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坛］带球跑》长青剑

11、C11 白马非马

　　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就像世间没有唯一的答案。
　　——珍妮特·温特森
　　孕期第三十二周，扎哈拉的手脚肿得厉害，行动也不再方便，房东很是照顾她们，这对巴斯克族的老夫妇经常做营养炖菜端上楼给扎哈拉，还严令禁止她吃用藏红花调味的海鲜饭。
　　盛情难却，人家端都端上来了，扎哈拉不好推辞，只能经常要加比娜跑腿，买新鲜的水果和蔬菜放进老人的冰箱，加比娜往往会带两束花回来，一束摆在老人客厅的花瓶里，一束放在扎哈拉的窗边，几天换一个花样，比插花书上教得还要好看。
　　还有两个月就到预产期了，扎哈拉也有了搬离的打算，哪怕隔着一层楼，孩子的哭闹会打扰老人的休息，她最好还是找一个单间。
　　“没关系，孩子，你就在这里住吧。”老太太又端了豆子与香料炖肉过来，听到扎哈拉说要搬走，她连忙劝这个年轻姑娘放下心，“我不会因为孩子的到来而不租给你房子的。”
　　“您对我们太好了，夫人。”扎哈拉不解这些好意的来源，“我不明白为什么？”
　　“看你的鼻子，你就像个巴斯克姑娘。”老太太温柔地笑，“我和老埃尔兰兹没有孩子，假如我有女儿，也会像你一样漂亮。”
　　扎哈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为了赚奶粉钱，她又找了个英语杂志的网络编辑工作，偶尔自己写几篇短文投稿，尽管结果往往是石沉大海，让她去准备考试还可以，写出吸引人的文章，那可真是要了老命。
　　夜里她的手指肿到无法工作，只能躺在床上翘着脚看星星。
　　与她印象中艳阳高照的西班牙不同，桑坦德是阴沉而多雨的，雨过天晴后的星星总是格外明亮，陆风从城市吹向比斯开湾，不知道她的思念是否会随着风飘到家人身边。
　　万里长城万里长，长城外面是故乡。

　　预产期的那两周，扎哈拉固定外出散步的时候，房东老太太每次都是一脸不放心地跟在后面，生怕她出什么危险，老先生也满脸严肃地叮嘱她早些回来，离熊孩子和车远一点。
　　加比娜每天放学第一件是就是和小外甥说话，
　　“扎哈拉，如果是女孩，能不能叫她胡安妮塔？”
　　“玛丽安娜·胡安妮塔·塞拉诺·马西亚斯。”她揉了揉加比娜的脸蛋，“纪念我们的两个姐姐。”
　　“我们再也见不到玛丽了吗？”
　　“会有那么一天的。”她只能这样安慰加比娜，“所以我们一定要好好活着，为了再次见到玛丽的那一天。”
　　实在不好意思让老人家跟着她去散步了，扎哈拉带着加比娜出了门，天气热了，她的散步时间也推得越来越晚，夕阳西下，远处有几个男孩子在踢足球，见了加比娜，纷纷向她们挥手。
　　“你同学？”
　　“巴斯克语互助小组的同学而已。”加比娜傲娇仰头，也冲那边挥了挥手。
　　也不知道你们都需要互助了，有什么可骄傲的。
　　扎哈拉腹诽了一句，见加比娜跃跃欲试的样子，她也不拘着孩子，自己坐在轮胎秋千上，“过去一起玩吧。”
　　竞技体育游戏玩上头的时候果然不分男孩女孩，加比娜仆了两三次街，才从其他男孩脚下抢到了一次球，他们的球门就是两条粉笔画的线，只见女孩飞起一脚…打进了自己这边的球门。
　　人才，是个人才。
　　要不是怕加比娜面子上过不去，她都想和男孩们一起笑了。
　　孩子们玩了几局，球骨碌碌滚到了扎哈拉脚下，她的身体不方便蹲下捡球，也没想那么多，就一脚踢了过去。
　　小腹一跳，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但是脚已经伸了出去，后悔也来不及了。
　　“加比娜，快过来！”她扶着秋千架，“我的羊水破了。”

　　“胎儿已满四十周，准备顺产。”
　　阵痛袭来，扎哈拉一点也不慌乱，冷静地跟随着医生的指示用力，痛呼解决不了问题，最大限度地保存体力，保持理智，才能保证她和这个孩子的安全。
　　至少保证她自己的安全。
　　“吸、二、三、四、呼、二、三、四，吸、二、三、呼、二、三，吸、二、呼、二，吸、呼、吸、呼、吸、呼…”护士在旁边教着她呼吸方法，理智的产妇会减轻医护人员的压力，更有利于专业的发挥。
　　“现在，吸气，慢慢吸，闭气，用力，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呼气…”开十指时的疼痛再理智的人都难以忍受，好在医生提前给扎哈拉吸了笑气，在镇痛药物的作用下，除了最后关头，其实并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恭喜你，扎哈拉。”医生把一团嗷嗷叫的小东西放在了她身边，“一个漂亮的宝贝儿。”
　　那个还没睁眼的小东西犹自哇哇哭着，声音大的震天响，扎哈拉抬起一根手指，戳了戳皱巴巴、湿乎乎的小东西。
　　“丑死了，小怪物。”扎哈拉嘴角支起一个假笑。
　　孩子哭的更大声了。

　　扎哈拉第二天就能下床了，她和小怪物个顶个的健康，等到出院那天，医生把孩子和她的检查报告交给了她，并嘱咐了她不少新手母亲的注意事项，为了防止她记不住，还特意列了一个清单。
　　她和加比娜盼望的胡安妮塔没有来，小怪物是个男孩，还没有睁眼，她暂时没有名字给他，只好小怪物小怪物地叫。
　　“头围，34.1公分，体长，53公分，体重4.3千克，血型O…”太专业的筛查名词她是不太懂，但身高体长血型这些词她还是看得明白的。
　　等等。
　　这孩子怎么是O型血？扎哈拉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有什么问题吗？”
　　凭着记忆中的生物学知识，扎哈拉很肯定，她是AB型血，从技术上讲，根本生不出O型血的孩子。
　　抱错了？
　　基因突变？
　　还是这小怪物根本不是她的种？
　　“会不会抱错了？”
　　医生满脸写着你在开玩笑，“从出生起每个婴儿都配有脚环和编码，抱出产房的时候就在监控底下，不可能抱错的。”
　　“开个玩笑。”
　　看来这亲子鉴定她是得做一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