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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一掌勾起旧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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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箩一用力,手拔了出来。回头看去,林熙的贴身婢女玉慧端着碗横眉冷对的走进来。把碗放在桌子上,她回过身来便指着云箩的鼻子骂道:“少爷让你来伺候侯爷,不是让你来勾引侯爷的。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什么德性,也想爬上枝头当凤凰?”
“我没有。”云箩冷冷的看着她。
“没有?我明明瞧见你握着侯爷的手,还趴在侯爷身上。少爷不吃你这一套便来勾引侯爷?最讨厌你这种假正经的人,平日装的一副乖巧的样子,暗地里到处抛媚眼勾三搭四。”
“玉慧,你住嘴!”云箩气的颤抖。她自进了林府后,向来不去惹是生非更不去和这些婢女们拉帮结派的,她只想静静的躲在没人去的柴房过完她的婢女生涯。
谁曾料,玉慧竟然这般说她。
“怎么,你做得偏不让人说得么?真是笑话,回头我定禀了少爷。”玉慧得寸进尺步步逼近。
云箩微微摇了摇头,“去吧,尽管去吧。少爷让我伺候侯爷,所以请你离开这里。”毫不客气的赶人。
玉慧气的直哆嗦,手指了她半天,最后哼了一声扭着小腰跑走了。关上门,云箩在门上靠了半天。再睁开眸子看着床上的侯爷,她疲惫的笑笑。
侯爷就像山崖上的迎客松,只可观赏无法靠近。她不过是个丫头,知道自个儿的身份,更知道什么是能做什么是不能做。慢慢的走到床边在踏板上坐了下来,呆呆的看着沉睡中的侯爷,那张英俊淡雅的脸,在睡熟了后都不曾真正的舒展。
忧郁和孤寂深深的锁在眉宇间,任谁瞧见了都会为他心疼,何况他扶过云箩,关照过云箩。云箩忍不住的伸出手抚在他的眉间。侯爷似乎有感觉,轻轻的哼了一声。云箩嗖的收回手,吓的小心肝儿又乱跳了。
趴在床边看着侯爷发呆,看着看着,不知何时她睡着了。
清晨,一缕阳光照进屋子时,云箩从浑身酸痛里醒过来。抬起头望床上一看,心倏的跳到嗓子眼,脸蹭的红到耳根后面,心虚的说道:“侯爷,你醒了?”
侯爷眨着黑亮的眼睛,又恢复了云淡风轻,对着云箩笑了笑。俯视他起床,才刚把脸洗了,那边林四跑来喊侯爷。
云箩也该回去了,侯爷叫住她,“云箩,昨晚多谢你照顾。”
云箩的脸又红了红,“侯爷,这是奴婢份内事。”
侯爷冲她一笑,而后离去。云箩揉了揉太阳穴,却琢磨林四刚才那一记怪异的目光,头痛。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这才想起来她该回去用早膳了。
回到小院里,胡大婶没去膳房,正坐在门口的木板上和胡奎在说话。见到云箩,他俩一起冲过来:“云箩,可有事?”
云箩摇摇头。
“你的脸色很难看……”大婶不放心。
“婶子,叔,我没事,昨晚伺候侯爷可能没睡好。”
“云箩,有事可别瞒着叔和婶。昨晚见你去伺候侯爷我才敢离开,侯爷是个好人。”可以说,胡奎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不过,云箩的心思却集中在他昨晚一直守在外面上,心里涌上一股热流,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我真的没事,进去歇一会儿。”
胡奎和他婆娘对望一眼,双双无奈的摇头。
云箩睡的迷迷糊糊时,被屋外的争执声给吵醒了。侧耳细听,好似是林四,在说什么还不让白云箩去见少爷,少爷会生气。
该是昨晚的事吧。云箩扯嘴笑笑,穿上衣服打开了屋门。院子里,大婶双手叉腰挡在林四的前面,胡奎抱着双臂堵在林四后面。这前有狼后有虎的处境,把平日作威作福惯了的林四吓的不轻,虽然嘴巴还强硬的紧,那脸色却是有点难看了。
听见开门声,他三人全都看了过来。云箩跨到屋外,问:“婶子,叔叔,大清早的有何事?”
林四的气焰已经不太嚣张了:“白云箩,少爷命你去书房。”
云箩冲他一点头,一言不发的就要走。“等等。”婶子抓住她,“林四,你倒是说说看,又是啥事要找云箩?少爷不晓得云箩是在柴房干活的丫头吗?他屋里那么多丫头还不够伺候?你去告诉少爷,若是人手不够,老婆子我亲自去照顾他,真是的,又不是没照顾过。”
婶子说这番话时,声音比骂胡奎时低了许多,可林四听后反倒怔怔的瞧着婶子,半天后才抽了下嘴角说道:“既然婶子这么说了,林四只好如此去回复。”
“去吧去吧。”婶子不耐烦的挥手。
林四看了云箩一眼后走了。婶子拉着她坐在门前的木板上,胡奎很自觉的在一旁坐下,他夫妻二人盯着云箩好半天,终于忍不住的问道:“云箩,你为何不问?”
云箩淡笑道:“婶子,每个人都有自个儿的秘密,若是不能讲,问了你们也不会说的,对吧?”
“哎。”婶子叹息,“也不是不能讲,只不过事情过去太久了,久到我们……不想记起它。”
云箩握着婶子的手,诚恳的说道:“婶子,如果那段过去让你为难,请别为了云箩而让你难做。真的,你和大叔待我已经很好很好了。这辈子,除了我爹和我娘,就只有你俩疼我……”说道最后,云箩忍不住的红了眼睛。
“傻孩子。”大婶的鼻子也酸溜溜的,搂着云箩的肩膀,两人的身子左右晃了晃,那手还在云箩的肩上轻轻的拍着。
“其实啊,婶子和叔也有个闺女,若活着,该和你差不多大了吧。”婶子的眸子里浮上了深深的伤痛,因回忆而变的温情和慈祥的脸庞带着笑,可眸子里却是溢了泪水。
云箩怔怔的看着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悲剧怔的心口疼痛。胡奎默默的坐在一旁,翘着腿耷拉着头,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忧愁。
一院三人沉浸在各自的悲伤中,院子里的落叶仿似被感染了他们的悲伤,在地上孤零的滚动,带着沉重滚到林熙的脚边。
“少爷。”大婶见到林熙,很是恭敬的起身,却像护小牛犊一样的将云箩护在身后。胡奎抱着双臂慢吞吞的走过来。
大婶眼里的泪水还没退去,林熙怔怔的看着他俩,被向来喜欢跟他胡搅蛮缠的两个人惊呆了,完全忘记了他来这里的目的,呆呆的站在那儿。
向来疯疯癫癫的胡奎眼里竟然刻满了伤痛,向来彪悍的大婶眼里竟然满是泪水!他好奇的看了眼云箩,在她来之前,这二人可从没有柔弱的一面,而他三人之间的感情似乎很亲很近。
这女子,身上似乎有种魔力,让人忍不住的就想多看几眼。所以,连向来孤傲的王爷不禁对她起了好奇之心。那么,当初让她来柴房是对的吗?
见林熙不做声,一双眼睛却是紧盯着云箩,胡奎往前一站,拍拍胸脯道:“少爷,要打要杀胡奎顶着。”
林熙这才回神,嗤笑一下,伸手推开胡奎,走到大婶面前:“大清早的又打又杀自讨晦气?婶子,你为何像只老母鸡似的?她又不是你家的小鸡。”
“少爷,老身这只老母鸡当年可是一把屎一把尿的带大你。”
胡奎很不厚道的噗的笑出声,云箩也想笑,偷偷的瞄了林熙一眼。他正气的翻白眼,脸色铁青,紧紧的握起了拳头,看那个样子好像想打人。
云箩担忧的拉住大婶的衣服,大婶回头对她微微一笑,示意她放心。再回头又换了副口气,“少爷,天不早了,你该进宫给娘娘请安了。”
“不许你提醒,本少爷永远都能记住对我有恩的人。”林熙似笑非笑的扫了胡奎和大婶各自一眼,然后把目光落在云箩身上,依然是似笑非笑的神情,“白云箩,过来。”
“不,少爷,今儿个你若要带走云箩,就从老身身上踏过去!”大婶的声音不大,却是异常清晰的钻入云箩的耳中。
云箩猛地颤抖了一下,几何时能得到大婶如此深情的护犊,不惜顶撞她的主子毫不可惜的抛弃自个儿的命!
“大婶。”她轻轻的拽拽了她的衣裳,大婶却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动。
大婶突然提高了声音,毫不畏惧的迎着林熙越发阴沉的眸子,“少爷,老身恳请您放过云箩,也放了您自个儿吧!”
带着伤痛的哀求声震痛了云箩,惊愕的看着面前的三个人。
林熙勾了嘴角冷笑,“放肆!本少爷惩罚一个丫鬟也要你俩指手画脚吗?别以为有姨娘的话,本少爷就不敢拿你俩怎样!”
“少爷,老夫人临终前让老身一定要照顾好你。所以,只要少爷做得不过分,老身自然不敢干涉。”大婶的话掷地有声,吓了云箩也惹怒了林熙。
但见他脸色变的煞白,挥起手打了大婶一巴掌!清脆的声音后,是带着死亡气味的寂静,云箩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血液全都从脚底涌上脑门。
身子无法遏制的颤抖着,再一瞧胡奎,竟然只面带痛苦站在那里,再也没有他平日那副嚣张劲。而大婶,这一巴掌打的她嘴角流出了血,可是她连擦都没去擦,只是一言不发的垂下头。
云箩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就算他是主子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就打伤人,何况听大婶的意思她可是受了老夫人的委托才会顶撞林熙的。
于是,她猛地甩开大婶的手,揪着林熙的衣襟,愤怒的双眼好似要喷出火来,“林熙,你太过分了。大婶这么大年纪你也下得了手?”
林熙却踉跄的退了两步,目光悲哀茫然的看着在他面前大吼大叫的云箩,好一会儿来恢复那让人发寒的目光直射大婶:“别在我面前提起我娘,你……不配说这句话!”
大婶忽然的就哽咽了,“少、少爷,老身对不住你,所以你想怎么惩罚老身都可以。只是少爷,老身恳求你,别再伤害无辜的人,好吗?少爷!”
大婶哭了,双膝一屈跪在地上。胡奎握着拳头站在一旁,眼眶儿红红的。
“大婶……”云箩惊的去扶她,可是大婶不想起来,她哪能拖得动?
大婶抬着头,坚定的看着林熙,那副他不答应誓死不休的表情,气的林熙愤而转身拂袖而去!
“大婶……”云箩和胡奎扶着大婶进了屋,云箩整了个凉手巾擦干净她脸上的泪水,摸了摸她的脸,心疼的问:“大婶,疼吗?”
大婶握着她的手,眼里带着泪花笑着摇摇头。云箩纳闷极了,为何会这样呢?大婶的心情不好,神情有点恍惚,云箩扶着她上床睡下了。
来到屋外后,看见胡奎可怜兮兮的蹲在墙角边,想起他之前说的话,云箩忍不住的走到他跟前,她一定要问清楚,因为现在已经牵扯到她了。
胡奎抬起头,见她一脸疑惑,重重的叹了口气:“云箩,一肚子疑惑吧?”
云箩点点头。胡奎让她坐在门前的木板上,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无奈的笑了笑,再低下头低声述说起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