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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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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热闹,一路上乡野村间只当是哪里来的戏班子,被谁家老爷请去唱堂会。快到平州时,已是入夜。白元觉和方竹二人伏在房顶上看到那些蒙着的马车悄声而过,宵禁时分,马车不能出城,这马车却不像是寻常人家所有。
微风拂起,里面捆绑着的几个少女,已然昏昏入睡。那般背剪着的姿势定然睡不深沉,而脸上尚残留着惊慌之色,显然是被人打晕或药晕的。
因着这位“新娘子”的掩护,一行人马很快找到少女被关押的屋子。等到看守的人员反应过来,老五、十三等人已逼近身前。
一场乱斗,刀光剑影。
而暗影中,一个傅意怜再熟悉不过的人却将目光死死钉在她身上。
一人看出了白元觉是男扮女装,正要接近他,老四突然一个回踢正正踢中那人下腹,接着余鸿鉴的人马跟上,行刺之人五花大绑被带到大堂上一看,手臂上竟有一朵莲花。
傅意怜心里一沉:余鸿鉴怎么也在此?
白元觉一惊,道:“竟是白莲教的人!那么他们寻找的这些少女是要去行巫蛊之术。”是有人曾经说过,他们会选一些尚未成亲的少女去行那邪魅法术,只是如今竟然明目张胆地做起这般的勾当。被俘之人不肯再说出具体的数额,只好作罢。
余鸿鉴当真是来剿匪的吗,还是本就与白莲教的人搅和在一起,被人发觉了,才假装自己的手下代表官府,行的都是正义之师。
如果猜想不错,那么余鸿鉴也会邪术吗?
越是这么想,傅意怜便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柱直涌向头顶。她刚回到这一世时,因为亏欠阿南,让他怀着孩子吃了好多苦头。可是随着后面将养得当,宋先生又那般尽心,本来安稳许多。可如今月份大了,阿南常常急痛。她不知是何原因,宋先生只说并无大碍,却也没有缓解之法。
那痛发作起来,约莫一刻钟,荣山南本是一直瞒着,有一次实在没忍住,叫她瞧出来,这才在心里记了一笔。
这件事,也跟余鸿鉴有关系吗?
那木屋内严防死守,一般人是进不去的,可若是没有人理应外合,外面便是有再多的官兵强攻也难以进入。既是要做戏班子准备混进去,总要有一个人来进行应对,总会需要一个女角儿的。傅意怜一看,机会终于来了,方竹既然进过勾栏,那么由她来配合,是十分恰当的。
今日那一身凤冠霞帔,红色的盖头下一根红绳镶嵌,新郎官牵着新娘子,虽说是在做戏,可白元觉和方竹都觉得这如同就是真的成亲一样。台上的一切,与现实中一样,三拜拜过,合卺酒尝过,台上你做,台下我望。
台上的人言笑晏晏,周围的人也跟着起哄。台上的小厮侍女都退了下去,检场的放了一个屏风,便示意是洞房之中。小生起来略讲了几句对白,然后便拿起喜称,缓缓地挑起了新娘的盖头。盖头下一张明媚惊艳的脸庞,满目的柔光都投射在那一人身上,台下纷纷杂杂,可方竹的眼中就只有白元觉一人,她是真心的,不是做戏,把自己的全身心都交给了白元觉。
台下有人道:“哇,这演技也太好了吧,这哪里是在做戏,我觉得这小生和花旦就是在成亲了!”
有认识的人道:“他们俩听说就是一对夫妻啊,只是有名无实。”
“哎,道听途说不可信,眼见才为实,你看如今两人的眼神分明不是在做戏了,就当他们重新又成了一次亲。成亲哪有不哭的,这新娘子笑的可不像演的。?”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一句有名无实,傅意怜自责自己沉浸在个人的哀痛中,竟无视了身边人的挣扎。重来一次,只是她补偿给方竹的这个婚礼又真的是她的解药吗,她知道这是戏吗?
“阿南,你说,我们最担心的事情,会不会发生?”
荣山南冷眼旁观下属将一众乱贼分批看押,淡然道:“你是说,方竹会再次对老四一往情深,不可自拔?”
“是啊,你觉得不会吗?”
还没有听到答案,余鸿鉴再也按捺不住,什么公子体面,修身涵养,都统统滚到一边。他恨恨将酒杯摔在地上,外面的人一听,摔杯为号,立即攻入城中。
美梦忽地被打碎,荣山南抽出压在大氅下的宝剑立刻与人拼杀起来,余鸿鉴快速离开这是非之地,待人攻入了那地下的暗牢当中。所有失踪的少女都在里面,他们正在进行着一种仪式,马上就要将那少女生吞活剥。余鸿鉴立刻派人麻利地将他们救了出来,这一场仗可算是非常成功,将他们一锅端。
余鸿鉴因此大受表彰,可这份表彰可以说是给自己加冕。裴都督早已无干政事,这宛州城的首领,早就是他余鸿鉴了。
此事过去几天之后,善后的所有工作才全部完成。荣山南趁此在平州部了军,余鸿鉴却无法反驳。
傅意怜这些日子也时常能听到裴雁知的故事,他们说她病得瘦脱了相,这场比赛万万没有想到会搭进她的二哥,而且他们是赌上了极严重的一批货,不仅跑了许多货商,如今已经入不敷出,极为艰难。可也有人说,他们树大根深,就算是没有了这些庄户,不是还有都督庇护他们吗?
一人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如今都督都倒台了,还有谁能护着他们呀。”
“再说裴雁知的父亲贪污受贿,已经被余鸿鉴给查处了。”
“什么?余鸿鉴也是他的女婿,怎么能这么狠呢?”
“唉,早就听说他要跟裴雁知和离,一直没成,不知道是不是要旁敲侧击啊。”
傅意怜知道,这些说不定都是做给她看的。当然,也可能不是,她不认为自己在余鸿鉴心中有那么多的分量。就好比说,今日余暄妍来闹的这一场。
自从被赶出了傅家,余暄妍就一病不起。傅淮安初初倒是时常去看她,日子久了,去的次数也少了。他是不敢搬出傅家的,毕竟除了这里,他也没地方住。
余暄妍寒了心,一开始拼力要傅意怜吃亏,后来在病榻上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被她欺负得垂头丧气,去的去,散的散。
尤其是哥哥,白莲教的事,她向来是支持的。怎知傅意怜横插一杠子。余暄妍拼尽一口气,叫来夏莲,气若游丝问道:“夏莲,你是不是我的好奴婢?”
饶是这般时候,夏莲也是描眉画腮,绫罗绸缎样样不缺,半蹲在床边答道:“主子,您是奴才永远的主子,不管您去哪儿,我都会跟着您的。”
余暄妍道:“是吗?果真跟着我,那么为什么开始变卖府中的珍奇古玩,你收集的那些钱是不是想要半途上回去过你的逍遥日子?”
夏莲心里一惊,险些跌落在地:“主子,奴婢没有啊。”
“没有?你以为我病昏了头,便不知你做的那些事?我待你不薄,如今你却要弃我而去。”夏莲心知躲不过,嘀咕片刻,横竖如今屋子里再无旁人,破罐破摔道:“主子您以前也说过,想要给奴婢找一个好归宿的。”
“好归宿,是好归宿。”余暄妍如今不禁想起秋歌。秋歌在余府上住了那么多时日,动辄打骂,傅意怜一回来不还跟着她的旧主去了,她所承受的那些屈辱不过都是为了她的主子,为什么夏莲就做不到呢?
事到如今,余暄妍不禁想起一句话:仆随其主,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她看着夏莲这幅过河拆桥的恶心模样,不由得想到自身,难道在别人的眼中,在傅淮安、裴雁知的眼中,她就是这么一副令人恶心的模样吗?余暄妍撑着身子坐起来:“我也不怪你,如今你要走,我可以放你去个好归宿。不过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会连梳洗打扮都不愿意给我做吧?”
夏莲一听有底,连忙道:“奴婢不敢。”
她替余暄妍选了一身鹅黄襦裙,替她梳了一个极为精神的倭堕髻,插上她最喜欢的玉簪,这才问道:“主子,咱们如今要到哪里去呀?”
余暄妍道:“去傅意怜家,给她赔罪,看她是不是能放过我们一家人。”
夏莲道:“主子,奴婢是不敢去的,从前我没少打秋歌,见了她恐怕要被生吞活剥了。”
“不去?”余暄妍眉间氤氲开一丝讥讽,“来人,给我把夏莲押过去。”
傅意怜今日没去先生那里,反倒是去了黄掌柜的店铺。黄掌柜一听她又来查账,差点双膝一软,又要跪下。傅意怜乐得让他怕,也不解释。
她知道,平州事艰,她虽不通军务,可也懂得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前阵子因着元莺的事情,寨里损失不少。若是阿南用得到,她这边的庄园铺面自然得拿出来支持他。
为着这,她得再清楚一边傅家能拿出多少钱。
正翻了没几页,就看到外面吵吵哄哄地来了几架马车,她一眼便认出打头的是余暄妍的马车,不由得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