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交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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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关系科的例会上，程立言特别询问了有关投诉案的进程。
“最近警署在进行内部改制，上面很重视警民关系和警队的形象，周处长还亲自过问了这件事，我知道大家每天和那些人打交道也很为难，不过投诉不仅关乎警队的颜面，重案组因为这件事也被限制了不少行动，很多案子查不下去，时间久了难免有怨气，我们公共关系科夹在中间，反倒里外不是人了。“
程立言朝着顾筝的方向看了一眼，“madam顾，这个案子现在是由你负责，你有什么困难的话也可以直说，毕竟处理这些投诉，公共关系科要比政治部多些经验。“
顾筝捏着笔杆看了看他，”多谢程sir，我没什么问题，会尽快处理好的。“
程立言没想到顾筝会将他的话全数应下，反倒是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那就辛苦了。“
回到办公室，顾筝有些心事重重。
肖寻坐在办公桌前，视线落在了顾筝握着茶杯的那双手上，杯中茶汤碧绿澄清，透过杯子，将她纤细的手指也映出了玉色。
顾筝端着茶杯默思，一口也没有喝。
肖寻站起身，慢慢地朝顾筝走过去，低头瞥了一眼她桌上的文件，“顾筝，你要是真这么为难我替你找程立言去，本来这案子也不该落到你手上，他有意推波助澜不过就是想探你的底。”
顾筝扬起眼睫，“正是如此，我才不能退。”
“不退你能如何，这件事要么倪永孝让步，要么陆启昌认栽，总得有一方先松口才行。“
顾筝拿起茶杯，小小地啜了一口，茶水放了许久，还是有一层浅淡的雾气覆上眉心，她垂下眼睑，避开了肖寻的注视，却静静地在心里盘算起他方才说的这番话来。
这件事，站在她目前的立场，只有倪永孝撤销投诉，才是权衡之下最尽人意的结果。
可她该怎么跟倪永孝开这个口呢？或者说，她要用什么筹码来跟倪永孝赌一局，让他心甘情愿地退这一步，成全顾筝立足于政治部，立足于警队的“私心”呢？
倪永孝一直是个矜傲的人，喜欢把心意揣在暗处，很少露于言语，对于顾筝，他给予呵护与尊重，也许还有些意味不明的情愫，但顾筝却并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去拿捏他的感情。
程立言这些人想见的不是顾筝会如何处理这件事，而是这背后意味着她到底先为警队的一员，还是倪永孝的女人。
有时候胜负并不绝对，无外乎是利弊的抉择，但这并不代表赢的那一方不用付出代价。
顾筝要付出什么代价她尚且不能完全预料，可想到她和倪永孝之间刚刚有些缓和的关系，她执杯的手稳稳地落在双膝之上，心里却隐隐地生出些踟蹰和不安。
肖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透明袋，放在了顾筝面前，袋子里放着一枚药丸。
“这是？“
“那天在夜总会拿到的，我不是重案组的人，也没必要非把这东西交给谁，我现在把它给你，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
顾筝抬头看了看肖寻，后者舒展开眉头，对着她朗然一笑，“但愿倪永孝懂你的用心。”
顾筝从警署楼出来的时候，迎面见到了纪轻容。
“顾筝？”纪轻容站定了，柔声叫住她。
顾筝看了一眼她手上的保温壶，笑着问：“来给陆sir送饭吗？要说警队的伙食也不错，不过比起陆太太的手艺，就索然无味了。”
纪轻容笑笑，“你别笑话我了，阿昌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胃口不舒服，我就煮了点粥给他，哪算什么手艺啊！”
顾筝望着她恬淡的眉目，“陆sir是为了重案组的事烦心，食不知味吧。”
纪轻容脸上的笑容微敛，“他工作上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
“你真的不清楚吗？”顾筝没有给纪轻容婉转的余地，她直视纪轻容的眸色中闪过一丝逼人的光芒，“轻容，解铃还须系铃人，陆sir这么一味地和阿孝过不去，你就真的没想过是为什么吗？你以为你与世无争就真能置身事外了吗？你心里爱着谁是你的事，但身为陆太太，你要弄清楚你的心应该向着谁！”
顾筝这话是在点纪轻容，灵慧如她，要解眼前的困局，只有倪永孝和陆启昌各退一步，而能让陆启昌妥协的人，只有纪轻容。
纪轻容同样是个聪敏的女人，顾筝话里的意思她也听明白了，“顾筝，我会去劝阿昌，至于……”
“至于阿孝，就交给我这个倪太太来管吧。”顾筝截断了她要说的，又讲了一句令纪轻容心尖一颤的话，“你放心，我会拦住他。”
***
倪永孝做了三合会的龙头以后，顾筝还是第一次到办公室来找他。
秘书Susan热情地迎上来，“筝姐，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来找倪生吗？不过他开会去了，要不要我去叫他？”
顾筝摆手，“不用了，我到他办公室等就好了，也没那么急。”
“好，那你先坐，我去给你泡杯茶。”
倪永孝的这间办公室位于大楼的顶层，站在落地的玻璃窗前，俯仰之间，是天高云阔的浩瀚和车水马龙的渺弱。
人活一世，总是无可避免地挣扎于宏大的天道和幽微的私欲之间，是非善恶并不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刀，斩断七情六欲，而是人的心中一簇明明灭灭却始终无法彻底湮泯的光，驱散深渊之中无尽的轮回与迷障。
顾筝的神思有些飘散，没注意到身后靠近的倪永孝，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
“你来了怎么也不打个电话给我呢？”
“你怕我突然袭击撞见什么吗？“
倪永孝笑着摇摇头，下巴贴着顾筝的脸颊，“你连我的秘书都收买了，我还有什么能瞒得住你的吗？”
“我什么时候收买Susan了？”顾筝歪头瞥了他一眼，“不过Susan确实越来越稳重了，不愧是倪生调教出来的人。”
倪永孝扭过顾筝的身体，和她面对面贴靠在一起，”那么倪太太，今天这是来视察我和我手下的工作吗？“
顾筝抿了抿嘴唇，”不是，我找你是想谈点……公事。“
倪永孝挑眉，“公事？”
“对“，顾筝点头，伸手握住他扣放在她腰间的手，一点点地将其挪开，”我们坐下说好吗？“
倪永孝一脸平静地听完了顾筝的话，沉默地望向对面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
嫣红的双唇开合，她的声音温软，但每一句话都在逼退倪永孝的底线。
“顾筝，你为什么一定要接这个案子？我不相信你会找不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推掉，除非你不想推，你想用这个案子来证明什么？巩固你在政治部的地位吗？”
倪永孝有时候还真的很了解顾筝。
顾筝没有否认，“就算是，有什么不对吗？”
倪永孝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一语不发。
顾筝眨了眨眼睛，心知在这个局面下，她似乎应该收起锋利的棱角，不要那么咄咄逼人，和倪永孝相处这么长时间，她知道他偶尔也心愉女人柔软顺从的模样。
哪怕是装一装，这个时候总不好惹他不高兴，接下来就更没法谈了。
顾筝的目光不觉得暗了暗，声音也变得低柔，像微风中散开的花香，“阿孝，我知道让你撤销投诉有些为难，可是这件事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办法，警署处理投诉案也是要走正规流程的，光是调查取证就要很长一段时间，你就不怕他们顺藤摸瓜查出些什么吗？”
倪永孝淡淡一笑，”听起来你这是在为我考虑了？顾筝，即便是公事，求人总得有点求人的诚意吧。“
“你要什么诚意？”
“我要陆启昌登报道歉，还我一个清白的声誉。”倪永孝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顾筝面前，对她伸出一只手，“程立言让你来做说客，是算准了我倪永孝会英雄气短吗？”
顾筝仰面迎视着倪永孝晦暗不明的目光，里面闪过一瞬的阴狠和乖戾。
顾筝没有应声，低下头从皮包里拿出肖寻给她的透明袋，轻轻放到了倪永孝的手掌上。
倪永孝的眼神微动，“什么意思？”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肖寻能找到这个，别人也一样能找到。你难道真想鱼死网破才肯罢休？”
倪永孝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合掌紧紧握住了透明袋，几乎是咬着牙问：“这东西是肖寻给你的？”
“是。”
倪永孝冷笑，声音里有压制不住地愠怒，“这就是他那天带你去夜总会的目的？！他既然拿到了证据，为什么不把它交上去，他又是安的哪门子好心？！”
”你不必迁怒，你生气还是说明你心里有鬼，这件事情你就大事化了，给彼此一个台阶下就算了，陆启昌串通线人放货是不对，可这场子也确实没那么干净啊？！“
“顾筝，你非要在我面前讲这种话吗？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你要用‘干净’这两个词剜我的心是吧！“
倪永孝气急败坏，顾筝也有些愤怒不平，她蹭得一下站起来，语调激烈，”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今天如果肖寻把它交给陆启昌，你想过会是什么后果吗？“
此刻从顾筝嘴里听到 “肖寻”这两个字，如一把烈火将倪永孝所有的镇定和从容都烧得荡然无存了，他两步走到书桌前，一把将手里的透明袋拍在桌子上，发出“碰”的一声巨响，扬声道：“我要是就不依你呢？！”
顾筝没见过倪永孝发脾气，他猛得一拍桌子顾筝也下意识的浑身一震，可她却不甘示弱，上前一步仰着脖子厉声喊：“你要是不肯，我就叫纪轻容来跟你谈，你跟陆启昌过不去，难道不是借机泄私怨吗？！”
顾筝太犀利了，她这一句话确实是一点体面也不肯留给倪永孝了。
倪永孝彻底被激怒了，他往前一步一把扯过顾筝，反身将她抵在了落地的玻璃窗前。
冰凉的触感透过衣物引起顾筝后背细微的震颤。
顾筝拼命挣脱他的钳制，扯拽之中她的衣服扣子就崩开了两颗，露出大片旖旎的春色。
倪永孝喘着粗气，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到了她胸前耸动的某处，手掌贴着她的身体，衣物摩挲下的柔腻触觉从指间蔓延到四肢百骸，撩起了灼热难耐的躁动。
倪永孝捏起顾筝的下颚，让她不得不被迫仰头面对着他，他盯着她丰润饱满的红唇，这张嘴犀利如刀剑，从来就不会讲些好听的话，正如她这个人，即便身段柔软，心也从不低伏半分。
他越想越气，体内的火苗也越烧越烈，终于压低下头，恶狠狠地朝她吻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