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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虚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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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筝和倪永孝在“冷战”。
说是“冷战”也不贴切，他们都不是小情小性的人，倒不至于就为了这么点不痛快就刻意疏远彼此，但素来骄傲的两个人，也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相处的方式来化解这其中微妙的尴尬。
顾筝最近一直在忙电视台关于“楼市管控”提案的报道，每天倪永孝回到家，顾筝不是还在加班就是已经睡了，早上起来，顾筝也是饭都顾不上吃就出门了。所以，一连很多天，顾筝和倪永孝都没有打过照面，连无意的回避都似乎是两个人有心僵持的默契。
可是今天早上顾筝下楼的时候，倪永孝正在餐厅吃早饭，电视开着，他正专心地看财经新闻，顾筝下楼梯的脚步顿了顿，手搭在扶梯上凝了一口气，才若无其事地走了下来。
电视的音量不低，倪永孝又看得专注，似乎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直到顾筝走到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下，他才从电视上移开目光看了她一眼，“早。”
淡淡地声音，淡淡地神色。
“早”。顾筝应了一声。今天的早饭是牛乳粳米粥，主食是水晶蒸饺和叉烧包，配上一样凉拌春笋，一样酱焗萝卜条，另有紫米奶糕和蛋黄包。
顾筝伸手盛了一婉米粥，就着小菜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三少爷，你昨天晚上让我准备的衣服我都熨好了。”楠姨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套倪永孝的西装和一件深色衬衣，一条斜纹领带。
“好，辛苦了。”倪永孝说，从楠姨手上接过了衣服。
顾筝扫了一眼，那是一身深蓝色的Kiton西装，面料华贵，裁剪精湛，还是倪坤六十大寿的时候，倪永孝特别为此定制的。
倪永孝平时在穿衣打扮上很讲究，但也分场合，这身衣服显然不是随便拿出来穿的，那么他是要出席什么重要的场合吗？
顾筝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默默地看着倪永孝接过衣服，然后拿起遥控器关上电视，接着走上楼去。
等倪永孝换好衣服走下来，顾筝也吃好准备上班去了。
“我晚上有个应酬，就不回来吃饭了。”
楠姨正好走到餐桌前收拾碗筷，听到他这么说，就说了一声“好”。
顾筝也不知道他这话是对谁说的，听到楠姨应声，她在舌尖滚了一圈的话就咽了回去。
这次财政局的楼市提案报道定在宋乐妍的节目里播出。
她也是刚从法制频道调到经济频道，一上来就在黄金时段的栏目做主播，可见台里对她的重视和提携。
演播室里，节目刚刚录制结束。
“宋主播进步了很多啊，主持风格越来越成熟了。”
“人也很漂亮啊，说是咱们台里最年轻漂亮的女主播也不为过吧！”
“不漂亮能被倪家那个四少爷看中，那可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啊，我看啊，人家也用不着这么拼命，自己家世好，又嫁了豪门，在家安心做少奶奶享清福不也挺好的吗？”
“可不是吗？不过豪门少奶奶也不好当呢，要么娘家有靠山，要么就是夫妻的感情深，要是两样都不占，那处境估计也是挺难堪的。”
后台的工作人员一边收工一边闲聊，不经意看到顾筝站在一旁，才意识到这话说的有些映射之意，忙不得咳了两声，止住了后面的话。
赶紧加快了手头上的收尾的活，谁也不敢去看顾筝的脸色。
顾筝一脸平静，将几张翻乱了的文件立在桌子上扣整齐，纸片很薄，刮过虎口处，也有如刀刃般的割划之感。
她不觉得捏紧了纸片的边缘，微微折出了皱痕。
宋乐妍从演播厅里款款地走了出来。
“辛苦各位了。”她娇声朗朗，双手合拢冲大家颔首致意。
“乐妍，表现不错啊！大气稳健，我就说你一定没问题！”导演笑得眉飞色舞，脸上堆满谄媚。
“导演过奖了，这次多亏了顾主编的稿子写得好，照着念也有底气了，我还有很多地方要学习呢！”
导演看了一眼顾筝，“顾主编，看来你们家又要多一个知名媒体人了，你这个做前辈的得多提携后辈才是啊！”
顾筝笑笑，“跟导演比，我哪里算的上是前辈。您在这行干了快二十年了，来的快的名气往往去的也快，新闻工作不是个人的荣耀，更离不开像您这样默默无闻地幕后工作者，我们可不敢居功至伟，您说呢？”
顾筝眉眼盈盈地望着导演，在场的人却都听出来这番话的暗讽之意。这个导演平时就爱阿谀奉承，拜高踩低，许多在他手下做事的员工都多少受过他的脸色，这会大家面面相看不露声色，却都暗自腹诽不已。
导演怎么也四十多岁了，被顾筝这么绵里藏针的顶了几句，面上有些不挂，又不能和她针锋相对，认她踩到了他的痛脚，只好讪讪地笑着，“说得也对。说得也对。”然后拉着脸走了出去。
其他人瞧够了热闹，跟着陆陆续续离开了，顾筝也准备回办公室了。
路过茶水间的时候，她走进去接了杯水，一边喝一边靠在窗边的墙上，抱臂看着对面高楼的玻璃窗上映出的倒影，天高日阔，风起云深。
“三嫂。”宋乐妍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进来，站在顾筝身后叫了她一声。
顾筝回过头看她，微微一愣，在电视台她很少这样称呼她，“嗯？”
“刚刚阿义打电话说晚上来接我，你怎么去啊？”
“什么？”顾筝扬眉，有些不明所以。
宋乐妍有些奇怪地看着顾筝，“怎么？倪生没和你说吗？今天是我大伯和伯母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晚上在家里办了个宴会，不过也没请什么外人，都是自家亲戚，我以为你会和倪生一起来呢？”
顾筝目光一凝，心思转动，难怪早上倪永孝穿得那么正式，原来是为了这个。
“哦！他告诉我了，我想先回去换件衣服。”顾筝来不及细想，似乎想要澄清什么，证明什么，就对着宋乐妍脱口道。
等宋乐妍走了，她才仰头喝了一口水，仍然抑不住地吐出了一口闷气。
又想起刚才听到同事们口中议论的那些闲言碎语，她感觉后背像被什么刺到了，莫名地疼了一下。
婚姻美满，夫妻恩爱，这层世俗又虚妄的皮，也许不仅仅是佯装倪永孝的面具，也是束缚顾筝的茧衣。
***
倪永孝刚一下车就看见了迎面而立的顾筝。
她刻意装扮过了，星目含辉，唇似蔷薇，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鬓边垂下几缕碎发，迎风绒动，身上穿了一件红色的齐膝连衣裙，不暴露却刚好露出她玉杵一般的腿，冰肌雪骨，艳光敛尽。
倪永孝慢慢走了过去，她似乎已经在这等了一会了，暮寒风重，她的鼻尖有些发红，脖颈也微微起了一层颗粒。
“我没迟到吧？”顾筝握着手包，笑着对倪永孝说。
倪永孝静静地看着她，不笑也不说话。
顾筝上前一步，一手松开手包，挽住倪永孝的手臂，却感到他浑身一僵，可她没给他躲闪的机会，已经有来客好奇地朝着他们看过来，顾筝踮起脚尖贴在倪永孝耳边轻语，“待会你见到纪轻容和陆启昌夫妻预备怎么自处呢？”
“你……”
“你不在乎形单影只的难堪，我还要在乎倪太太的脸面。倪永孝，我们是夫妻。义务不仅是妻子对丈夫的，你对我是不是也该尽些责任呢？”她吐在他耳边的气息是温热的，话音落进暮色里，却被风吹冷了温度。
倪永孝依旧没有说话，低头看了一眼顾筝搭在他手臂上的手，而后缓缓曲臂挽住了她。
昏光下，他衣冠楚楚，金丝框镜下藏着一双星辉皆失色的眼，鼻峰挺立，薄唇紧抿，当他孑然而立的时候，总有一种如松竹般清贵的斯文气。
和一股远离嚣尘的孤寞感。
顾筝确实觉得有点冷了，可此时紧靠着身边的男人，他身上的温度却暖不了她半分。
两人一起缓步走进纪家，引来了不少侧目。
“三哥，三嫂，你们来了。刚我和乐妍还说你们是不是两路来的。”倪永义笑着走过来招呼他们。
“回去换了件衣服，耽误了会时间。”顾筝解释说。
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纪家客厅里站满了客人，大家相互交谈寒暄。顾筝环顾四周，一下子见到了人群中那抹清淡出尘的身影。
纪轻容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软绸衬衣，底下配了一条奶白色的长裙，乌浓的长发披散在肩后，一半柔软地顺着脊背倾泻，一半遮住了她春山秋水般的眉眼。
薄妆浅黛，她可真美啊。
顾筝不由得偏头去看倪永孝，他的眼里有一道一闪而逝的光，虚掷到了那个人影身上。但也就是一瞬间，他的神色如常，再也看不出一点波澜了。
顾筝甚至感受不到他牵着她的手有丝毫颤抖，甚至于他还覆上了她有些冰凉的手背，用指尖蹭了蹭她。然后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顾筝心中冷笑。
不知怎的，此时此刻，她觉得更可悲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而是倪永孝。
作者有话要说： 倪生虽然是个黑涩会，但我觉得他骨子里其实是个温柔内敛的人。所以面对感情，他也会有犹豫和胆怯的一面。
但是，江湖的血雨腥风之中，他还是霸气的。嗯，我们接着看。感谢在2021-02-21 00:46:50~2021-02-22 22:42: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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