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坛］带球跑》长青剑

40、C40 真相如何

　　所有发生过一次的事，可能永远不会再发生；但所有发生过两次的事，肯定还会发生第三次。
　　——保罗·戈埃罗
　　扎哈拉合上眼睛，她累的连手指都懒得动一动，克里斯炽热的鼻息缠绵在她耳侧，她知道他并没有睡着，夜色中他的心跳透过皮肤击打着她的耳膜，激起她的血流。
　　“怎么还不睡？”
　　“或许是因为我在等某人对我说晚安。”他们十指相扣，在静寂中倾听彼此的体温。
　　“晚安。”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带着笑意的轻哼，她太疲倦了，“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家乡。”克里斯将手指扣得更紧。
　　“我看起来像丰沙尔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使我有了家的感觉。
　　“我知道。”她的眼皮怎么也撑不开，“我都知道。”
　　“你爱我吗，扎哈拉？”他说，“你愿意和我一起生活吗？”
　　“你是特别的人，克里斯蒂亚诺，在成为扎哈拉以后的生活里，我几乎碰不到什么好事，正因如此，我认为遇见你是一件幸运的事，但我不敢想未来，我的人生一团糟。”她喃喃地说，“我不知道上帝何时会收走这份幸运。”
　　“你可以永远拥有你的幸运。”克里斯拥住了她，两具身躯融合成一个温暖的形状，“拥有我。”
　　“你喜欢现在的我，只是因为你不认识从前的我。”她不再做声，仿佛躺在他身边的是一个来自宇宙另一端的、不同的灵魂，她孤独地活在这个世界，只为了等待他的出现。
　　“过一段时间我要去美国。”
　　“比赛顺利。”她已经半入梦乡，“克里斯蒂亚诺，我爱你。”
　　“不是为了比赛。”克里斯艰涩地开口，“我的孩子将在六月降生，是一对双胞胎，我想和你一起照顾他们。”
　　“你的孩子…”扎哈拉的脑子还是模糊的，“孩子…他们的母亲呢…”
　　“如果你愿意，你会是他们的母亲。”克里斯无比认真地凝视着她，“他们来自代孕母亲，就像你为我生下埃尔，扎哈，世上每天都有人错过，你才是我的幸运。”
　　“埃尔兰兹？”她绝望地发现，她听得懂他说的每一个字，甚至不必假装自己听错了，歇斯底里地恳求他重复一遍。
　　“是的。”扎哈拉的反应在克里斯的意料之中，他笑了笑，“埃尔兰兹是我的孩子，我和你的孩子。”
　　一切的线穿在了一起。
　　她的嘴唇颤抖着，无数的情绪自瞳孔中涌现，克里斯从没有在任何女人的脸上见过如此令人心碎的表情，她那么用力地望着他，眼泪沿着她的眼角下滑，流过颊边他曾亲吻过的地方。
　　“别这样。”他爱怜地捧起她的脸颊，为她拭去眼泪，“和我说点什么。”
　　你要我说什么呢？
　　克里斯，你要我说什么呢？
　　“你得离开这儿，立刻，离埃尔兰兹和我远远的。”她在一瞬间宣判了他们的结局，“走开，别让我说第二次，立刻离开。”
　　“你知道我不能。”克里斯牵起她的手指，压在自己的胸膛，“你在心底不希望我离开，因为你爱我，而我也是，所以我选择把一切告诉你，扎哈拉，无论多不可思议，我们注定要相遇，在你为我生下埃尔兰兹时，在我见到你第一面时，我们的命运便不可分割。”
　　他满怀柔情的眼神与英俊的面孔再也激不起她火热的爱意，刺骨的寒意浸透了她的每一寸皮肤，她就这样望着他，陷入了某种极端痛苦的回忆，她的手掌心，与克里斯紧紧相贴的部位开始发冷，克里斯试图从那些记忆中拯救她，“你知道那是不同的，扎哈拉，我将补偿你所经历过的一切苦难，我们会拥有许许多多的孩子，你是伟大的恋人与母亲，我们会一起生活，快乐地生活，我会给你和埃尔兰兹一切，你知道我和你一样，从不轻易许诺。”
　　她的生活，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的生活，她将成为他的一部分，成为世界上绝大多数女人艳羡的对象，完美的生活，完美的恋人，她可以凭借他的爱意与歉意轻松获得想要的一切——克里斯蒂亚诺在逼迫她选择，如果她爱他，事情的发展将再梦幻不过，如果她不爱他，她甚至可以通过埃尔来威胁他，他把他的弱点交到她的手上来逼迫她，因为他看得出她爱他，那些情绪是因为他，那些眼泪是因为他，她的到来是因为他，她的一切是因为他，假如最后她选择只要他的钱，那么他也认了。
　　“你属于我，扎哈拉，你是我的丰沙尔，而我是你的桑坦德港，你可以永远依靠我。”
　　夜色和月影模糊了克里斯蒂亚诺的轮廓，他的微笑不带一丝惭愧，而且没有任何悲伤，只带着一份难以抑制的纯真。她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哪怕一个词，克里斯蒂亚诺身上的美好光彩在此刻被残酷地一分为二，仿佛面前的男人与克里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她希望是这样，他不是克里斯蒂亚诺、不是她的恋人、不是她认识的任何人，这样除了憎恨，她不必对他付出任何情绪。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吗？”这是她作为克里斯蒂亚诺恋人的最后一个疑问。
　　“不。”克里斯没必要瞒着她，“在埃尔兰兹生病后，医院联系我，我才知道的，在此之前，我对你的追求，对埃尔兰兹的帮助，并不是为了我和他之间的特殊关系，而是发自我的内心。”
　　“我相信你。”她点点头，“我难过，并不是因为你骗了我，而是因为从此以后我再也无法相信你了，克里斯蒂亚诺，谢谢你告诉我真相，现在离开这里。”她挣脱了他的手，“我还能保持冷静的唯一理由是埃尔兰兹还睡着，在我惊动任何人之前，离开我的视线。”
　　“埃尔兰兹甚至不是你的孩子。”他不明白为什么扎哈拉还要拒绝，她明明动摇了，她明明依然爱他，“我能保护他，我也能保护你，你不会遇见比我更好的选择了。”
　　“我抚养他。”她咬着牙，“我教育他。”
　　“我给了他生命，我是他的母亲，埃尔兰兹成年后要如何选择我不管，在这之前，我不会提起有关于你另一个身份的一个字，你不认识我，我也不曾遇见过你。”
　　“扎哈拉。”克里斯亦红了眼睛，他们同样的倔强、不肯认输，“我是埃尔兰兹的父亲，你爱我，这是你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一开始没有抛弃埃尔兰兹，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
　　“…确保埃尔兰兹不会成为像他父亲一样的人，有些错误永远无法被原谅，不因为犯下错误的人是谁而有任何改变，你还不明白吗，克里斯，就算你不是埃尔兰兹的生父，我们也不会在一起的，我永远不会接受我的爱人选择代孕，我不想被一件商品叫妈妈，你很了解我，你知道我不会利用埃尔兰兹，但你应该更了解我一点。”
　　“你不是港湾，也不是乐土。”扎哈拉极为苦涩地微笑，他的痛苦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们的故事结局已定，“现在你是我亟欲摆脱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