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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救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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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酒吧的玻璃门，顾筝就被喧嚣迷离的热浪包裹了，和外面灯火阑珊的夜色泾渭分明。
被物欲膨胀所挤破到无处容身的都市里，总是有一些地方，是灯红酒绿的温床，可以容纳人的醉生梦死。
绝对感官的刺激和本能的释放能带来极致的放松和享受。
不失为自我聊慰的一剂良药。
乔安坐在吧台上，对着顾筝一扬手。
顾筝穿了件红色紧身包臀连衣短裙，齐膝的长筒高跟皮靴，开敞但不暴露的领口，脖子上坠了一条极细极闪的钻石项链，遮在胸前的波浪卷发中若隐若现，昏暗暧昧的光线下，顾筝的脸颊灿若春桃，眼睛盈含秋水。
人群中的顾筝永远是一道瞩目的风采，乔安认识顾筝有好多年了，每次见到她都还是不禁感慨这副容貌和身段实在是得老天厚爱太多了。
女人看女人的眼光总是很微妙的，欣赏也带着几分薄妒的意味，但对于天生丽质的大美人，反而又多了些许宽容和艳羡。
如果这个女人姿色过人但又偏偏不仰仗姿色，褪去那层千娇百媚的皮骨，内中铿锵，便就是另外一种气度了。
乔安还未收起飘忽的深思，顾筝已经挨着她坐下了。
“我没迟到吧！”她习惯地抬起手腕去看时间，发现出门换衣服的时候摘掉了手表，不由得莞尔一笑。
“没有！你这么守时怎么会迟到，是我早到了。”乔安点了杯朗姆酒，这会已经喝了第二杯了。
顾筝对着调酒师打了个响指，“一杯樱桃白兰地。”
“来，庆祝我们顾大主编一年内连跳三级，你这次调到时政新闻部也算扬眉吐气了。”
顾筝喝了一口酒，笑着摇摇头。
“怎么？还不满意啊？听说还是沈杰几次三番跟高层交涉，才把你要了过去，要说沈杰对你真是不赖了！”
“新来的马修和斯蒂文水火不容，整个部门都在搞办公室斗争，谁还有心思工作啊！最近几期节目收视率也开始走低了，这个时候沈杰申请去时政部，虽说是权宜之计，但谁都知道时政部是梁成远的天下，董思齐当初一手提携了梁成远，却一直被自己的学生压了一头，我想梁成远和董思齐这么多年明争暗斗，也是高层有意为之吧。现在让外部门的沈杰接替退休的董思齐，明摆着是不想梁成远一人独大。这个局面，沈杰需要一个自己人。”顾筝垂目，喝了一口酒。
“这个人还要足够厉害，能替他放明枪，挡暗箭。你这么可怕，非你莫属了。”乔安举着酒杯指了指顾筝，仰头把杯里的酒喝光了。
“呵……我有那么可怕吗？”
“你们部门那些人，谁不怕你啊……”乔安说的煞有介事，顾筝放下酒杯歪头看着她。
“你又知道？”
“当然了，我又不是没和你共事过，你这个人……太严苛了！”
严苛的人也分外向对人和内向对己，顾筝是严于律己，也不肯放过别人。这就很难在她面前敷衍了事了。
“严苛”这个形容在顾筝听来并不陌生，沈杰说过她严苛，倪永孝也说过。沈杰是说她对下属，倪永孝是说她对女儿。
她似乎总得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力，让你不得不更竭力达到更好的程度，看似是被逼迫出来的结果，但这之后又觉得自己的确可以做的更尽善尽美。
顾筝善于用强力让人正视自己的无限可能性。所以受教过她的人，惧于她的重压之下又暗暗生出一种实在的感念。
顾筝轻笑了一声，“慎重则必成，轻发则多败。我承认我是严格，那是因为我不喜欢失败。与其做一个糊弄别人的好人，我宁愿当个正人正己的坏人。”
乔安会意，顾筝从来不在乎别人的认同与否，她有自己的固执，也有自己为人处世的底气。
“无论如何，希望你在新部门一切顺利！”乔安和顾筝相视一笑，举杯对饮而尽。
调酒师将一杯威士忌推到顾筝面前。
“不好意思，这个不是我点的吧。”
“是那边的一位客人给您点的。”顺着调酒师手指的方向，顾筝看到角落坐着几个男人，光线遮挡看不清长相，只觉得举止轻佻不端。
“哎，你每次来都能有艳遇啊！美女就是不一样！”
顾筝没理会乔安的揶揄，把酒杯朝前一推对调酒师说，“我不需要，谢谢！”
“美女，我请你喝，给个面子嘛！”声音入耳的同时顾筝觉得背后有人靠近自己。
酒吧这个地方，稍有姿色的女人，都免不了招惹一些狂蜂浪蝶，更何况像顾筝这种难得一见的绝色佳人。
从她一进门就有不少猎艳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如头顶上泄下来的灯光，五光十色的轮转中，人影也被搅得凌乱又轻浮。
女人的凌乱最容易引起男人的忘形。
平日里的顾筝端庄守重，行为举止都没有任何错处可挑。
但她偶尔也想活得自在些，她不是个放浪的女人，可她是鲜活的。她对于很多事情的热力，都源自于这种鲜活，就像一株繁茂的夏木，浓荫背后是炽烈的光热。
她在职场雷厉风行，从不掩饰自己对于名利的渴求；闲暇时，她亦会和好友小酌两杯，享受纯粹属于自己的时光。
顾筝对于“自我”有种近乎偏执的戍守。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她不肯从属于某个身份，某个人，甚至于某种义务。
这也是她和倪永孝婚姻里最隐微又致命的分歧所在。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顾筝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倪永孝很少干涉顾筝的私生活，对于她的过去他也不甚提及，他确实给了她很大的自由。但他并不喜欢顾筝在这些声色场所消遣时间，他从没明说过，可顾筝感受的到，他不喜欢。
有一次顾筝喝醉了回家，倒在倪永孝身上想要亲热，倪永孝拖她进了浴室帮她梳洗，然后留她自己睡在卧室，自己去睡了书房。那次以后，顾筝就再也没喝醉了。
倪永孝的喜恶都不会留于表面，作为他生活上最亲近的伴侣，顾筝也是用了很久的相处才从细枝末节中捕捉到他的偏爱和习惯。他不见得多复杂，可是他惯于压抑和隐藏，每一次顾筝想要靠近，倪永孝都本能地往后退开一段距离，她并不迟钝，也能分得清什么是刻意的保留，什么是委婉的疏离。
一段婚姻里倘若没有爱情，就需要两个人理智地让步，才不至于渐行渐远。顾筝知道倪永孝不喜欢，她可以不喝醉，但做不到无条件的放弃这种“寻欢”的方式。
她可以进，也可以退。但并不是毫无底线的。
不过，她也不至于荒唐到要用艳遇的刺激来弥补倪永孝情感上的凉薄。
“我从不接受陌生人的馈赠，哪怕是一杯酒。”顾筝语气平淡，神色冷然。
一般的搭讪也就止于这种言辞和态度上的拒绝了，但这个男人显然不善。
他不怀好意地摸摸下巴，伸手勾住顾筝的肩膀，“你穿成这样来喝酒，不就是勾引男人的嘛！装哪门子清高啊！”
一股浓重的酒气覆上面庞，顾筝皱了皱眉头，强压住想要干呕的冲动，她用手肘撑开和男人身体的距离，一下子站起身来往外走，不想和这种人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乔安见状从皮包里拿出两张钱压在酒杯下，也站起身来跟着顾筝。
没走两步，顾筝就被几个男人拦住了去路。
“你们想干什么？！来人啊！”乔安大喊，她的求救声淹没在振聋发聩的音乐中。
“干什么？来这里买醉的男人找女人，你说我们想干什么啊！”几个男人哄笑，极尽放肆又下流之态。
“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你们还想用强迫的？”顾筝冷冷地说，迷幻的灯影将她的面容切割成明暗两半。
“是不是强迫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你刚说我是陌生人，待会我们就能深入了解了解！”男人凑上来一把搂住顾筝，在几个男人的遮挡下顺势把她朝酒吧里侧的包房带去。
乔安也被抓住了，捂住口鼻发不出声音。这种嘈杂糜乱的场合，即便有人发现了一些异常，也不会有人敢贸然出头管闲事。而且，这几个男人的装扮举止，像是混黑的古惑仔。能在场子里明目张胆的拦人，又或者根本就是这里的地头蛇。
顾筝在拉扯中用鞋跟狠剁了男人一脚，男人怒甩了她一个巴掌，她的头发已经乱了，贴在冷汗涔涔的脸颊上，眼神凛冽地看着男人，不显怯态却莫名有种摄人的气势。
巴掌出手的瞬间男人也怔住了，好像打了她的同时，自己也被她眼里的飞刀狠剜了眼。
男人还没回过神就被一拳怼在鼻梁上，他整个人朝后翻仰过去，碰到了桌子椅子，连带上面的酒瓶酒杯，统统稀里哗啦摔得粉碎。
混战被人群的尖叫声点燃。
顾筝看着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个男人被围攻，其中高瘦的那个身手矫健，不像普通小混混毫无章法的拳脚，倒似乎是受过专业训练格斗训练的。
几个闹事的男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负责看场子的老大才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大家出来玩都是为了开心，闹成这样就不好看了！”高瘦的男人抖了抖身上的皮衣，一只手插在裤袋里。脸上挂着一个戏谑不羁的笑。
管事的看清他的长相，脸色瞬间就变了变。他靠过来哈着腰在男人耳边说了几句话，男人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未收，目光却冷了半截。
管事的叫来几个保镖收拾残局，男人走到顾筝面前，低声说了句：“你还好吧？要不要送你回去？”
顾筝对着陈永仁沉默地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