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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药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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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笼罩的角落里，一个人影埋藏其中，他提着一把浸了血的菜刀，沉默不语，阴郁的表情令人胆寒。
“阁主。”熟悉的嗓音在握刀男人的背后响起。
“她吃了吗？”他挑眉问道，言语急切。
“吃了，她说太咸了。”那人回道。
他的神情松懈下来，吃了就好，赌气也不能伤自己的身体。
“她还说什么？”
“她还说…晚间，让您亲自去一趟，她想问问您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语毕，他一把将菜刀摔在桌子上，擦了擦手上的鲜血，对身后之人说到：“拾尘，你帮我收拾一下这里，我去换件衣服，杀鸡容易做饭难！”
“……是。”拾尘看着屋内溅的到处都是鸡血，深感头大，在做饭这一项技能上，阁主不仅没有天赋而且还是个破坏狂，菜刀、案板换不知毁了多少个，善后的事每次都交给他，只顾做饭不洗碗。
自己认的阁主还能怎么办？只好宠着呗！
“还有一点！”乾子归折返回来，对擦着鸡血的拾尘说道：“拾尘，你以后别叫我阁主了，世间再无生杀阁，直呼本名便好。”
所有的仇恨、委屈都在那一日倾倒出来，灵犀谷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生杀阁也没了存在的意义，可是乌娑族人上百年来只会杀人，别无所长。
于是乾子归便安排他们去酒楼做帮工、打下手…杀鸡宰羊，只要是动刀的活，没人比他们耍得更好，渐渐的，他们偷师学会了做菜，有人开起了小饭馆，过起了自己的生活，如同灭族之前的安逸、愉快。
不过，有一个bug，乾子归死活学不会做菜，却执意要学，可苦了拾尘。
“乾子归你是不是想毒死我？”女人坐在床上，这是整个房子里唯一光明的地方，屋子里点着许多蜡烛把这里照的宛如白昼，床边摆着一碗吃了一半的炖鸽汤，不停冒着热气。
“怎么会，我是为了让你养养身体。”
“那你也不用亲手做啊，那味道……”她一度认为自己是乾子归的试毒工具，滋味儿实在不敢苟同。
“我…我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乾子归表情讪讪。
“？”
“书上说，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抓住她的胃。”
“…什么乱七八糟的书，你还不如给我下蛊，蛊好歹还无色无味，不用折磨我的味蕾。”女人丝毫不留情面。
乾子归有些窘迫，他知道自己熬汤难喝，但是，这已经是他做的最好的一锅了，他向前走了几步，靠近女人的位置。
女人立刻往后缩去，戒备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你别胡来啊，这具身体可是你义女的！”
气氛瞬间有些尴尬，乾子归叹了口气：“我知道…小离，我不会再伤害你了，你可以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坐在他眼前的是成婉婉熟悉的面容，依旧是花一样的年纪，不曾苍老，自从把她从须弥山抱回来以后，本以为已经无药可医，却没想到那具残破的躯体在药池里泡了几天便痊愈了，只留下心口那条扭曲丑陋的疤痕。
不用动脑子都知道，这绝对不正常，哪有凡人的身躯在受到天火的攻击以后能这么快复原的，不仅如此，她竟然还有心跳！
后来，成婉婉苏醒，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再后来，女人顶着成婉婉的脸说自己是莫离。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生杀阁喜怒无常的阁主瞬间悲喜交加，简直不可思议，他甚至觉得成婉婉被劈坏了脑子。
可是，人的行为习惯骗不了人，虽然已经百年未见莫离，但莫离的影子早已深深刻在他的心里。
“成婉婉”的一举一动、喜好厌恶全部与莫离相符，他没有向任何人提过莫离，只有他熟知莫离的每个特点，所以，他不得不强迫自己相信，眼前的“成婉婉”就是莫离！
这件事十分不可思议，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淡了他对真相的渴求，就这样，乾子归开始学着对她好，笨拙地弥补以前带给她的伤痛。
不过莫离似乎不想再给他机会，有时直接用灵力结出结界，将他阻隔在外。
“我说了，你便会放我走？”莫离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这是五十年来，他们俩第一次平心静气的对话。
“可以，小离想去哪儿？我陪你一起去。”温柔的语气带着宠溺的让步。
“没有你的地方。”
乾子归沉默了，换做旁人，他早就失去耐心了，可是那是小离啊，失而复得的小离。
“对不起，我不会让你离开……”他唯有道歉。
“难道你还想囚禁我一辈子？你毁了我，毁了我们的孩子，如今还想毁了婉婉的身体么？”她有多恨，语气就有多决绝，想锋利的刀刃一样插进乾子归最柔软的心脏。
“我不是…”乾子归突然意识到，他无法辩解，因为小离说的都是事实，他顿了顿，换了一个角度：“京墨很好。”
“……你说什么？”也许是出于母性的本能，她愣了半晌，听到这个消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而后，她急切地翻身下床，抓住男人的手臂，带着惊喜的颤抖问道：“你见过他了对不对，你告诉我，京墨他还活着！”
“如果我们三人可以一起生活……”话说到一半，那只手立刻放开了他，莫离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又退了一步，眼里满是失落。
乾子归顷刻明白自己的假设不成立。
“说说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吧，虽然我不会放你走，但是作为交换，我可以带你去见京墨。”乾子归近乎卑鄙的念头滋生，媳妇不高兴了还得靠儿子哄。
莫离不情不愿地瞟了他一眼，这次她没有拒绝，坐回床上，只说了一句：“把面具摘了吧，又不是没见过。”
……
乾子归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莫离没有留他过夜，她本能地想和他保持距离。
“拾尘，你相信缘分吗？”这段时间以来，乾子归总是抛给他许多莫名其妙的问题，每一个他都答不上来。
拾尘绞尽脑汁回了他一句：“有缘无分，简称缘分？”
“住嘴！你才和小离有缘无分呢，不对，你俩连缘都没有！”乾子归说着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心想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逮谁问谁。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乾子归将小离的话复述给拾尘听：“事情要从谦叔逼死小离的那一日说起……”
“小离是谁？”拾尘打断。
“……我的夫人。”
“阴差阳错，小离逃过了阴司的法眼，成了一只飘荡在人间的无名野鬼，总这么飘着也不是办法，天佑小离，让她遇到了药王一家，也就是成婉婉的生父母。没想到药王还会医鬼，他们将小离的魂魄养在阴木所制成的小匣子中，从那以后，药王一家便开始避世。”乾子归娓娓道来。
“属下记得，江湖传言药王似乎也精于卜卦推算，难道，他避世是因为自己早已堪破了人生？”拾尘道。
乾子归闭口不答，继续说道：“正是因为这个小匣子里的魂魄，救了成婉婉，当时多亏我没有杀红了眼，不然…不然只怕会遗恨万年，从那天起，小离与成婉婉的神识共用一个躯体。”
“你是说，现在住在我们生杀阁的、突然迸发出灵力的成婉婉是你的夫人？”拾尘觉得自己在听天书。
“婉婉体内的神识是我夫人的，她继承了药王的所有修为。”
“也不对啊，为何药王不将一身修为传给自己的亲女儿呢？”
“婉婉的身体不适合修炼，所以…他们从小将她当成药人养育长大，这也是为何婉婉的身体能愈合地如此之迅速。”
“从小…当成药人来养……这得承受多大的痛苦。”拾尘不敢想象，药人可谓是尝遍了世间百毒炼制而成的特殊人群，也就是说，在她刚生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决定了宿命，浸泡在毒液里。
“这是能救她的唯一办法，药王为婉婉算好了一切后路，只是没料到，成婉婉为了救我……”造化弄人。
“可能……这就是缘分。”拾尘宽慰他。
没人应声，静的恍如隔世。
拾尘打破了这静的令人发怵的氛围：“属下还有一事不明，五十年前我们本不必救他。”
乾子归知道拾尘说的是谁，那个孩子失了金丹，强行闯了秘阵，本已回天乏术，硬是被他从鬼门关里捞回来了，“不救他，京墨会伤心。”
他没说出口的是，他救叶声，不仅是这个原因。
乾子归想趁着救人，卑鄙地毁灭叶声那部分有关易初辞的记忆，却没料到最后竟一发不可收拾地朝着另一个方向扭曲……
作者有话要说： 乾子归：我反对这门亲事，我要让叶声忘了我儿子。
莫离：那是我儿子。
乾子归（乖巧）：都听媳妇的。
叶声：看来我只需要讨好岳母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