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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武青婴每一到两天就下山一趟,有时候给张无忌带些吃的,有时候便是下山与他说说话,抽查他是否把那些心法武功背下。也不知是红梅山庄是有哪位掌门与武烈有要事相商,差不多过了半个月他才回连环庄。
      当晚,父女两人难得坐在一起用晚饭,武烈问起武青婴这段日子的情况:“管家说你最近常常下山?”
      “嗯,山下有生机。”许是因为偶尔和张无忌说说话,又许是因为要教张无忌武功这样的“重任”在身,武青婴感觉自己的日子些微有了一些盼头,至少……不会每时每刻都那么难熬。
      “生机?”武烈问,“是什么?”
      “山下的市集上,有家包子铺,每天都会有新鲜的包子,要是前一天卖得好,第二天就会有两笼肉包,如果卖的不好,就只有一笼;还有,”连武青婴自己都没有察觉,她的嘴角微微弯起,“街角有一家面摊,老板娘煮面的火候掌握得特别好,不管食客是要劲道的,还是烂一点的,只要你要求说得足够明白,老板娘就能煮出你要的味道。”
      武烈好久没有在女儿脸上看到这种放松的神情了,他虽不知女儿言语之中的“生机”是何物,却仍为她难得的高兴而高兴:“你很喜欢山下?”
      “我不是喜欢山下,我只是喜欢那种烟火气,那种……”武青婴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仿佛……前方有路的确定感。”
      一直以来,她惧生不惧死,她感到自己的眼前始终是一片迷茫,没有前路,不知方向,也许就在下一步脚下就是万丈深渊,也许下一步脚下还有几步的山道。她的每一天、走的每一步都战战兢兢。
      可是那些生机,就仿佛希望一般,她开始愿意相信,也许没有那么糟。
      很久很久以前,朋友曾经说她是高敏感人群。当有人向她倾诉,她会代入并共情倾诉者的经历与感受;当自己一天的规划被打断,她会焦虑、烦躁;习惯对信息进行深度加工处理,并对自己的经历进行大量反思,同时会消极过度思考……
      这些高敏感人群的特质,无一不在她身上体现着。她被人说想太多,被人说娇贵,被人多大惊小怪。
      时间久了,她自己也这么认为,然后苛责自己不要多想,疼了不许说,不舒服也不抱怨。
      她的每一天都不得自由,还在不停地因自己给他人添麻烦而自责。
      在她觉得在哪里都没有差别、都只能给别人添麻烦的时候,她遇到了杨不悔。她不觉得自己那份自己看来都不算善意的帮助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可不悔拉着她的手,问她疼不疼的那一刹,她听见内心深处有一个自己在哭泣着说:好疼。
      离开坐忘峰的这些年里,她依然会夜深人静之时,想起不悔当时那个关心的眼神,偶尔还有杨逍,他的那句“丫头”,那句“受伤会疼、生病会难受,这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知道光明顶,那是张无忌人生的高光时刻;也知道蝴蝶谷哭坟,那是杨逍心头的伤;知道杨不悔会嫁给殷梨亭,两人从情敌成了翁婿。可这一切与她又有何干系呢?武青婴只是一个看客,看戏就好了。
      但在市集里,她凭空多了几分勇气,或许是看到那些努力生活的人,又或许,是市集上那些司空见惯,但她却观察到的小确幸。
      她依然看不清前路,但她想迈一迈,她相信前方会有路。
      武烈并不理解女儿说的,但他也为此刻的女儿高兴。
      只可惜,这样的愉悦与放松,甚至都没有到下半夜。
      卫璧着了个小厮来报信,说红梅山庄进了魔教妖人,伤了朱九真。他们已经擒住此人,奈何这人要下山见一人方肯交出解药。且听她意思,还知道张无忌下落,卫璧生怕自己一人势单力薄,是以传讯求助师父,约好山脚汇合。
      拒绝武烈一同下山的提议,武青婴道:“我去红梅山庄。”
      武青婴知道武烈一定会下山,也知道伤朱九真的人是殷离。殷离伤朱九真一定是用的千蛛万毒手,若是不尽快找到解药,朱九真必死无疑。
      武青婴快马加鞭地赶到红梅山庄,此刻庄内乱哄哄的,她也顾不得,找了个眼熟的小厮:“九真呢?”
      “小姐——”小厮指了指她与卫璧的房间,还没来得及说完,武青婴已经飞奔过去,“已经不行了”几个字被飘散在风里。
      朱九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武青婴心里一慌,却还强自稳了稳心神:“九真?”
      她将九真翻过来,见她眼睛瞪着,仿佛在说着她的不可置信。脖子上,有一道细细的血痕,血液已经止住,只是伤口处的血,黑如墨水。
      这是武青婴第一次见到死人。
      这还是一个与她相处了多年的人。
      也是她在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
      她微微扭过头,不忍直视朱九真的眼睛,伸手替她阖上眼。人们总说,死不瞑目是因为不甘,是因为有未了的心愿。她知道朱九真的心愿,只是……她抬头看了看房间的布置,这应当是她与卫璧的新房,红色的喜字还未取下,却未想到,红事刚过,却是白事。
      “武小姐——”童仆在门外躬身道,“武当派的宋青书少侠想见一见您。”
      “不见。”武青婴没有心情见其他人,“卫璧和我爹一回来立刻来告诉我。对了,朱伯母呢?”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见朱九真的母亲?
      “夫人回娘家了。”
      经童仆一提醒,武青婴才想起来,朱九真的母亲与卫璧的母亲是姑嫂,如今红梅山庄尚未修缮完成,她回娘家住也是正常。
      “赶紧差人去通知朱伯母。”武青婴深呼吸了几口,此刻几人都冲着殷离与张无忌去,红梅山庄无人主事,“将所有的红字都摘干净。对了,现在庄里有多少外人?”
      童仆答:“峨眉、武当、崆峒、昆仑、华山都有弟子在。只是各派除了昆仑派的掌门与武当的宋青书少侠,其余各派均只有少数弟子在此。他们都在后院处,平日里也不出来。”
      “通知他们,红梅山庄治丧,请他们不要随意走动。”武青婴看向后院方向,“他们住的是有密道的那间屋子吗?”
      如今红梅山庄里的童仆都是当年与朱家一起经历过祝融之灾的,是以也知道后院的屋子下有一间密室,用来避祸。
      童仆点头称是。
      “我记得后院也有一处可以进出,通知府中的客人,红梅山庄白事,请他们避让。”
      好在六大派都只留了几个弟子在此,因此人不多,唯一能主事之人是宋青书。虽然武青婴拒绝见他,却耐不住他一直在外等着,还是撞见了。
      “宋少侠有什么事?”
      武青婴所站之处正是屋檐的影子投在地上,宋青书抬头只见眼前的女子脸上一片月光一片阴影,有些瞧不清她模样长相。
      “听闻朱小姐出事了,特来问问有什么是需要宋某——”
      宋青书的话被武青婴打断:“不必了,宋少侠,庄中事忙,您轻便。”
      “武姑娘,”宋青书不甘心,“此次六大派联合,同上光明顶剿灭魔教,宋某诚邀姑娘一同除魔卫道。”
      “围攻光明顶?”武青婴只是抬了下眼皮,“与我何干?”
      “武姑娘身为武家传人——”
      “停。”武青婴不耐烦听他废话,“宋少侠,容我提醒你一句,峨眉派的创教祖师郭襄,外号小东邪。”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宋青书听得不解其意,想要追问两句,却见武青婴已经走远。他心知此刻若是再多说也徒增武青婴烦扰,只好回后院去。六大派的粮草、物资都已经备好,明日,他也要出发去与武当派的人马汇合,一同上光明顶。
      待稳住红梅山庄的事情,武青婴连夜回连环庄。她清楚有张无忌的助力,殷离一定不会为武烈等人所擒,但只怕只有受伤,他们一行人才会放过张无忌与殷离,因此,她连夜回连环庄,也是担心武烈受伤。
      果不其然,管家一见她回来了,忙不迭说起武烈受伤、卫璧在照顾的事情。
      把马绳塞到管家手里,武青婴直奔武烈房间,正要敲门进去,却听里面传来卫璧的声音:“如此一来,我们正好趁此机会不参与这浑水,趁着六大派忙着对付魔教的机会,去往海外。师父,到时候,我们夺得屠龙刀,六大派又与魔教两败俱伤,我们便可凭着屠龙刀,成为武林至尊。”
      武烈的声音里显然有些心动,但也有些犹豫:“只是这样一来,青儿……”
      “师父,”卫璧劝道,“待我们夺得屠龙刀,师妹便是武林至尊的女儿,她——”
      “我便如何?”武青婴直接推门而进,“红梅山庄突逢巨变,师哥好心情,还能谋划屠龙刀和我武家未来呢?”
      卫璧自然听得出武青婴话里的嘲讽之意,他也知道若要说服师父,先得说服师妹,当即哄道:“师妹,我……”
      武青婴仿佛没听见卫璧说话似的,她走到武烈身边:“爹,您受伤了?”
      “是受了点伤,”武烈小心观察着女儿神色,生怕她又如上次一般以死相逼,“不过没有大碍,你放心。”
      卫璧不死心,还想说些什么:“师妹——”
      “我与我爹说话,哪轮得到你这个红梅山庄的赘婿插嘴?”
      武青婴的话就像一把把刀子,尽往卫璧身上扎。他碍于师父爱女的身份,又反驳不得。
      “青儿,”武烈居中调解,“你师哥他……”
      “爹,”武青婴道,“师哥与九真成婚不久,庄子里的喜字尚在,如今九真遭遇不测,师哥不回红梅山庄为她料理后事,却在我连环庄逗留,是不是不太好?好歹是多年青梅竹马的表妹,拜过天地的夫妻,师哥这般凉薄,您……放心吗?”
      武青婴的话说得委婉,但武烈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当年,他就曾为卫璧对朱长龄的态度心寒,只是多年未有合适弟子,加上卫璧刻意讨好,他这才重新待卫璧亲厚了些。此刻,女儿是在暗示他,小心卫璧暗算。
      武烈思索片刻,对卫璧道:“去冰火岛一事事关重大,还须从长计议,卫璧,你先回红梅山庄,为九真处理后事。我与他父亲多年交情,如今九真命丧黄泉我却不能为她报仇,实在是汗颜。你身为我的弟子,九真的夫婿,必得好好操办,不可马虎。”
      卫璧欲再说什么,却见武烈挥了挥手,显然是不愿多说。
      武青婴见父亲需要休息,与卫璧一同离开房间。
      “师妹,我知道,我与九真成婚伤了你的心,可……我心里的人是你,是她勾引的我。我一时糊涂,伤了你的心。师妹,你相信我,我……”
      “呱噪。”冷冷地抛下两个字,武青婴头也不回地往自己房间走。
      “师妹——”眼见武青婴理都不理,卫璧伸手按在她肩头,想要拦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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