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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试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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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掌柜最会看颜色,立即对门外道:“是谁在这里吵闹喧哗,打扰我家主子?”
门口的人道:“是余家的人。”
余暄妍不妨先被施了一个下马威,怎么,如今她已不算傅家人了吗?
就见夏莲匆匆忙忙地从马车上跑了下来,差点撞到端着热茶的秋歌身上,傅意怜站出来道:“我本已放你们一马,你们不在府中好好呆着却要跑到这里来喧闹,是嫌老四上次罚的太轻了吗?”
夏莲一见了她二人,扑通跪倒在面前,秋歌显然还是不太明白,有些不自在,傅意怜扶着她的右臂,与她并排站着,夏莲道:“求求二位主子救救奴婢吧,我家主子要挖了我的心肝去。”
随即便见余暄妍举着剪刀冲了进来,道:“贱婢,当初在平二小姐的家宴上竟然跑到院子里去公然嘲笑傅二小姐和我荣妹夫,说他什么大字不认得几个,又是什么没有见识,成不了大事。这话我都不忍赘述,这般的话狼心狗肺,是人说得出来的吗?如此这般的狗眼看人低,我今天就把这这狼心剜了去,也省得她识不得真龙。”
二人你追我赶,在大堂里跑了半圈。
好在这时没什么客人,傅意怜直摇头,道:“够了,在我面前还演什么戏。”秋歌把那剪刀夺下来,以防她伤了不相干的人。
余暄妍道:“妹妹,我如今是真心诚意来向你道歉的,从前都是我做嫂子的太糊涂。啊是了,你若不愿认我这个嫂嫂,那、唤我姐姐也是可以的。”
余暄妍瞧着她的神色,傅意怜却只是在想,说夏莲的心是狼心,都侮辱了狼。凌日峰上的人都视狼族为圣物,不由想到上次与思康一起行路的那一晚。
余暄妍继续说道:“我们既然都有这般的才华,应该好好地联合起来。这样我们的铺中能做的可就不只是那一点点生意,说不定这海路陆路都能够让我们一乘十、十乘百地运作起来啊。裴家虽然获罪,但是傅淮安如今还是我的夫君,看在他的面上,我们都是打小一起长大的知交故友,妹妹拉我一把,我给你当牛做马。”
傅意怜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做过的事,便是已经做过了,不可能当它不存在,即便是重来一次,也都不可能。”
余暄妍忽然觉得她如今说话的样子,与余鸿鉴站在窗边的那幕很像,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说着一些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余暄妍猛然咳了几口,咳出了一滩血,秋歌对咯血这事很有经验,以自己多年的功力看出了些许,现在的她不是在演戏,她的身子是的确已经这么虚弱了。
傅意怜丝毫都不会心软,若是不到此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个这么记仇的人,只是皱着眉头命令道:“还不快请出去,这场戏还没有看够吗?”
除了阿南,她谁都不信。若信了余暄妍,心软了,那是不是就削弱了对余鸿鉴的提防呢。那件事没查清楚之前,她绝不能放松防备。
也不知是不是余鸿鉴心虚,阿南的急痛这几日都没再发作过。
傅意怜想着,也许,这说明这事本就与余鸿鉴无关,是她太过恶意揣测这位从前的天之骄子了。急痛确实是突发的?
她不能掉以轻心,再次拿出早被荣山南遗忘了的工具,连哄带吓让他一定要试一试。
冰凉的触感甫一进去,荣山南搁在左腹的手紧紧抓住了衣料。
“疼?”傅意怜立刻停了动作。
“无事,继续。”
他的声音有些哑,傅意怜放柔了动作,又给他抓揉按摩腹底肌肉,缓缓又推进去二指长。
垂下的流苏搔得荣山南大腿直发痒,他不由问道:“好了没?”
“还没。”傅意怜手下一哆嗦,怕这半推半就的进程让他更加难耐,索性将剩下的小半截一股脑儿全推了进去。
“呃…”荣山南仰脖闷哼一声。
傅意怜屈膝爬到他身侧躺下,软糯声音道:“这还只是中等的呢,我看最长那根,那——么粗。”她比划出一个宽度。
“没事,不疼。”
这种事除了她谁还能做呢,荣山南自己够不着,先生和杜九虽为医者,但这般私密之事如何使得。便也只有闺房夜话,帐幔轻摇,为人娘子的替为人丈夫的尽体贴之情。
“先生说了,眼看还有个把月就要生了,必得全用一遍。那些姿势我都研究熟了,郎君若是用着凉,我给你开怎么样?”
荣山南摇摇头,她总是在聊起这些时格外起劲,口无遮拦。可到了外面人前,又是那般端庄贤淑,让人难以想象她能说出这些话来。
傅意怜听他这般说,咯咯直笑:“俗话说,上床夫妻,下床君子。还做夫妻的时候难道还要君子不成?”
荣山南见她眨巴眨巴眼睛,就知道心里又在憋着什么坏。
“郎君只是话少而已,上床实干比人前君子更加拿手。”
她特意盯着他的耳垂,成亲三载了,男人还是这般不禁挑逗。傅意怜就爱看他们这副样子,男人耳朵微微泛粉,双唇紧抿,看上去格外严肃,傅意怜心里却乐得不行,搂着他的脖子又亲又啄。
*
只是这般光景从不肯好好让她享受几日。白莲教的蛊术渐渐扩散整座平州城,一时间人心惶惶。宋禹安悲悯天下,各地有异动,无论山高路远,一定前往。更何况,平州就在眼么前儿,如何不救人于水火。
“先生,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宋禹安向来觉得她娇气,摆了摆手:“前线病患人多眼杂,极易感染。你还是好好在家伺候山南安胎,才是正经。”
邹云珂多看了她一眼,好奇她今日怎的带了面纱。傅意怜却将袖子撸起来,手臂一朵九瓣莲若隐若现。
“如果,我已经感染了呢?”
宋禹安夫妇皆是难以置信,微微瞪眼,脸色白了一阵。
宋禹安问:“山南可知道?”
“他还不知。我相信先生,此去我们师徒共同研究解药,这场灾难一定会很快过去的。”
邹云珂皱紧眉头,额间两道细长的竖纹比以往更深:“可是谁知道这一去,是三天,三个月,还是三年?孩子出生的时候你不在身边怎么办?”
“云姨您不是还在这儿呢嘛,我是放心的。而且以先生的医术,不出一个月定然可以研制出解药。”
她说的斩钉截铁,因为她知道,这是人祸,不单是白莲教,更有道士从中作祟。宋禹安与道士向来不对付,这次她要做的,不是研究方剂,而是说服先生与道士合作。
邹云珂的视线越过她的肩头,往门外看去:“意怜,你还是好好跟家里人商量商量,你师父也不是明天就走,慢慢商量。”
傅意怜看她神情,还以为是阿南站在外面,没想到一转头,竟是脸色铁青,双拳攥得紧紧的思康。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默契,二人谁都没有说话,一前一后往竹林外走。
傅意怜还是先开口了,毕竟兄弟俩一个性子,都那般沉着少言。
“思康,你为什么生气?我为医者,先生能做的,我也能做。”
思康嗤道:“你可还记得之前的承诺?”
傅意怜心念一转:“你是气我不顾你哥哥的身体?”
“我是气你自己!为什么要把自己置于那样的险境中?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在你和哥哥的孩子降生之前,你已经回不来了呢?”
“这些话,先生和云姨也说过类似的。可是,作为荣山南的妻子,我什么贡献都没有,虽然人人称我一声二嫂,可我真的让人服气吗?”
思康声量大了些,依旧垂着头:“哥哥怎么都不会同意的。”
“思康,你是知道我是什么人的。我不会有事的。你想想,上天让我重来一次,却又收回我,这有什么意义呢?如你所说,我对阿南真的那么重要的话,上天是不会完成任务前就回去的。”
思康猛地抬起头,那张与荣山南极为相像的脸庞上,滑满泪水。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以往思康神志痴傻,阿南尚且常常教导他不可人前轻易落泪。如今思康也成长为阿南那样顶天立地的男人,却在她面前肆无忌惮地哭泣。
傅意怜反而笑着:“所以,这个时候,还需要你多替我开解、劝慰阿南,要让他坚信,孩子出生前我一定平安回来的。”
思康想要走近她,傅意怜却退开几步:“你要好好的。你若是再倒下了,那阿南真的就没亲人可依靠了。而且,思康,还有件重要的事。”
思康抹了一把泪:“你说,我赴汤蹈火一定为你办到。”
“是为我和你哥哥。上次你们去平州,音讯全无。那种煎熬实在不好受。所以我想,这次我们相隔两地,需要常常传信。你愿意做我们的信使吗?”
少年深深望着她,仿佛能看见她的灵魂,然后,用力地、印下一个承诺般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