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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奇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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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班的暖气压根没有用,就算是关着门室内也很冷。
想重新穿上羽绒服的程度。
可惜已经上课了,羽绒服只能挂在教室外的柜子里。
我只能冷着。
外面风声很大,我依旧无法理解老师口中的话语。
写作老师的声音很低沉,音调单一,节奏平整到让人昏昏欲睡。
比起低沉的声音,持续从左方传来的香味更让我在意。
若有若无的,像是檀木一样的香味。
坐在左边的是个女生。
她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但打扮却比一般女生成熟。
比起我们学校的女生,她头发的颜色似乎有些卷,但又不是很卷。
头发很长。
我第一次见到有人的嘴唇像她一样红。
口红的颜色太深了,就像某种花的汁水蔓延到她的嘴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颜色,我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更长的时间。
我第一次这么盯人。
时间长到我自己都觉得奇怪。
于是她转过来看向我的时候,我完全没来得及收回视线。
也没必要。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心底似乎在期待某种反应。
她慢慢皱起眉,很快又重新看向自己的本子。
皱眉是什么意思来着?
我想起卧室里挂着的那幅情绪表。
心理老师说过,当人们眉毛皱起的时候,这表示他们生气或是不耐烦。
生气和不耐烦都是不愉快的情绪。
她是生气了么?
等等——
我转过头看向黑板,窗外的光影投射在歪歪扭扭的字体上。
我今天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家里的情绪表?为什么会想要诠释别人的表情?
奇怪。
太奇怪了。
我低下头,试图为自己的异常找原因。
无法归纳。
也许是因为这人的嘴唇太红了。
朱红。
就算我没有看向她,脑海中也能绘画出来的朱红。
“喂。”
还没有从朱红中走出来,左方传来她的声音。
“你刚刚盯着我干什么?”
我没有回答。
我转过头看向她,她眼中的我面无表情得就像是一个冰冷的罪犯,和她嘴唇的颜色相反。
“喂...”
她看着缄默的我,慢慢地再次皱起眉头。
“你哑巴啊?”
僵持了几秒后,她打量着我叹了口气。
“你可真奇怪。”
她的视线落在我本子的封面上。
“高一的?这么不尊重前辈?”
檀木味依旧没有散去,我还是没想到这味道到底是从哪里传来,也无法察觉说话的她的情绪。
她似乎越来越生气了,因为她的视线完全落在我的身上。
让人看不懂——她开始脱外套,动静大到正在讲课的老师都看向她。
黑色的羽绒服在半空划了个夸张的弧度,如同跳跃起来,最终落在我的身上。
强烈的檀木味朝我袭来。
她的羽绒服“啪”得砸在我的身上。
随之而来的是老师的斥责声。
“钟莫,上课呢!你别给我打扰课堂纪律,怎么,还想再留级一次啊?”
她被老师喊着站起来,椅子‘刺啦’一声往后挪动,说话的声音也不小。
“老师,你收了我们这么多钱就不能修一修暖气啊,你看看我同桌这小孩儿,耳朵都给冻红了!”
紧接着而来的是大家的哄笑声,我还没从被羽绒服砸中的事实中反应过来。
她低下头看向我,把羽绒服的帽子一下盖到我头上,露出一个类似笑的表情。
“看什么看,看书。”
当天晚上回家后,我头一次因为自己读不懂别人的情绪而感到焦虑,对着墙上的情绪表发呆。
心理老师说过皱眉表示生气,笑表示愉悦。
但这人既皱眉了,也笑了。
她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有生气?
她给我的羽绒服到底是想砸中我,还是真的给我穿?
真奇怪。
我竟然开始思考起来。
如同一个笨拙的木偶,试图找回鼻子变长之前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