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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祠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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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得安稳,叶声醒来的时候竟然还保持着昨晚的动作,易初辞乖乖的被他拥着,干净的睡颜猝不及防地撞入叶声的眼眶。
浓密的乌睫轻颤,叶声鬼使神差地伸手撩拨,柔软的触感使他的指尖生出一层薄汗,流连忘返,想步步深入。
被叶声的抚摸闹醒,易初辞没有斥责,习惯性的挥开作恶的手,嘴里嗔怪着:“止钦别闹……”
又是止钦,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声悻悻地收回了自己的爪子,对着身旁的易初辞出神,止钦一定是对他很重要的人吧,易初辞所有的包容都是因为自己这张和止钦长得别无二致的脸皮。
到头来,他得到的一切殊宠皆是拜另一人所赐。
暗红色的血纹涌动着,翻起滔天的不甘与憎恨。
不属于他的,易初辞所有的爱,都不属于他。
在叶声胡思乱想之际,易初辞也醒了过来,看见叶声靠在一旁安静地冥思,不由得心下一软:“在想些什么?”
可叶声只是给了他一个极为寡淡的眼神,不由分说地跳下床,“既然醒了,就出发吧。”
易初辞被吼得有些懵,大早上的哪儿来的起床气,明明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啊。
易初辞收拾好自己,正欲打水,门就被叶声推开了,叶声板起脸,端着一盆干净的水走了进来,瞥了一眼穿戴整齐的易初辞,一声不吭地将脸盆置于桌上,扭头出去了。
他见过叶声的太多模样,知道那不发一言的样子一定是因为什么事生气了,看着着实有些可爱。
易初辞把目光聚集在叶声打来的水上,一时感慨万千,他的手掌按进水里,试了试水温,是温的。
难道叶声还记得,他喜温水么?或者,只是巧合吧。
走出门去,碰上一脸水渍的叶声,前额的碎发滴滴答答地淌着水,流过深邃的眼眸、挺拔的鼻尖以及性感的红唇。
易初辞从怀里取出一块手帕,自然地擦了上去,随即蹙了眉:“为什么用冰水洗脸?”
“不用你管。”叶声一把抢过易初辞的手帕胡乱擦拭着,避开易初辞的追问,跑远了。
冰凉的水温能使人清醒,他早该明白,眼前那么美好的玉人不是他的。
叶声不配,止钦配。
可是,得寻个机会把这方巾帕洗净了还回去,叶声恋恋不舍地捏了捏帕子,是款式最简单的普通白帕,可带上了那人的香味却让一切都变得难分难舍。
他们之间,本不该有任何亏欠。
……
祠堂与他们所在的村子只有一条水路之隔,泛舟湖上,行驶在陈公修建的河沟里,偶有鸬鹚停驻,从囊袋里吐出几条新鲜的活鱼以后又飞走了,船夫也不是个多嘴的,瞧得出来乘船的两位船客似乎互相看不顺眼,便识趣地闭上了健谈的嘴。
一路上的气氛沉寂得可怕,如果不是水面发出几声鱼跃上水潭的动静,只怕船夫都快要待不下去了。
正在气头上的人荒废了如此大好的美景。
在诡异的氛围里,船终于停靠在岸边。
船夫抹了一手额头的汗渍,这才仔细打量起两人的装扮,方才只顾着划船,却没有注意到如此脱尘的气质,只可以两个天仙般的人物都冷着脸,一副难以接近的模样,使他不知当不当夸赞一句。
木质的夹板上发出陈旧的“吱呀”声,木板挤压显得十分不平整,厚重的脚步踩上去险些给人不结实的错觉,叶声当着船夫的面随手抛了一吊钱,船夫才回过神来急匆匆地去接。
沉甸甸的吊钱太多了,过河用不了这么多。
可其中墨色衣着打扮的男人一出声,船夫便打消了再与他们搭话的念头,只听见那自始至终沉着脸的男人冷冷的发出警告:“做好你该做的事,别看不该看的人。”
难道长得好看的人都很讨厌被人围观?船夫瞬间感受到瑟瑟的寒意,明明才刚入秋,哪儿来的一股凉风呢……
“他不过一介平民,你吓他做什么?”易初辞知道叶声生气,可实在不应该把无名火发在不相干的凡人身上。
“怎么,你心疼了?无私博爱的清洛真人。”真是个蠢的,被人看去了也不自知。
“……”易初辞觉得今天叶声讲话总是阴阳怪气的。
叶声的后背好像长了一双眼睛,与易初辞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等一等。”易初辞拦住叶声,“有妖气。”
祠堂不能轻而易举地进入,布阵之人似乎早有预料,故无法硬闯,只能通过封印在祠堂内的法阵。
易初辞沉吟片刻,对叶声说道:“你在此等我,我一人进去足以,如果我被困其中,你再想办法救我,不用担心,这法阵应当奈何不了我。”
“我为何要担心你?”只听叶声冷笑一声,抓住易初辞的手腕:“看不起我?要进一起进!”不由分说地推门一脚踏入祠堂。
“你……”再次睁眼,两人皆处于法阵的幻境之中,易初辞叹了口气,没想到叶声竟变得这样执拗。
“这里的幻境是由妖气幻化而成,与以往的不同,若我意志不坚陷了进去,你莫要碰我,在原地等上半个时辰,等待法阵的效力散去便可出去。”
叶声没有回答,给了他一个猜不透的眼神,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点。
估摸着在法阵里待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在叶声快要不耐烦的时候,一条分叉路出现在两人面前,这意味着两人即将要单人行动,其实无论进来多少个人,法阵环境都会将他们分开。
叶声瞥了眼易初辞,飞快地向两个洞口弹入两颗弹珠,一个有响,一个就像落入了无底洞一样,无声无息。
有响的不一定有路,无声的也不一定是死路。
至少在叶声看来,在这几乎感到失聪的地方,有响才有鬼呢。
他朝着易初辞挑了挑眉:“我选这条,你随意。”说罢进入了潮湿黑暗的小洞里。
之所以进得那么急,是因为他从易初辞的脸上见到了焦急的神色,瞬间瓦解了千年的寒霜,由此可见,易初辞的想法和他一样。
叶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他明明那么讨厌这个人,可是如果有活下去的机会,他竟然会毫不犹豫地让给易初辞。
他走上的道路本就向死而生,实在不该坚守什么永远,就算有一天给了他一条花团锦簇的阳光大道,他还是会选择一头扎进习以为常的黑暗里。
法阵里的路和他想象的不同……
还真是花团锦簇,仔细一看,这哪是什么寻常的百花,两旁竟然隐藏着一堆欢奴!
他屏住呼吸,连忙关闭五感,吞下一颗闭吸丸,可就在此时玉佩发烫,里面的心魔隐隐有苏醒的意识,叶声暗骂一声,盘腿坐下来调息打坐。
零碎的画面涌入他的识海。
宽敞的床榻上布置着喜被红绸,连他自己也穿着一身喜庆的婚服,可是冷冷清清的厢房里立着两盏白烛,燃烧蓝紫色的清幽冷火,没有宾客的祝福,华丽的布置却一应俱全,丝毫不含糊。
这到底是谁和他的婚礼,叶声蹙眉,床的一侧摆着一盆翠竹,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一身繁琐厚重的婚服是刺目的鲜红,叶声踩着黑靴一把扯下耀眼的红绸,轻盈的材质极为丝滑,飘飘悠悠地落了下来,盖在床榻里面的人的脸上。
红绸落下,叶声的视线终于清晰,床榻上躺着一个和他穿着同款喜服的人,似乎没了知觉。
叶声心想…我该不会抢了谁家的姑娘逼迫其成亲了吧。
那可太不是东西了。
心突突得跳,叶声将信将疑地揭开红布,那张脸赫然是易初辞的样子!
叶声瞬间便呆住了,难不成他俩还成过亲?他慌张地找来铜镜,洗漱台前的镜子不知怎的倒扣在桌面上,镜面出现了一条裂纹,却如何也照不清他的样貌。
忽然,叶声想起来什么,手忙脚乱地解开了腰带,露出平滑紧实的腹部,没有伤痕!也就是说,这具身体也许不是他的,与易初辞成亲之人另有其人。
簌簌冷汗迎头而下,他不能判定眼前之景是否真实发生过,或者,是不是易初辞也受了欢奴的影响入到心魔建构的荒唐世界里来。
心魔随时都要摧毁他的神智,叶声蜷缩成一团,与那道无形力对抗着,不久,喜庆的红装便被汗水打湿,颜色更深三分,像一道道新鲜喷洒的血迹。
他始终没有去碰床上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新娘,原因无他,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未曾拥有过,却时刻承受着失去。
这种感觉还要持续多久?
叶声不知道,他只能裹着沉重的躯体,在痛楚里逐渐消磨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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