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逍]海上的烟火》水荷澹澹

3、第 3 章

　　沿着一线天一路向前走了小半天，眼看着日头从初升到了头顶，青樱终于走出了石壁夹缝。
　　此时太阳当空，早就没有了清晨的寒冷，青樱将那件用来在夜半抵御寒冷的衣服收好，从行囊中拿了干粮和清水，找了个阴凉处，打算歇一歇补充体力。
　　刚喝了口水，便听见不远处传来女娃的哭声，哭得惨烈，听声音也不过七八岁。
　　西域人烟本就不多，听闻动静，青樱闻声寻去，只见一中年男子，身侧有一提剑中年女子，正在掌掴小女孩。
　　一旁的小男孩虽已因被打得面部肿胀，疼痛至极，却还是在见到小女孩被打的时候，纵起身来，一头撞在掌掴之人怀中。
　　青樱随手抓了几个石块，对着那中年男子，正要投掷出去，只听那中年女子冷笑道：“人家小小孩童，尚有情义，哪似你这等无情无义的薄幸之徒。”
　　这听起来是夫妻二人吵架？
　　青樱不止一次见过夫妻二人街头吵架、旁人一片好心却反被责骂曲解的事情，此时听闻那中年女子这般说，又见两个孩童被打得面目肿胀，不由高声道：“阁下夫妻吵架，又何必牵连无辜孩童？”
　　那中年男子原本听了妻子讥刺之言已是满脸通红，此刻发现还有第三人见到自己这窘迫模样，羞愤至极。他瞧见是一小姑娘，看着年纪比眼前的两个小孩大些，但至多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当即拔出手中的剑，用了真气向她掷去。
　　那剑来势极快，剑尖只指要害。
　　青樱来不及思考，肌肉记忆已经成了条件反射，她微微侧身，剑刃擦过她的手臂，留下一道伤口，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原来是个练家子。”
　　中年夫妇对视了一眼。
　　那男子向前一步，抓住男孩的后颈，往外丢出，喝道：“小杂种，见你的爹娘去罢！”这一下使上了真力，将他头颅对准了山边的一块大石摔去。顷刻间那男孩的头盖便要撞上大石，脑浆迸裂。
　　与此同时，那中年女子拔剑向她袭来。
　　青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蓦地里旁边一股力道飞来，将男孩一引，把他身子提起直立，带在一旁。随即，一块石子，将那中年女子手中的剑打偏。
　　剑已出鞘，自是收不住，青樱的身上，又添了一道伤。
　　在场之人循着石子与力道的方向看去，却见高处的石块之上，站着一位身穿白色粗布长袍的中年书生。
　　青樱虽然对武功没多少记忆，但见那书生不过长袖一卷，便打中了那中年女子的剑，还救下了男孩，这两件事都在顷刻之间，想来必是武功奇高方才能做到。
　　她往前走了几步。
　　但见那书生模样的人约莫四十来岁，相貌俊雅，双眉略向下垂，略带衰老凄苦之相。他不言不动，神色漠然，似乎心驰远处，在为什么事情烦扰。
　　中年男子咳嗽一声，问道：“阁下是谁？为何横加插手，前来干预昆仑派之事？”
　　昆仑派？
　　青樱的目光落到那两个孩子身上，一男一女，中年夫妻，莫非，是张无忌与杨不悔，何太冲与班淑娴？
　　那书生淡淡的道：“两位便是铁琴先生和何夫人罢？在下杨逍。”
　　比起一旁张无忌听到杨逍名字时的又惊又喜，青樱倒是并不觉得意外，原本，按照故事情节，杨逍与杨不悔的初次见面，便是杨逍从何太冲与班淑娴夫妇手中救下她与张无忌。
　　昆仑派与杨逍有仇，此刻听闻面前这人是杨逍，当即提剑向他攻去。
　　这边厢，杨逍正与何氏夫妇打斗，青樱见杨不悔还在抽泣，想着以防何氏夫妇再向两个孩子投掷暗器，走了几步，蹲在杨不悔身边，与她平视，轻声安慰道：“小妹妹，别怕。”
　　“姐姐，你受伤了吗？”青樱的伤口不浅，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她自己久而不闻其臭，但杨不悔却注意到了，她止住哭泣，目光落在青樱手臂上的伤口处，“姐姐，你会不会很疼啊？”
　　“没关系，不疼。”
　　孩子最真心实意的关心，让青樱心口涌过一阵暖流。
　　“姐姐，我替你包扎止血吧，”张无忌说着，要从自己的衣服撕下布条。
　　“没关系，流着流着，血就止了。”青樱挡住两个孩子，“你们站我身后。”
　　“姐姐，谢谢你。”
　　张无忌的谢意让青樱有些好笑：“谢我做什么？救你们是杨逍，我没那本事。”
　　“可是姐姐现在保护了我们。”
　　按理说张无忌要比不悔年长几岁，但不知是玄冥神掌还是自小颠沛流离之故，身形看起来并不比杨不悔大；和青樱相比，一个是少女，一个还是稚气未脱的小男孩。
　　青樱低头看了他一眼，见张无忌满脸鲜血，鼻肿目青，心中大骂何太冲下手之重，从怀中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擦擦。”
　　张无忌与杨不悔一路风尘，年纪又小，自然不像青樱一样虽然衣衫灰了一些，但也还保持着整齐与尽可能的洁净。他伸出手，看到自己手上脏兮兮的，又缩了回去：“谢谢姐姐，我没关系的。”
　　青樱本就心思细腻敏感，此时瞥见他双手紧张的攥住衣摆下角，解释道：“我没有嫌弃你。这帕子是蚕丝的，触手微凉，能稍微缓解你脸上的疼痛。”
　　她是早就对疼痛习惯麻木，但张无忌不过是个孩子，比不得她能挨得住。
　　“谢谢姐姐。”张无忌摇了摇手，“我没事的。”
　　“一块帕子而已，”青樱知道张无忌是怕他自己弄脏，干脆把帕子直接塞到他手里，“拿着便是。”
　　“姐姐，你的伤口……不疼吗？”
　　张无忌注意到青樱伤口处的血已经渐渐止住了，只是方才那一掷何太冲在剑上用了真气，纵然血止了，看伤口深浅也有些吓人。
　　青樱的语气冷冷：“人固有一死。”
　　她没有那么高尚，只不过是不甚在意自己的生死罢了。虽然是生是死于她没有差别，但如果对别人有，那做点什么，似乎也不错。至少这样，她不是这个世界、不是周围人的负担。
　　她至少还有点用。
　　张无忌只觉得面前的姐姐是个好人，就是……性子挺冷，有那么一点点怪。
　　此时，只听兵刃落地的声音，原来何氏夫妇二人不敌杨逍，已被打晕在地。
　　张无忌见状，拉着不悔冲到杨逍面前，道：“你，你便是明教的光明左使者、杨逍杨伯伯么？”
　　杨逍点了点头，抬眸看了缓步走向自己青樱一眼，复又看向张无忌：“小兄弟，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张无忌指着杨不悔：“她便是你女儿啊。”说着，拉出怯生生躲在张无忌身后、只探出个脑袋的杨不悔，说道：“快叫爹，这是你爹呀！”
　　杨不悔只是睁着眼，眨巴着望着杨逍，也不说话。
　　杨逍瞧着杨不悔的模样，依稀有几分纪晓芙的影子，不由心头大震，抓住张无忌肩头，说道：“孩子，你说清楚些。她……她是谁的女儿？”
　　“她是你的女儿，她娘便是峨嵋派女侠纪晓芙。”
　　杨逍本来脸色苍白，这时更加没半点血色，他蹲在杨不悔面前，颤声道：“你是晓芙的女儿？”
　　杨不悔之前被何太冲打了两掌后面颊高高肿起，但眉目之间，宛然有几分纪晓芙的俏丽。杨逍正想再问，突然看到她颈中的黑色丝绦，轻轻一拉，只见丝绦尽头结着一块铁牌，牌上金丝镂出火焰之形，正是他送给纪晓芙的明教铁焰令。这一下再无怀疑，他抱起不悔：“你是我女儿，我有女儿了。”
　　杨不悔怯怯地叫了一声“爹”。
　　她和张无忌一路风餐露宿，历经艰险，从蝴蝶谷到这昆仑山，唯一支撑的信念便是她未曾见面的父亲。此刻，她被父亲搂在怀里，终于找到了依靠，所有的委屈也有了宣泄的出口：“爹——”
　　杨逍轻拍着女儿的背，连问：“你娘呢？你娘在哪里？”
　　杨不悔道：“妈妈到天上去了，我在寻她。你看见她么？”
　　杨逍见她年纪小，说不清楚，眼望张无忌，意示询问。张无忌叹了口气：“杨伯伯，我说出来你别难过。纪姑姑被她师父打死了，她临死之时……”
　　杨逍听闻纪晓芙之死，大声喝道：“你骗人，你骗人！”
　　他抓住张无忌肩头的右手不自觉用力。
　　眼看张无忌面露痛苦之色却未曾吭声，青樱向前两步，想要以掌为刃，将张无忌的左肩从杨逍手中解救出来，没料到刚碰到，只听咕咚两声，杨逍和张无忌同时摔倒。
　　大悲大喜之下，杨逍一时晕厥了过去，只是手中仍是紧紧抱着女儿。
　　“杨伯伯，快，他们醒了。”张无忌摔倒之时，目光所及，正见何氏夫妇醒来，伸手够到了被打落的剑。他边大声叫着杨逍，强忍肩膀的疼痛晃着杨逍的身体，想要唤醒他。
　　青樱从地上拾起铁焰令，她手边没有利器，虽然有把防身的匕首但只能近攻，何氏夫妇使剑，她打不过，只能寄希望于借此拖延一下攻势。
　　何太冲和班淑娴两人双剑齐出，分别指住了杨逍咽喉和眉心。
　　眼看着剑尖已经逼近杨逍眉心，青樱手中使劲，将铁焰令朝着何太冲的手腕处掷去。
　　何太冲挥剑打落。
　　虽然未曾伤到，但两人的攻势因此缓了一拍。
　　班淑娴见杨逍仍未醒，又见青樱年纪轻轻，道：“先解决这个。”
　　何太冲道：“是！”
　　说完，两人剑尖转向，一左一右，向着青樱而去。
　　眼见情势危急，张无忌忍住疼痛，伸手在杨逍头顶的“百会穴”上用力一点。
　　虽然他已觉得自己用了全力，但实则落在杨逍身上，不过是轻轻一点。不过“百会穴”和脑府相关，虽是轻轻一震，杨逍亦已立时醒转，一睁开眼，余光处剑光闪过。他随手从地上拾起两枚石子，分别朝着何太冲夫妇打去。
　　杨逍在这两枚石子上用了真气，何氏夫妇抬剑格挡，只听“啪”的一声，二人手中的剑都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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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青樱，还不是青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