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纹莲花楼之轮廓》九叶叶

8、007.这不重要

　　李莲花对着窗户愁眉不展好一会，终于打算找方多病求助，他找了充电线，给自己的老年机充电，等着老年机重新开机那会，他漫不经心地问笛飞声，“你过来后是出现在哪？”

　　笛飞声说：“我看不见，不知道，但应该是山中，有很多草木。”

　　李莲花恍然，“那应该就是后山，你说听到有人说我在这，知道是谁么？”

　　笛飞声继续答：“不知是谁，在找出路时偶然听见，他们提到换班。”

　　李莲花这会彻底明白了，笛飞声从后山下来，约莫是正遇到他换班的时间点，他听到的那说话的人是与他换班的同事。这个的话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可能就是巧合。

　　李莲花对着窗户发呆，有点想看看以前李花派出所第一个大案的卷宗，但当年那件让整个派出所的大案件似乎没有留下什么记录，他在胡思乱想，笛飞声却眯着眼在看他，“李相夷。”

　　李莲花下意识地说：“李莲花。”
　　笛飞声满不在乎，“是李相夷或是李莲花，很重要么？”

　　李莲花“啊”的一声，唯唯诺诺地看向他，“这不重要么？李相夷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笛飞声淡淡一笑，“不论是李相夷，还是李莲花，那也只是个名姓而已，当年在东海用‘明月沉西海’伤我，与我痛快一战的是你，在鱼龙牛马帮与我对饮赏月的亦是你，不管你是李相夷或是李莲花，那人始终是你。”

　　李莲花一怔。

　　笛飞声神色淡漠，他跟那些眼巴巴希望李相夷能从东海里爬出来继续风华绝代的蠢人不同，他想与李莲花一战，是因为他敬佩眼前这个人，因此李相夷也好李莲花也罢，是神仙也好凡人也罢，他依旧敬佩的是眼前这个人。

　　甚至他都觉得自己对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否则他从东海离开后，应该去杀方多病，去杀纪汉佛，去继续当个大魔头祸害江湖，可他偏偏去找了李莲花。

　　方多病是沿江沿海把这个人找回来的，笛飞声是走过四周的村落，探听消息从小道上探听来的，可惜他找过去时，李莲花又瞎又残，还装作不认识他。

　　不过经此一遭，笛飞声也略微体会到李莲花的不容易，这眼睛看东西果真很费劲，他都看不清楚李莲花的脸，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

　　李莲花却被笛飞声这一句话说得很是意外，忽然失笑道：“我真的没想到，有一天会从笛飞声的嘴里听到这样感人的话来。”

　　笛飞声倒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感人，他只是在说实话而已。

　　李莲花的老年机在这一刻发出欢快的开机声，李莲花挪过去扒拉很久，终于给方多病打了个电话，把这边的事简略地说过一遍，便开始等着方多病来。

　　方多病来得很快，还大半夜的强行拉了两个修理窗户的师父，他大踏步冲进李花派出所，“死莲花！你没事吧！你在哪呢？”

　　李莲花跟笛飞声已经从二楼挪到一楼值班室里，李莲花从值班室的门口探出个脑袋，跟方多病打着招呼，“啊……我在这……”

　　方多病风风火火冲过去，“你说的怪物在哪呢？给老子瞧瞧！”
　　李莲花缩缩脑袋，很歉然地说：“那个……我已经埋了……”

　　方多病一呆。

　　两个修理窗户的师父这会从后头抬着两个玻璃进来了，李莲花连忙过去帮忙，他平时给他的莲花楼修修补补还可以，修玻璃他就不会了，只能站在旁边给两名师父递工具。

　　方多病很快发现旁边坐在值班室床上半裸着的人，吓了一跳，“笛飞声？”

　　笛飞声连眼神都不往方多病身上瞧，不屑一顾。

　　李莲花转过头问：“你有没有带展云飞或者霍大侠的衣服？”
　　方多病瞠目结舌，“我没有，老子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老子还以为……”

　　李莲花叹气，“我今晚值班，不能离开，你去帮我买两件衣服来吧。”
　　方多病指着手表上的时间，“现在是半夜两点，你跟我说去买衣服？”

　　李莲花闻言慢吞吞地看一眼两人正在修理窗户的师父，觉得很抱歉，这两位师父很明显是在熟睡中被方多病强行拉起来的，其中一个还打着哈欠。

　　两名师父修理完窗户，就准备走，方多病得送人回去，却不放心，悄悄拉过李莲花，“喂，死莲花，他留在这没事吧？要不要老子去跟霍平川报个信，免得第二天你就死在了笛飞声手里？”

　　李莲花笑着说：“没事，他现在打不过我，他眼睛看不见了。”
　　方多病一惊，“眼睛看不见？”

　　李莲花点头，“事情说起来很复杂，总之他就是看不见了，功力也不复以前，你先带两位师父回去吧。我六点换班，你过来捎一件展云飞的衣服。”
　　方多病皱着眉头走了。

　　李莲花值晚班，整夜都不打算睡觉。笛飞声原先一心只想着跟李莲花决战，可到了现在虽然还这么想着，却也不似当年那么执着，他耳听李莲花敲敲打打按着键盘的声音，慢慢睡去了。

　　笛飞声睡下不多时，钟从伟却醒了。
　　钟从伟是先发出一声惨叫，才猛地坐起来的。他坐起来时出了一身虚汗，很快愣了愣。

　　监控室里很亮，他面前的监控墙也正照着李花辖区周围的村镇街道，监控画面显示正常，有光照的地方一览无余。

　　钟从伟呆了呆，从监控室出去看了看，值班室里亮着，他纳闷地走到值班室门口，发现李莲花正在里面整理档案，接着钟从伟看到值班室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啊，那个，他、他他……”

　　李莲花回过头来，对他露出友好的微笑，“小钟，怎么了？他是迷路的人，过来歇脚的。”

　　钟从伟呆住，“所里不是停电了，还有那个……”他语无伦次，李莲花听得好茫然，“是啊，那只是个小偷，不过被他跑了，我让人把所里的玻璃换好了，这小偷没抓住，明天崔所知道肯定要发飙，说业绩的事，我们不如瞒着吧。”

　　钟从伟一怔，点点头，“那肯定不说。”
　　李莲花便对他说：“那你回监控室吧。”
　　钟从伟大概是刚醒，脑袋还晕乎乎的没回过神，被李莲花一句话说着，就回了监控室，对监控墙上的屏幕发呆，连游戏都不打了。

　　两人一直值班到早上同事过来换班，方多病果然去偷了一件展云飞的衣服过来李花派出所，他把衣服递给李莲花时还威胁了一下，“死莲花，买完衣服这一件要先给老子还回来，老子可不想被说成是小偷，你要是不早点还，老子就砸了你家里的花。”

　　李莲花连连点头应是，唯唯诺诺。

　　笛飞声穿上展云飞的衣服，就跟着李莲花从李花派出所走出来。李莲花换了工服，穿了干净简单的白衬衣，现在是春季，李花派出所这块辖区的天气还没热起来，李莲花的衬衣就只在袖口这一块挽了上去。

　　两人从所里出去，外面天亮着，有光的时候，笛飞声看得要比在晚上清楚一点。李莲花收拾了笛飞声来时的青衣，先是带笛飞声去了他在横州小区的租房，拿了点家里存放的钱放到钱包里，才带着笛飞声去买衣服。

　　笛飞声眼睛时而能看见，时而被黑团占据，有些时候走路磕磕绊绊，李莲花看不下去，觉得堂堂一代魔头沦落至此也是十分可怜，于是拉过笛飞声的手，在前面带路。

　　李莲花拉过笛飞声的手时，笛飞声神色微有动容。

　　横州小区出去拐过两条道就是热闹的街市，这地方发展起来后高楼林立，李莲花跟笛飞声进到街市里，已经是过了九点，正是街上商铺开门做生意的时间。

　　李莲花突然觉得有点饿，“你饿不饿？”
　　笛飞声也确实有点饿了。

　　李莲花打算先带笛飞声去吃早点，不过他今天不太想吃跟肉有关的食物，瞥笛飞声一眼，“那个……你想吃什么吗？”
　　笛飞声说：“随意。”

　　李莲花想了想，带着笛飞声去吃了素面，素面馆开了几年，李莲花过来这地方后经常来，老板是个年轻的小姑娘。

　　要说这个，笛飞声长得其实不错，剑眉星目，特别讨小姑娘的喜欢，只是气势上稍微有些拒人千里。老板这个小姑娘见到笛飞声，眼睛发亮，招待得很殷勤，可当她发现笛飞声是个瞎子的时候，又特别惋惜起来。

　　不过笛飞声刚进素面馆就很惹人注目，因为他还留着长发。
　　李莲花吃完了面，小心翼翼地问笛飞声，“那个……你介不介意，剪个头？”

　　笛飞声面无表情，“随意。”
　　笛飞声这个随意听在李莲花的耳朵里那就是不介意，于是李莲花兴致盎然，拉着笛飞声找了个剪头的地方，要给笛飞声改头换面，帮他剪断那三千烦恼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