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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双鱼玉佩 ...

  •   话音落,只见窗帘晃动,一团黑影从外面的走廊一跃蹿上了书桌。它的身姿轻盈,动作却显得很笨拙,这是一只个头不大的虎斑猫,还有着一双极漂亮的绿色眼睛。

      “琉晖——”

      泽西捂着脑袋,一时间只觉喉咙又干又涩,仿佛那里头有一把烈火在灼灼燃烧。可他的那声忽如其来的琉晖,顿时让他身后的白修尔震惊了!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化身为猫形态的琉晖,在现下的时间点里,泽西是还不认识的才对,那他又怎么会脱口而出他的名字?

      再反观泽西,一脸的潮红,整个人似在瞬间里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中,甚至在不知觉间,他的那双黄金瞳也被点燃了,他半眯着双眼,瞳仁里似有万千星辰在不住地陨落、陨落。

      为什么在看见猫的第一眼,他就已经清楚地知道它是琉晖?

      他越是深入去想,脑袋就越像是就要炸裂开,随即,眼前的这只猫也渐渐地和记忆里,或者说是另外一个世界里的重叠了。它轻轻巧巧地抬起一只爪子,而他的眼前,这座空森的古堡也变成了一片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

      海风微咸,沙滩柔软,阳光灿烂,周围都是穿着花花绿绿的男男女女在嬉戏,远处是彩虹色的太阳伞、近处是深红色的可乐和一颗颗正在碎裂的细密气泡……

      不知何时,连他的身体也变成了一只小猫,它被一双温柔的纤细的手抱起,她似在亲吻他的额头,还低声地和他说话。

      那些消逝的往昔,犹如上一世的记忆,就这样忽然地被一幕幕地,一点一滴地强行灌入到他的这具身体里,血液中。

      他是谁?他来自哪里?那个世界又是什么地方?可在他有限的生命里,他确实应该未曾到达那过那片土地,可如果真的未曾去过,他又为什么会对那里如此的亲切与熟悉?

      忘记就是背叛,背叛曾经的自己。在他的身体里,他听见一个声音说。他头痛欲裂,越是要继续向下回忆,脑袋就越要沉重一分。

      ……难道,这就是传闻中被双鱼玉佩复刻出的镜像世界吗?

      他能自问,却不能自答。

      “殿下,殿下!”

      白修尔的声音一遍遍地从天边传来,这让他陡然联系起在那个世界里,有一名举止雅正斯文却又处处和他作对的,名叫白景言的男人。

      可他们两个,真的是一个人吗?

      “殿下,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那个清雅的声音肯定,又不那么肯定的低声在他耳畔说。

      “瞳姐,你来了。”片刻后,那个声音终于不再讨论这件事了,看似平静地过渡了这个话题。

      “我猜测很可能是伤口二度感染,毕竟狙击枪的伤害还是很大。”白修尔皱眉,继续道:“黑铁城的医疗条件比我想象中糟糕不少,另外‘云端’里对此有针对性的治疗药品的储备也不太够。”

      瞳点头,她的手里拿着一管透明的注射液,正对着灯源缓缓地压出壁内的空气,“你替我按住他。”她说。

      白修尔照做,很快,当液体注入泽西的手臂后不久,泽西终于镇定下来,他浓密的长睫在灯影下筛出一片深色的扇形,显然是再次陷入了睡梦中。

      “这次真是多亏了琉晖,不然的话,殿下的性命恐怕都难以保全。”瞳说着,目光落在了桌角上那只瘦小的虎斑猫的腹部,它弓着身子,但若仔细看,还是能瞧见那里被仔细缝合上的伤口。

      谁说不是呢,如果不是关键时刻琉晖从驾驶室里冲了出来,用身体护住了泽西,现在泽西又岂止是伤了一条胳膊这么简单?

      “这件事若是换成星尘骑士军团里的其他人,也会和我是一样的选择。”琉晖绿色的眼眸里透出坚定,“为王储殿下牺牲,是我身为骑士的荣耀。”

      片刻的沉默。

      很快,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打破了这寂静,来人是叶岩。她肩膀上披着一条深蓝色的羊毛毯,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好在身体并未受伤,只能说她实在是命大,她当时的位置恰好在处在弹道的安全区内,所以躲过了被击中的危险,不过因车身的巨大震动,所以导致了一定程度的脑震荡。

      但事实上,对于以上这一段,自然是时间规划局重新植入在众人脑中的记忆。

      这点没有人产生过哪怕丝毫的怀疑,甚至连叶岩本人,也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那里确实有些头疼,不过谁让她是源石呢,这点的伤害对她并不会产生多少影响,甚至为了掩饰这一点,她还不得不努力地让自己恢复得慢一点。

      人生,真的好难啊。

      .

      大概半个小时后,黑天鹅堡的露天阳台。

      这时雨已经停了下来,从这建造于半山腰的古堡向外看去,能望见大半座黑铁城。这里的景象和记忆中的几乎一致,除了更加清晰,准确说,是身临其境。

      这是一座巨大的钢铁之城,四处都能看见上世纪遗留下的痕迹,雨水过后,它在晴空下泛着一层淡淡的、属于旧工业时代特有的金属之光。

      “如果我没猜错,泽西多半是想起以前的那些事了,虽然我到现在仍然不明白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片刻的沉默后,白修尔先开了口,山岚将他的衣摆吹拂,他的话音里有难得的起伏。

      是啊,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呢?叶岩握紧拳,心思也在瞬间活络了下。在这件事上,如果说小白是心存疑虑的话,那她的情况就是很难也跟着范糊涂。

      仔细寻思下来,在时空1中,泽西其实就已经被她影响,之后来到这里,泽西更是频频表露出了对过去某个片段存在印象……而这一次,当卫斯理调整时间线后,泽西居然直接说出了琉晖的名字!

      显然,这一切并不是巧合。倘若非要仔细去推敲的话,泽西原本的黄金瞳“归墟”就能够对绝大多数人的天赋产生强大的压制作用,那反过来说,要消除他的记忆的难度本就比其他人要大的多得多。

      想到这,叶岩不禁调整了下呼吸,道:“说起来,这件事也算是在我们的意料之中。很多事,量变到质变只需要一个契机,也许,这一次突袭导致的意外重伤,是让他终于回忆起了那一切。”

      尽管这并不是事实的全部真相,但这已经是叶岩能够给出的最合适的说辞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白修尔沉吟,眉头却蹙了起来,“尽管现在的局势,与我们当初所经历的,其实已经不完全一样了。”

      “任何一个分子的改变,或许都将对结局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叶岩这话自然是在说她自己,在切身经历过和规划局卫斯理的对谈后,她忽然对这整件事有了不同的理解。

      曾经的她,甚至是她的那些帮手们都单纯地认为,若想要改变过去,那只要改变过去中那关键的几件大事就可以。但事实证明,当她意外来到这里之后,很多原来的事件,事件发生的时间,还有它们的顺序,都变得不一样了。

      历史是相对静态的,而不是绝对静态的。

      曾经的她能够让整个星河星盘重启,这或许是很重要,但或许,从更大更辽阔的历史进程来看,她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毕竟,她或许只是那只扇动命运之风的蝴蝶,但是在命运之风上,还有规划局这样的时间之力。他们在狭义上或许从未正面出场,却又无处不在。

      更或许,套用热力学第一定律来解释这一切,就是能量守恒。

      “你在想什么?”见她许久又不说话,白修尔开口道。

      他与她并肩站在一起,凝望着这座古老的废铁城池,它立在阳光之下,有种显然的秩序崩坏的破败感,但在废墟之中,又好像能看见新生的希望,那是为自由而觉醒的意志。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叶岩低声说。

      “我也有同感,”白修尔将目光移像她,一双凤目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其实自从我得到了白景言的记忆,也觉得自己好像……”

      “觉得自己好像什么?”

      “好像活了两辈子。”他呵笑声,轻拍拍她的肩,“认识你之前是一辈子,认识你之后是另外一辈子。”

      这听似表白的话,可在这一刻,叶岩却忽然觉得,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这个有着白景言记忆的少年和自己之间的感情也慢慢地改变了,变得不再是单纯的爱或者恨,更像是……跨越星河轨迹一路同行的战友。

      “也许,泽西他知道了从前的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吧。”叶岩思索了一下,表情显得很认真,“毕竟人对发生过的事情,总该是有知情权。”

      “时至今日,你倒还相信上帝人人平等那套。”白修尔摇摇头,“可我却不这么认为,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我很难想象当他得知自己曾经那样狼狈后,会发生什么。”

      “人总要学着长大,学着去面对真实的自己,这不是什么坏事。”叶岩坚持自己的观点,这时,一阵走路声从门外传来,是瞳·琼斯。

      “殿下醒了。”她的目光平静地逐一扫过露台上并肩而立的两人,道。

      .

      叶岩他们回去的时候,泽西正躺在床上吃着一盘类似生煎的食物。黑铁城的食物品种和王都的自不可同日而语,昏暗的油灯下,泽西拿着那只没受伤的手吃着,在外人看来,居然产生了一种他仿佛在吃嘉年华海底捞的错觉。只见他大快朵颐地吃完,最后还舔了舔指尖上的油渍,道:

      “你们两个好慢啊,是又去约会了?”

      从语气到神态,叶岩的神经再大条,也察觉出了眼前床上的人再不是那个贵气的故作矜持少年军官,而是,当年的那个大魔王。不过,眼前的情况怎么和刚才与小白讨论的,完全不一样?

      想到这,她微皱起了眉头,但脸上仍保持着进退有度的微笑:“殿下,您觉得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

      “我么,”泽西呵一声,将太空被上的银盘向外一推,“还可以。”

      这个“还可以”算是个什么措辞?叶岩的表情顿时裂了,正要去消化他那的这句评价,就听他又抬头道:“瞳姐、琉晖,你先出去下,我和他们有话要说。”

      “好的。”瞳虽然也有疑惑,但还是选择了离开。

      同时间,叶岩也刻意去观察了番泽西看瞳·琼斯的表情,在不知觉间,那眼眸里的情感也发生了微妙的不同,那里面不再有某种不可言的少年爱恋,而仅仅是对同伴或者亲人的惋惜或者心疼。

      在瞳和琉晖都离开后,屋子里终于就剩下他们三人。昏暗的屋子里静悄悄的,油灯里光影斑驳,依稀能听见灯花轻微的爆炸声,愈发衬托出此时气氛的微妙和尴尬。

      “你们其实都已经猜测到了吧。”泽西的目光看向面前略有拘谨的两人,“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能让你们两个在露台秘密会谈那么久。”

      该怎么说呢?

      与白修尔刚苏醒时那个陷入自我认知的阶段完全不同,此时的泽西给人的感觉是极为清醒的,就像是一个少年的壳子里陡然装进了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尽管他的眼神还是清亮的,但这种清亮,只会让人觉得……很危险。

      “没错,从您认出来琉晖后,我就已经发现了。”白修尔也没打算瞒他,毕竟面对成年的泽西,就连他记忆里的白景言,都有过不少失败的经验。

      泽西点点头,继续:“所以,从你将叶岩的画像依照记忆绘制出来时,你就已经知道了?而你当时的判断是,向我隐瞒这一点?”

      泽西连续的反问让白修尔顿时有些措手不及,他一时沉默,心中则在评估,这究竟是发生在地星上的经历让泽西黑化了,还是说他当初向对方隐瞒星盘重启的事,让泽西对他有了不同的看法?

      白修尔抿紧唇角,片刻后才道:“殿下,哪怕白景言真的是未来的我,我也并不认为,我就是他,这么说,您能明白吗?”

      “正面回答问题。”泽西牵唇冷笑,他分明露出了那招人的酒窝,又分明让人觉得瞬间里寒风四起。

      “如您所料,我确实不希望您知道那一切,如果可以,我希望您永远都不知道。”白修尔垂手站着,也回以一个淡淡的笑,“这样你我之间的友谊,还有君臣情谊,就永远不会有裂痕,你信我,如我信你。”

      是啊,如果可以,谁都希望岁月能永远停留在初相遇的那一天:圣彼得堡军事学院里,落木缓下,秋色满天,同样优秀的两名少年在乌金西坠的古典长廊下相遇,尽管他们谁也没先开口,但彼此的眼眸中,却皆已将对方的身影刻进了自己未来的人生轨迹里。

      是朋友,是君臣,是知己。

      亦是遥知湖上一樽酒,能忆天涯万里人。

      ……

      “那我还可以信你吗?少将。”泽西缓缓摇头,用那只未受伤的手指向他,“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我,泽西·诺布尔,以帝国王储的身份授权白修尔·嘉图,为亚瑟帝国的少将。”

      另一旁,叶岩静静看着这一切,心中忽然涌现起一个奇怪的观点,究竟是过去的他们影响了现在?还是现在的他们改变了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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