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年代文女配后倒掉了鸡汤》乐木敏

9、009

　　唐万年看唐念念伸长了脖子等前面的车走，再悄悄地数还有几辆车才能到自己家，一副担心被人插队的焦急模样。
　　唐万年觉着孩子乖巧，天热也没哭没闹。心里高兴，便从口袋里拿出张一块的纸币，“去买个冰棍吃。”

　　方方正正，带颜色的冰袋，啜一口，颜色就掉了大半，大概是加了颜料和糖精，一毛钱一个，三个两毛钱。
　　除了前几口有甜滋滋的味道，后面就像是在嚼冰块。没什么味道，好在够凉，能降温。
　　唐念念买了三个冰袋，又买了两个泡泡糖。
　　回来把剩下的几毛钱，还给唐万年。
　　唐万年挥了挥手，把深棕色的一毛钱留给唐念念，“这个你拿着，买零嘴吃。”
　　唐念念把钱端端正正地折叠好，揣在裤兜里，她的存钱事业，竟然有了0.1元的进账。

　　赶在十二点前，终于轮到了唐念念家。
　　粮食站的工作人员会检查粮食的质量，分级别，给的价格不同。
　　唐万年和孙耀英虽然没有太大的上进心，但是对待任务是积极响应，认真完成的，小麦是一簸箕一簸箕地筛选干净才装进袋子里，以免不过关被打发回来，来回要再费上两天时间。
　　“你家的粮食是今年我见过的，最干净的一家了。”粮食站的工作人员说。

　　一斤两毛八的价格，共给了一百八十四元八毛。
　　拉来的粮食多，粮食站见麦子干净又饱满，愿意把剩下的全部要了。给的价格是五毛九，比着粮食收购站的价格要低出一些，可方便不少。
　　唐万年不想拉回家来回地折腾，就过了称，170斤，一百元零三毛。
　　把三毛钱的零头，给了唐念念。
　　唐念念的储值账户，今天共有0.4元的进账。

　　称完粮食，唐万年把唐念念提起来，放在了地秤上。
　　这似乎是每个跟来交公粮的小孩子都会有的待遇，称粮食重量那人好脾气，笑呵呵地拨着横梁上的金属秤砣，“三十斤，瘦了点，我都不敢拨秤砣了。”
　　唐万年笑呵呵地把唐念念抱下来，“每天没少见你吃，怎么就是长不胖。”
　　长胖不重要，重要的是要长个。
　　原书里形容唐念念，说她身高不高，面容娇俏，是个秀气安静带着点怯懦的女孩。
　　赚钱很重要，长高也很重要！

　　交公粮后，唐万年口袋里揣着两百多块钱的巨款，往家里赶，能赶上吃午饭。
　　唐念念被唐万年安排着坐在旁边，正中午的风吹在脸上，没有一点清爽凉快的感觉，黏糊糊的。
　　唐万年心情不错，哼了首不知名的歌，唐念念仔细听，又听出来，他唱的是邓丽君的歌，只是跑了调，才会没能一下子听出来。
　　可能唐万年高兴，唐念念连带着高兴起来。

　　穿书前，唐念念的首富亲爸，虽然很宠唐念念，可他实在太忙了。唐念念生日，是过了才补的礼物，说好带她去游乐园，总是去年拖到明年。后来唐念念对和她爸有亲情时刻就没那么期待了，只要按时给钱就行了，她可以找人陪她去。
　　现在，唐家够穷，唐念念又品出来点，以前没有过的甜滋滋的味道，比冰袋里的糖精要甜。
　　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品出来的果然是糖味儿。
　　唐万年看到了，笑话她，“吃了三个冰袋子，小心闹肚子。回去可别给你姐他们说，说了该嚷嚷着要。”
　　独一份的宠爱。
　　书里唐念念的原身，竟然感动得想要抽泣，大概，她从来没感受过，唐万年和孙耀英给予她的温暖。

　　回到家，将近下午一点，孙耀英已经做好了饭，凉拌面。
　　在热水里煮熟的面，在压水井里接出来的凉水里焯一下，吃着清爽利口。反正家家户户都这样吃，也没人注意到水质是否干净，是否有异物虫子什么的。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仍旧是能活着，能吃上饭。
　　其他的，就是穷讲究。
　　就像唐念念，她以前有洁癖，现在还不是随处就坐了。
　　活着就好。

　　吃过饭，气温高，不方便出门，各自去休息。
　　唐巧巧嫌热，拿着席子，和唐有有一起去河堤的小树林里去睡午觉了，唐念念独占一个房间。
　　配房是平屋顶，下午两三点的房子里，被太阳烤透了，人进了房间就像进了蒸笼一样。
　　唐念念坐在铺着凉席的床上，刚坐了一会儿，屁股下来就印了两个圆圆的水印子。她去洗把脸，找了块薄又透气的抹布，湿了凉水，打开矮又小的风扇，搭在风扇壳子上，才感觉到阵阵凉风。

　　经过大半年的积攒，唐念念的储蓄工作有了显著的成效，加上今天唐万年给的四毛钱，她有八块八毛钱。
　　这对一个四岁的小孩子来说，已经算是笔巨款。
　　唐念念摸了又摸：凑够一百块钱，我就奖励自己一包方便面。
　　家里没有任何私人区域的划分，唐念念晚上睡觉时把八块八毛，放在枕头里，枕着钱睡觉，白天带在身上。
　　上次丢钱后，她不相信唐巧巧和唐有有。却又不能总是放在身上，万一丢了呢？

　　唐念念巡视着屋子，除了一张床，就是些农用工具，一张简易的桌子，上面乱七八糟地放了些东西，那是唐巧巧的学习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还有个词语，叫灯下黑。

　　唐念念在唐巧巧的学习桌上，找了本最厚却最新的书，把有零有整的几块钱放进去，放回原位置。返回床边看，可能是心虚，觉得这本不明显的书，有些显眼了。
　　又拿了几本书，压在上面。
　　唐念念知道唐巧巧懒又不爱学习，看到厚的书就头疼，是肯定不会主动打开这本书的。唐有有惧怕唐巧巧，是不敢轻易动唐巧巧的用品的，不然唐巧巧又该小爆炸了。
　　放完钱，唐念念才觉得身心舒畅。
　　她要成为最年轻的万元户，距离一万元，还有九千九百一元两毛。

　　身下的席子，躺下一会儿就暖热了，唐念念打着转，往没有躺过的位置上滚，能凉快两秒钟也是好的。
　　滚着滚着，就滚到了唐巧巧睡着的那头。
　　枕头的边角露出一点明晃晃的亮光，唐念念掀开枕头把亮光拿出来，是一款零食的包装纸。他们小孩子会把漂亮的纸保存下来，叠成纸鹤或者小船。
　　唐巧巧身无分文，怎么会有钱买零食？

　　问题的答案很容易就解开了。
　　可能是别人太过粗心大意，可能是根本毫无顾忌，在客厅的垃圾桶里，有好几张这样的纸，和其他透明包装的袋子。
　　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在唐念念不在家的这半天时间里，唐巧巧、唐传吉吃了独食，零食钱可能是孙耀英给的。
　　唐有有呢？
　　她有一份吗？

　　唐有有从门外回来，她说，“大姐让我回来拿扇子。”
　　唐念念坐在床边，手里捏着明晃晃的彩色纸，“你们吃零食了吗？”
　　“没有啊。”唐有有说，“我上午帮爷爷去放羊了。念念，你哪里来的彩色纸？”
　　“路上捡的，觉得好看。”
　　“是挺好看的。”唐有有拿着蒲扇又出门了，她总是热衷于别人的跑腿要求，可能是觉得被需要了，显得自己的重要性了。
　　可是唐有有忘记了，这是叫差事和指挥。

　　唐有有没吃，那就是只有唐巧巧和唐传吉吃了。
　　孙耀英为什么会单独给这两个孩子钱，让他们买零食？可能是因为他们总赖在家里看电视，可能是因为唐念念和唐有有这两个累赘，终于不在家。
　　可能是孙耀英早就买了，只是等着把唐念念和唐有有打发出去，才拿出来给唐巧巧和唐传吉解馋。
　　不管是因为什么，反正是一点碎屑也没给唐念念留下。

　　不会有独一份的宠爱。
　　“我吃了冰块。”唐念念小声念，“我还有四毛钱。”
　　想要父母一碗水端平的爱，唐念念是期盼不到了。
　　还好，她本来也没打算母慈子孝、奢望亲情，等她攒够足够的钱，考上大学，就能离开这个家。

　　过了两天，唐万年说要去卖粮食，唐念念吵着又跟着去了。
　　一路上，她认真数着经过了几个路口，记下要去的粮食收购站附近有什么特别的建筑物标志。
　　卖粮食的收购站，唐万年是提前打听好的，这家价格给的偏高，老板人厚道。
　　唐念念要求同行是有目的的，她要知道是怎么卖粮食的，价格是多少。

　　每天上午和下午，唐念念会抽出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去西边的场子里。
　　庄稼人是急性子，着急着播种种子，更着急着卖粮食。
　　西边场子里原本就农家户少，这几天更是没几个人。
　　唐念念从家里拿了一根孙耀英洗衣服用的棒槌，她把捡来的麦秆平摊在对着风口的地面上，用棒槌敲打，二十下左右，把麦秆颠倒个，继续捶打。

　　人小力气就小，棒槌是实木的拿着重，敲下来的力气却软绵绵的，脱粒比想象中更难。
　　唐念念没有力气可以扬场，只能双手捧着麦粒，站在风口，一次次地扬着。
　　除了费劲，效果是一样的。
　　到了吃饭的点，唐念念再悄悄地回家。
　　反正她存在感不强，反正村里的孩子都是在外面疯玩，没人发现她的异常。
　　除了孙耀英，她嘀嘀咕咕地念叨，“念念最近怎么胃口这么好，吃得多了一倍。”
　　“……”唐念念是没嘴的葫芦，不说话也没人会计较。

　　忙活了五天时间，麦子终于收拾干净，装了袋子。
　　唐念念托在肩膀上试了试，有些重，她只能勉强提起来，是没办法背到粮食收购站的。
　　她需要大人的帮忙。
　　可哪个大人可以帮她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