，燕先生，”她清了清嗓子，“现在这个时代，明星或者说偶像的‘生存期’其实比二十年前，甚至十年前都已经短了很多，所以在我们看来，个人标签和绝对拔尖的个人才艺就显得非常重要。”

　　“虽然顾先生的外形条件确实非常好，但是光靠脸，也是不行的。这么说您能明白吗？培养一个明星我们也需要付出很多的成本，还要面对他们成名后可能找机会解约的风险……所以，我这边的想法是，我可能需要和我的团队再商量商量。”

　　“然后我也希望，您这边能尽快给我一份顾先生的个人简历，上面能具体说明其个人才艺方面的能力或者说定位，比如说未来的方向是Dance，Rap，Vocal之类。”她将茶几上的铝制名片盒打开，递给燕青一张设计简约的白卡纸名片，“这上面有我的邮箱，如果您准备好了，我们可以找时间进行一轮正规的练习生的面试。”

　　“面试？”泽西以为自己幻听了，他看看燕青，又重新将目光对上夏瞳。

　　哪怕已经得知她可能在那场战役里活了下来，也预设过很多和她重遇的情景，但绝没有一种是像眼前这样，在一个张贴着许多的雌雄莫辨的海报的娱乐公司里，在一间冰冷冷的办公室里，她说要面试他。

　　“对的，面试。”她则像习以为常，淡然地朝他递出一只手，脸上的笑容毫无破绽，“静候佳音，请。”

　　.

　　魔都，南京西路，星巴克烘焙工坊，二楼。

　　泽西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印有夏瞳信息的名片，看看它，又看了看楼梯的位置，心说燕青那家伙怎么还没回来？

　　“啧啧，网红店就是不一般，排个队都要等好久。”正想着，燕青的长腿就从楼梯处迈了出来，他端着个装着两杯咖啡和蛋糕的盘子，走到泽西身边坐了下。

　　泽西抽了抽唇角，看向他的目光好整以暇。

　　“西西你可别这么看我，”燕青端起一杯咖啡故意喝上一口，“虽然我不是个女孩子，可我也吃不消……”

　　“少啰嗦，你到底想干嘛？”泽西鼻息间一声冷哼，手指故意弹向名片。

　　“你懂的呀，出道嘛。”燕青打着哈哈，说话间还故意做了个手势，“你看，这里这么多年轻人想出道都没这个机会，就冲着你的这张脸，也是老天爷赏饭吃。”

　　“没兴趣。”泽西就差翻白眼了，“说吧，现在人你也看见了，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

　　“不对劲。”燕青啧啧嘴，“虽然我并没见过Leona本人，但据我一直以来对她的感觉，今天的这个夏瞳……说不上来。”

　　“有这种感觉的不是你一个人。”泽西皱眉，也喝了口咖啡，那些微的苦涩中略带奶香味的液体流入喉管的一刻，他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叶岩说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摩卡口味的咖啡了。

　　大概这种感觉也像是少将，虽然有一些棘手，但更多的是包容，但这确实与他很不一样。他心下一片沉默，倒是燕青的目光对过来，继续道：“我倒是觉得现在我们最好的办法，也许就是应该深入虎穴，才能得到虎子。”

　　“可我并不觉得做大众情人会让那个笨女人有安全感。”弥漫着咖啡香的咖啡馆里，泽西竟不知为何脑海中会浮现起叶岩的脸，甚至会去想此时此刻的她在哪里，在做着什么，和谁在一起？

　　“哎。”燕青重重叹下一口气，“你要这样说的话，就不能怪洛基比你多一千种追女孩子的办法了。”

　　“我跟他怎么能一样！”泽西显然并不服气，“总之男团出道什么的，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你就不要在这上面动歪心思了！”

　　“可如果，你说的那个女生她喜欢呢？”燕青说着，将手机解锁，调出了一张图片递给泽西，“这是她的微博，你可以看看。”

　　泽西听罢双眼眯了起来，这个燕青不知道用什么鬼办法居然找到了叶岩的微博号，她的最后一次更新是在四个月前，微博的内容是：去你的世界旅行。微博的定位则显示在意大利的那不勒斯，至于配图则是一张……

　　摆着风骚又奇怪的pose、涂着深色眼影的俊俏男人。

　　“她居然真的在追男团……”泽西倒吸了一口气，突然有种气不打一处的感觉，他恶狠狠地盯着燕青，“这个男人他叫什么？”

　　燕青挤出个笑，手指了指不远处大楼上的Led屏，泽西抬眼望去，那里正播放着一条口红的广告，广告上的花样男人笑容略带羞涩，脸颊上却昭然地印着红色的唇痕。

　　广告在最后几秒播放出了这位男明星的手写签名：萧弈。

　　泽西瞬间想起了他在星之梦公司里听到的那些练习生们的谈话，他皱起眉，干干道：“这种化妆品广告一般不都是由女明星代言的吗？”

　　“纯粹由女明星代言化妆品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亲。”燕青摇摇头，“现在的这个时代，就是男色时代，男色懂不？”

　　泽西一脸茫然地摇头。

　　“简单说，就是女孩子在消费漂亮的男孩子，”燕青的手指戳向他的脸，“就像你刚才看见的那个男明星，气质阴柔，五官俊秀中又透出一丝可爱。”

　　“你好像很懂啊。”泽西嫌弃地拍开他的手，重重擦擦脸，“不过听你这么说……”

　　细细想来，叶岩那女人确实好像有调戏男人的坏习惯。他的眉毛皱得更厉害了，只听燕青再接再励道：“所以我觉得你只有站在闪光的地方才能被她看见。”

　　没料泽西下秒长长“嗯”一声，他一张俊脸对上眼前人，皮笑肉不笑的，“我算是听明白了，为了你的心上人，你不单要卖自己，还要卖兄弟。”

　　燕青：“……”

　　.

　　白景言家，饭厅。

　　铺着浅绿色素纹桌布的方桌上已经摆满了一桌的菜：

　　有色泽鲜亮的糖醋排骨，青碧欲滴的豌豆炒虾仁，飘着红辣椒的蒜蓉花甲，金黄鲜嫩的日本豆腐……还有在桌角摆着的一陶盅莲藕炖排骨。

　　叶岩的目光从那莲藕排骨汤上飘开了，落在白景言的脸上，倒是白景言也在看她，他清俊的脸上牵起个淡淡的笑，他站起身来，修长的手指拿起白瓷汤勺给她盛起了汤。

　　叶岩的手机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响了一声，那声音来自一条微信的信息。她的秀眉蹙起，原本并不想点开，但见白景言既然也瞧见了，索性还是点开了那信息。

　　信息是由泽西发来的，但内容并不是一句话，而是一张图。

　　……一张她曾在微博发过的、也是她之前追过的某男团中以C位出道的萧弈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