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坛］带球跑》长青剑

32、C32 晚餐风波

　　要是他没有触犯我的骄傲，我也很容易原谅他的骄傲。
　　——简·奥斯汀

　　“那个小球员怎么样了？”更衣室里，克里斯佯作无意地问道。
　　“挺可怜的，还不能下病床。”莫拉塔摇了摇头，“他姐姐倒很有意思。”
　　“什么叫有意思？”克里斯的神色多了几分防备，而回忆当天悲惨遭遇的莫拉塔完全没有注意，“她把我当成了某种坏人，喷了我一脸的防晒喷雾，我直流眼泪，自从前年输给巴塞罗那我就没这么哭过。”
　　克里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这待遇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不，是比他凄惨多了。
　　他可耻地平衡了。
　　“她还拒绝了我的帮助，倔头倔脑的，我打算通过俱乐部把钱捐给小球员。”
　　她并非故作姿态。意识到这一点的克里斯猛然战术后仰，这小孩是想剽窃他的创意不成？
　　当然，克里斯是不会直说的，皇马更衣室里没有谁比他更要面儿了，他只能趁莫拉塔去淋浴间冲凉的时候先下手为强，和青训那边讲明了自己的打算，以俱乐部的名义捐助，除非是脑子坏了，否则他想不出扎哈拉有任何犹豫拒绝的理由。

　　扎哈拉这次的确没有拒绝，治疗费的目的和来源都很明确，也并不是不求回报——埃尔兰兹一旦完全恢复，势必要为他的俱乐部效力，以回报相救之恩，所以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资金到位，医院方面联系了哈佛大学附属麻省总医院的移植方向专家来为埃尔兰兹进行手术，利用新型的血液置换疗法消除对免疫系统的攻击，但最大的问题摆在面前。
　　需要同一名捐献者的血液。
　　也就是说，扎哈拉必须直面埃尔兰兹的生父或生母，面对她血淋淋的过去。
　　“埃尔不会怪你的。”尽管心疼埃尔兰兹，但比起并无血缘的小弟，加比娜更重视扎哈拉的感受，“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无条件支持。”
　　“人们说别让过去影响到未来。”扎哈拉轻轻地叹息，似是苦涩似是宽慰，“怎么可能不影响未来呢。”
　　“比起让他一直受疾病折磨，我更愿意承担真相，从我决定留下埃尔兰兹的那天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只是没想到现在的情况。”
　　“不过目前来说，最重要的是一个健康的埃尔兰兹。”扎哈拉淡淡地说，眸中满是坚决，“就这样做吧。”

　　克里斯训练结束回了家，今天家里的气氛相当奇怪，多洛雷斯也不曾为他准备晚餐，反而沉默地坐在会客厅。
　　“今晚想出去吃吗，妈妈？”对于惹不起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克里斯只好曲线救国，“我这就订餐厅。”
　　“晚餐的事一会儿再说。”多洛雷斯凉凉地说，“你有什么事没告诉我吗，罗纳尔多？”
　　我没告诉你的事多了。克里斯心想自己不知又犯了什么事，小心翼翼地问，“比如？”
　　“你不用瞒着我。”多洛雷斯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你不小心有了孩子——没必要让那孩子以私生子的身份跟着母亲，就算你们不打算在一起，我们也可以商量抚养权的事，和他的母亲共同照顾孩子，难道我还会为难孩子吗？”
　　“这都什么呀。”克里斯一头雾水，“又是哪家报纸传的谣言你也信，我哪来的私生子？”
　　“别装了，罗纳尔多，我看见你给孩子妈妈的支票了。”多洛雷斯冷笑，“被退了回来是吧，人家伤心到连你的抚养费都不肯要，换成我是她，早扇你几巴掌出气了。”
　　从小全家团宠克里斯，多洛雷斯根本没收拾过小儿子，今天气上头了来了一句，克里斯既惊讶又委屈，连忙解释，“那不是抚养费。”
　　“不是抚养费，是分手费？不管是不是，你现在带我去看我的小宝贝。”
　　“哪有小宝贝。”克里斯绝倒，“一个小球员得了病，我给他捐钱，他姐姐把支票退了回来而已，就这么简单。”
　　“小子，别编了，你觉得我已经老糊涂了是吗？”多洛雷斯以为克里斯还在嘴硬，“那眉毛那眼睛那鼻子那头野驴脑袋一样的卷毛，还有那牙，说不是你的，谁能信？”多洛雷斯把打印出来的两张照片拍在克里斯面前，一张是克里斯七岁时与母亲的合影，一张是扎哈拉与埃尔兰兹的合影，“怎么，看着眼熟吗？”
　　两下仔细一对比，确实有亿点点相似，但怎么可能呢，克里斯仍是摇头，“世界上还有撞脸撞得像双胞胎一样的人，所以长得和我像一点也不奇怪。”
　　“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只有做母亲才能体会母亲的心，见罗纳尔多依旧负隅顽抗，多洛雷斯收拾行李就要连夜赶回里斯本，克里斯怎么解释也没用，他的解释在老母亲眼里全是掩饰，掩饰即是事实，事实就是确有其事。
　　“这样，我给她打电话，把事情解释清楚，可以吧。”拦住一心离家出走的老妈，克里斯拨给了扎哈拉，一声、两声、三声，挂断。
　　多洛雷斯的眼神越发诡异，克里斯不信邪地继续打，这回直接被挂断。

　　他只能打了第三次，幸好这次接通了，扎哈拉诧异地询问此刻听起来也像天籁。
　　“为什么不接受我的支票？”克里斯开了免提。
　　“我不能接受你的施舍，这和你是谁无关——”扎哈拉沉吟片刻，“我猜你在我拒绝支票后还是帮了忙，对吗？”
　　“那是俱乐部的决定，也与我无关。”克里斯傲娇不肯承认，“我只是个随处施舍爱心的有钱傻瓜。”
　　“我很抱歉对你怀有偏见，我承认在这点上是我的错，你不是电视机里的偶像，你是活生生的，但我太普通了，所以请原谅，我不得不用最坏的心思去揣测你。”扎哈拉拿出了对待朋友的温柔真诚，“我想你的比赛现场一定很令人振奋。”
　　“当然，如果你这么想…扎哈拉，我也很抱歉没考虑到你的感受，要知道，就算世界上最好的球员也不是事事可以思虑周全。”克里斯已然将如何证明准女友的弟弟不是他儿子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直到老母亲越发不善的盯着他，他才向多洛雷斯指了指手机，“你弟弟，他怎么样了？”
　　“需要做手术，之前有成功的个例，我相信他会挺过去的。”
　　“足球会带给人幸运，它永远不会阻拦孩子的梦想。”难得说这么有哲理的话，克里斯打算下一次采访的时候用，“尽管梦想本身没有坦途。”
　　“有道理。”她说，“那么，感谢你的来电，期待与你的下次见面，克里斯。”
　　“听到了，不是我的私生子。”克里斯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是个好姑娘，一个天大的误会，妈妈…等等，豪尔赫的电话，去穿一件外套，我们晚上出去吃吧。”
　　克里斯还在盘算今天的晚餐，丝毫没有意识到今夜他有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