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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9尸魔三窟,血溅潇湘 ...

  •   月下,几人商议着对策,左右只能正面硬闯,不过仍要智取,白伦只有一人,而他们足足十人。
      想必白伦的作用便是防守他人误闯,唯恐泄露了尸香拂衣的秘密,届时自己与他狼狈为奸的事情也会抖落出来。
      那几名修士首当其冲,一脚踢开扃门,提剑直指白伦项上。孰料白伦竟一动不动端坐如钟,恍如死后僵直一般。几人快速掌灯钻入暗门,直下地底。
      夜明岑等人紧跟其后。
      白晋寒停下步子,见这为虎作伥的歹人仿佛死了,满眼净皆愠色。手中姬神紧了又紧,直想再在他要害上捅上几剑。
      素荣心细,身后久久不曾传来脚步声,回头将白晋寒拽进秘道。见他眼中杀意难掩,谨慎提醒道:“你刚才想在想什么?那是你师父!”
      白晋寒面色煞白,朝他瞪了一眼,满眼都是哀怨的神色。随即扬手拨开他的五指,一言不发梗着脖子朝前走去,步履极沉。
      甬道两侧长砖砌墙,皆挂着长明灯,东西起券,一眼望不到头。
      夜明岑曾在古籍中读到过这种构造,沉吟道:“这个构造,不像是普通暗道……倒像是……”联想到尸香拂衣就在暗处,他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久违的做人的感觉。
      常笑问道:“倒像是什么?”
      夜明岑语出惊人:“墓道。”
      长砖糯米浇浆,砖上十字纹,俨然像是某朝的墓穴制式。
      复行数十步,前方忽然出现三道墓门,尽皆洞开。此时的墓道中弥漫着浓烈的令人作呕的尸臭气味。众人掩住口鼻,当即兵分三路——修士六人一路,白晋寒与素荣作伴,夜明岑则与常笑走进正中的墓门……
      修士们个个谨慎提剑,甫一走近左侧墓门,先是感觉脚底窜起一股刺骨的寒意。墓中内容全部展现在眼中时,众修士皆惊掉了下巴一般。
      脚下是通明的一片冰湖,冰下躺着数十具尸体,边上另设几副冰棺。修士们赶忙取出画像对照,内中摆放的正是画像中失踪之人。
      为首的修士立即取出符箓贴在灵体额间,以防尸香拂衣再度附身其中,随即吩咐众人迅速凿冰取尸。幸而冰冻三尺,凿不塌湖面……
      素荣这边厢进到了右侧墓门,内中恶臭扑鼻窒息,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甜味,正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白晋寒险些反胃:“哕——好臭!”
      二人捏了个诀将嗅觉暂时封住,很快见到了恶臭的源头——几步之遥外便是一个巨大的葬尸坑,内中横七竖八地堆满了数百具人的尸骸,看得两人浑身冒了一茬又一茬的鸡皮疙瘩。
      这竟是白伦与尸香拂衣杀过的所有人的尸骸?
      素荣道:“这里简直是乱葬岗!”说罢,从数百具尸骸中见到方才在门外见到的那名女子。
      仅仅片刻,便从“活人”模样变成死状,令人胸中无端烧起一团怒火。
      更别提白晋寒,先是吓得呆住了,浑身冷汗直冒,而后胸中怒气愈来愈盛,压制不住,狂吼一声,撕碎了姬神剑身的白布。
      当即便要冲出去斩杀尸香拂衣和白伦。
      素荣立即拦下,劝他冷静,环顾周遭,不见尸香拂衣的身影,道:“且不知那尸香拂衣道行的深浅,此时正该找大家汇合商议对策,不可贸然行动!”
      说及尸香拂衣,正与那师徒二人碰了个面对面。他一身孱弱书生打扮,头戴儒巾,形容憔悴,手中捧着青铜香炉,正端坐内中。
      尸香拂衣倒不是什么形状可怖的家伙,只是称呼古怪。墓穴中也一如稀疏平常的居家陈设,像是活人该住的地方,内中却正坐着一个尸魔。
      事情仿佛如他所料,见夜明岑与常笑携手闯进来,并不吃惊,反而露出诡异的笑说道:“非常欢迎,我的两位老朋友!”
      见他行迹古怪,夜明岑提剑拦在常笑身前,哂笑道:“非亲非故,何出此言?”
      尸香拂衣抬手欣赏着新换的这具身体,纹路清晰,无一处腐坏,满意至极地笑道:“哦!你我上次见面,是在两百年前的客栈里啊……你跑得真快,害我追到了西北戈壁滩上才把你带回去……”
      此言一出,常笑立即断定这是当年附身冒充夜明岑的那人,抢上前去将夜明岑挡在身后。
      尸香拂衣眯缝起眼睛,朝前倾身一瞧,遥遥一指道:“你——我们俩认识就更早了!”
      常笑并不答他,妖瞳一线,额间朱砂红透,似血欲滴,逼命的肃杀气氛立即展开。
      尸香拂衣立即起身走过来,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颓唐吃惊道:“你不信么?”说罢又盯着他身后的夜明岑,步步逼近。
      这不善的神色立即引起常笑怒火,将月魄刀格在身前。
      尸香拂衣收起眼神,对上常笑的眼,扫视着他的面庞。
      追忆起当年,就是这样一双极为相似的眼和一枚金蝉坠,让他赔付了全家的性命。
      尸香拂衣似乎想起什么惨痛的往事,忽然凄然惨笑起来:“哈哈哈哈……想必你一定忘了!你体内还有我给你下的同生蛊!”
      常笑与夜明岑俱是愕然,原来当年使常笑无端痛得七窍流血的,竟是南诏秘蛊?
      尸香拂衣手中香炉升起袅袅一道细长白烟,伴随着他呓语一般的念咒,常笑立即捧心恶痛起来,如坠千斤。
      夜明岑大骇,喊道:“常笑!封闻识!”说话间,朝尸香拂衣射出剧毒银针。
      尸香拂衣正屏息凝神催动同生蛊,毫无设防,脖颈上立时间被毒针刺中,泛起青黑一片。吃痛中,手中香炉被夜明岑一脚踢翻在地,香灰撒得满地翻滚。
      “找死!”夜明岑持剑起势,直刺尸香拂衣胸口,孰料他手无寸铁,竟直拿肉躯格挡夜明岑剑招,当即被斩下手臂!
      他忍痛,不知是在宽慰自己还是作何打算,道:“无妨,无妨,只可惜你把我的身体弄坏了,要拿命赔我。”说罢,另一手抓起地上香灰,朝夜明岑面上扬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常笑已然封住闻识,听不见任何声响。妖相乍现,闪身出掌,直将他的脑袋拍得碎作一团血浆肉屑……
      顿时,血溅三尺高,夜明岑退出几步,险些让那污血溅到身上。
      尸香拂衣果然诡异,断头竟而不死,好端端的站起身来,直朝夜明岑扑过去。他倒是清楚常笑最大的弱点,素来知道夜明岑不过是最没用的药修,转而专攻夜明岑,妄想如往昔那般再次附身夜明岑。
      时过境迁,夜明岑早已将“杏雨飞花”剑法烂熟于心,当即迅速翻身而跃,稳稳落在尸香拂衣身后。剑诀一出,直将其脊骨挑出。又施三枚毒针,当即一动不动地扑地不起了。
      二人正惊疑未定,谨防着他再暴起伤人。忽见那躯体下迅速爬出一条黑影,眨眼一瞬便不见了踪影。墓门外传来一阵惊呼,正是那帮修士!夜明岑拉住常笑夺门而出,见到那凿冰起尸的藏尸洞中,所有灵体的额上都贴了符箓。尸香拂衣在内中横冲直撞,骇得那帮修士个个闪退不及。
      尸香拂衣的怨灵无法施展任何进攻,亦无法附身活人,眼见藏尸洞中所有预备的身体都被贴上雷灵黄符,无一能用,立即调转了头冲到弃尸洞!
      夜明岑当即对修士道:“追上!”
      众修士愣了一弹指,只见夜明岑仍是不松手,并肩牵着常笑的手,首当其冲奔出去。修士们个个无语惊异片刻,互致恐惧的神色。
      不知是谁颤颤道:“他是不是牵着一只猫妖?”
      “对,好大一只猫妖!”
      而后立即赶来弃尸洞中,却见三人一妖正与尸香拂衣打得不可开交——此时的尸香拂衣俨然换了先前那具将坏的女子的身体,闪身来到近前,一瞧,吓得修士失魂落魄!
      只见尸香拂衣的脸已经坏透了,红白糜肉,血色模糊,恶臭扑鼻,布满了蛆虫。
      夜明岑朝修士大喊:“快些闪开!”
      说话间已然迟了,尸香拂衣双手牢牢锁住近前的六师弟。
      六师弟只有十余岁,比白晋寒的年纪还小,向来只在门派中生活过,此番第一次下山历练,哪里见过这般骇人惊悚的阵仗?师兄们当即拽住他的手臂,强做牵扯。
      更有人提剑乱挥,将尸香拂衣的后背砍得烂做一团,血水跟着肉屑骨屑蜿蜒流到剑上。孰料那尸香拂衣并不松手,更是朝着六师弟逼近。骷髅面露出森然一笑,说道:“把你的身子借我用用。”一块不知是蛆虫还是烂肉的东西掉到了六师弟的脸上。
      修士们只见六师弟被吓得惊叫连连,嚎哭三声,当即软下脚去,死目圆睁,活活被吓死了!
      在场众人无不愤然,尚未来得及动作,只见尸香拂衣的身子立即软了下去,就在眨眼间,六师弟的身子直了起来,一脚踢飞先前附身的躯体——那双手抓得太牢,断臂仍抓在六师弟的肩上。
      寡不敌众,尸香拂衣夺命而逃。众修士眼见着六师弟惨死,无不疯了似的奋起直追。
      见宿敌逃窜,常笑便收起化形,夜明岑为其施针,解开闻识。只用片刻功夫,四人回到白伦房内,却见尸香拂衣早已不见了影踪,五位修士与白伦战得正酣——
      为首那修士正色喝道:“休要挣扎!今日必然捉你回去交差!”
      白伦口中溢血,足跛臂断,身负重伤。他神色慌张,自知寡不敌众,心中怒骂尸香拂衣那家伙竟然弃自己不顾,不知逃去哪里了。忽然望见白晋寒正与他们站在一处,怒色乍浓,心下疑道:白晋寒果真背叛我了?
      白晋寒自然明白做戏要做全的道理,立即说道:“师父!我帮你拦住他们!快逃!”说罢,竟落了锁,将扃门打开。
      白伦眼见逃生之机就在眼前,立即夺门而逃。众修士恶狠狠地剜了白晋寒一眼,顾不上找他麻烦,眨眼已追到外面竹林中。
      凉薄月色透过门户照到白晋寒的脸上,夜明岑等人只见他面上露出一个极端恐怖的笑容,随即拧眉倒转,宛转如啼,痛心喊道:“师父!”说罢,便立即飞奔追了上去。
      夜明岑等人紧随其后,可就在奔过玄篁阙外的偌大竹林后,白晋寒早已不见了影踪……
      夜里月光何其孱弱?白伦虽身负重伤,鳌江口玄篁阙仍是他熟知的地盘,三两下便绕得修士们在竹林中迷了方向,随后只将断臂跛足扶正,吃着劲朝着山上而行。
      孰料此地山陡路险,夜色迷蒙,黑云收了素魄光照,脚下的路陡然间变得辨不清方向。白伦跛足仍是痛得一瘸一拐,浑然不知身畔就是悬崖,失足跌下山去……
      山势陡峭,白伦不知滚了几遭,身体接连受创,直被抛到一处平坦的草甸丛中,浑然将死之状。
      月色重新冲破乌云,月色下,他只感到面前似有一人。
      项上剧痛无比,满眼金星,他张口气息将断,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尸香拂衣……”
      那人背影站得笔直,头戴傩面,手持姬神,不是白晋寒是谁?
      他到底还是舍不得让别人了结他师父的性命。
      姬神银剑映着月照寒光,引来白伦定睛细瞧……忽然,他认出那把剑,竭力使自己清醒过来。
      他朝那背影咬牙切齿道:“司徒皎皎!你这个贱人……来向我复仇吗……”白伦记得很清楚,司徒皎皎失身于他,寻死觅活,一头撞昏在柱上。白伦当她死了,丢进藏尸洞中供尸香拂衣替换……
      思及此,白伦乍然清醒过来,尸香拂衣从未使过司徒皎皎的身体,说不定司徒皎皎还活着?
      白伦倒吸一口凉气:“你转……转身……”
      白晋寒依言照做,面具下笑得合不拢嘴。森罗的傩面如夜叉索命,白伦早已动弹不得,只余白晋寒脚步声和他胆寒的脉搏声。
      眼见得那人脚步和剑离自己愈来愈近,剑刃架在脖子上……
      白伦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竭力想要看穿那面具下的面孔。
      “我送你去见一个人。”
      白伦立即听出这人是谁,张口欲喊他的名字,孰料为时已晚。姬神剑斩下白伦的头颅,血喷涌而出,漆黑傩面覆血,月色下更显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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