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大厂美人》刀丙

14、第 14 章

　　这一夜倪幼幼睡得很不安稳，隐约觉察到爷爷进出了很多次。期间村长黄国华也进来看过几次。

　　第二天一早，黄国华就跟着倪红军走进来。

　　“怎么样老弟？”

　　“守了一夜，总算不烧了。”

　　“那就好，辛苦了老弟，等会你去睡一下，我让我婆娘过来守着，你赶紧去休息，中午我哥两再吃一餐。”

　　倪红军：“那怎么行，李治是我那边的人，怎么好麻烦嫂子。”

　　黄国华佯装恼怒：“老弟，不把我当自己人是吧——”

　　他话没说完，倪幼幼已经完全醒了，她赶紧道：“爷，叔祖，我来守！你们去休息干活去吧！”

　　她们这边，爷辈的都喊叔祖、叔婆。

　　黄国华转身温声回她：“幼幼醒啦？怎么不多睡会？”

　　倪红军：“既然丫头醒了，就让她看着吧！”

　　黄国华瞪眼：“那怎么行，她手还伤着呢！”他从手里拿出块糖，“来幼幼，这是叔祖奖励你的！我们幼幼可是见义勇为的英雄！”

　　黄国华是真心感谢倪家的小丫头，要知道若是李治这次在他葵阳村出了事，蓝天矿场指不定会受什么影响，这可是关系着他们村的发展，一点疏忽都不能有！

　　倪红军没拦着，但还是说，“就让她守着吧，本来这次就是想让她来见识见识怎么治病的。 ”

　　黄国华这下是真的惊讶了：“老弟，你这是想让幼幼接你的班？”

　　倪红军不点头也不否认，“总之让她守着就是了，别耽误你们上工。”

　　现在村里除了少部分人接到矿场的活可以攒工分，其他

　　黄国华见状也不再多说，“行，那待会你叔婆煮好早饭记得过来吃啊！可别饿坏了！”

　　倪幼幼乖巧点头，“谢谢叔祖。”

　　等两老走出房间，倪幼幼又看了看李治。

　　原本脑袋上红色的阴影已经退去不少。倪幼幼松了口气。

　　“幼幼，”倪红军在外头喊，“待会你给李治喂点糖水。”

　　倪幼幼应了一声，发现李治的嘴巴干裂起皮。看来昨晚李治发起烧来挺凶险。

　　要不是爷爷，也不懂李治能不能熬过来。

　　这么一想，倪幼幼不由对倪红军充满了崇拜。

　　倪幼幼学着倪红军的样子，将少许糖倒进装了温水的杯子里。再用勺子一点点喂进李治的嘴巴。

　　做完这些，倪幼幼才走出房间准备洗漱。

　　这个点，黄国华一家除了叔婆和他的大媳妇，其余人都出门干活去了。

　　倪红军睡在柴房里，村长在临时在里面放了一张小床。

　　倪幼幼正想去厨房里乘一碗稀粥，走到门口就听到叔婆的声音：“哎，每次赤脚佬来都住咱们家，来了就得准备荤菜，昨天买猪肉的票还想等到过年的时候再用，谁想到一下就没了。”

　　大儿媳：“爹好面子，不整这一餐，面子上过不去。”

　　叔婆怨气不少：“再怎么过不去也要有个度啊！这次赤脚佬还带了两张嘴，躺着的那个，都用了我们不少糖，这可都是好东西，一下没了，我孙子都没这么享福过，反而给外乡人占了便宜！”

　　大儿媳：“照这么说，赤脚医生也挺好，今天去这个村，明天去那个村，能省下不少粮食呢！”

　　“那不是白吃别人家的？这可缺大德…”

　　后面她们讲了什么倪幼幼没再听下去。

　　招人嫌弃了，她脸本就薄，被这么一说，更不好意思进去拿粥了。

　　倪幼幼心里难受，转身回了隔壁的小房间。

　　此时李治躺在床上已经醒了，只是精神还不怎么好。

　　倪幼幼看着睁眼的李治，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她开心道：“李治哥，你可算醒了！”

　　“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打点粥？”话一说完，倪幼幼想起叔婆还在厨房里，人又蔫了，“呃…喝糖水也行…”

　　她哪里还敢再去厨房，要是去了叔婆指定心里埋冤她占她们便宜。?

　　李治此刻脑袋还有些混乱。他没回答倪幼幼，暗暗打量了一下房子。

　　李治：“这里是哪里？”

　　“是村长家，我们还在葵阳村。”倪幼幼有问必答。

　　她看李治脸色还有些红，嫩白的小手直接摸上李治的额头。

　　李治不习惯别人碰他，反身性想拍掉倪幼幼的手，但看到她包扎着伤口的手，硬生生停住了。

　　——好像是他咬的…

　　“不烫了！”倪幼幼开心坏了，小脸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你从昨天睡到现在，我们还担心你退不了烧呢！”

　　李治也搞不清楚自己现在什么心情。他慢慢想起昨晚的事，心里有些不自在。

　　半天才说：“……以后可以帮你们打水。”

　　倪幼幼愣了愣，什么意思？

　　看到李治别扭的样子，倪幼幼突然福至心——这是在说报答他们呢！

　　明白后倪幼幼脑袋摇得快掉了。

　　“爷爷比较辛苦，我没做什么，你不用这样！”她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泛起浅浅的红晕。

　　“就是昨晚你没回家，婶子肯定担心了。”

　　李治闻言，黝黑的眸子暗了暗，低下头沉默起来。

　　许久他说：“不会。”

　　李治明显不想多提。

　　身上的伤口还疼着。但李治习惯了，只要忍着，过了几天也就好了。

　　他利索地翻开被子下了地。

　　倪幼幼惊了：“李治哥你去哪，你还没好全呢，可不能这么快下地！”

　　他那双烂边的解放鞋子也湿了，还放在外面晾着呢！

　　李治此刻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秋衣，被子掀开后冷风灌进来，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心里着急想找胡自强，若是去晚了，万一因为昨天的事不让他去蓝天矿场了，他就没去处了！

　　“我有急事。”

　　李治管不了这么多，他赤脚跑出小泥房，披上还湿漉漉地挂在外面的外套，随意套了一下鞋，就这么疯跑出去。

　　倪幼幼被他这么一连串的操作惊呆了。

　　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跑了老远。

　　倪幼幼急得快哭了，这不是给人添麻烦嘛！最后只能倪幼幼只能跺跺脚，也跟着跑出去。

　　好在他昨晚大病一场，跑得不快，倪幼幼很快就追上他了。

　　李治跑回蓝天矿场，径直找到工头胡自强。

　　胡自强和几个村名在石山边铲石头。看到李治一身灰扑扑地跑来，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臭小子，怎么不多休息会？”

　　李治气还没平复，二话不说拿过胡自强手里的铲子，不要力气似的干起了活。

　　胡自强站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不管他，反而问起一旁的倪幼幼，“小丫头跟着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危险赶紧回去！”

　　倪幼幼说：“他乱跑，我爷让我看着他。”

　　他身上还满是灰色的阴影，伤口还没好呢！

　　李治铲完一簸箕的石头，对她说，“你去那边等我。”

　　倪幼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大想离开，但看着两人明显有话的样子，便乖乖听话走到一边去了。

　　“小子，你这样干不是回事。”等倪幼幼走后，胡自强说。

　　李治手上的活不停，“叔，只要你开口，我肯定还能干！”

　　胡自强知道李治家欠着钱，他问过李治欠多少，但李治从没透露过，看他搏命干的样子，有时候都让胡自强感到害怕。

　　“哎，昨天石山踏了，是你遭了吧？好在没有其他人，你也没真出事，否则事情闹大了，大家都没好果子吃。”胡自强抢过李治手上的铲子，他也看出李治身上还有伤，“你才十三岁，按理说不能给活你，你自己聪明想了这么个法子，大家也不多嘴，但李治，你听叔一句劝，你再这么干下去，你自己讨不了好，我们也要遭殃。”

　　胡自强话都说到这了，他心里也不好受。他觉得李治可怜，但他也肩负着全村的希望，现在矿场刚开始，要是因此停了，他就是他们村的罪人。

　　李治是聪明人，他听懂了胡自强的话。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最后说：“我知道了叔。以及有需要，可以叫我。”

　　胡自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能干，到时不叫你叫谁？”

　　———

　　倪幼幼远远看着李治和人说这话，早上的太阳还没完全升起，风吹过的时候冷飕飕的。

　　她裹紧棉袄继续等。矿场的南边是绵延不绝的山岭，还有几座大家都叫得出的山头。

　　倪幼幼昨晚没睡好，今早肚子里没进东西，现在又冷又饿。

　　心里盼望等会能从她爷那讨几毛钱买点东西吃。

　　在她幻想着吃什么时，李治从那边走回来了。

　　“李治哥，我们赶紧回去吧，要是等我爷醒了发现我们不在，肯定要生气了。”

　　她话刚说完，就听到肚子响起咕噜咕噜声。

　　倪幼幼瞬间红了脸。

　　“我、我还没吃早饭。”

　　李治看了看她身后通往山岭的小路，跟她说：“跟我走。”

　　“去哪呀——这不是回去的路！”倪幼幼轻喊。

　　但李治没理她，拨开小路走在前面。

　　因为从小住在县城，倪幼幼身边的同龄人都是职工家庭，家境比一般家庭要好太多。

　　倪幼幼没了爹又跑了妈，家里唯一的大人又经常出门在外，所以倪幼幼经常受到欺负，同龄的女孩子也不爱找她玩。学校里唯一的朋友也住在县城的另一头。

　　因此这次能和李治遇上，倪幼幼话也多了不少。

　　一会担心李治穿湿衣服受凉，一会又害怕回去挨骂。

　　这个时候上山的人基本没有，里边的野草跟他们一样高，又多又密，若不是李治在前面开路，倪幼幼根本不敢走。那野草碰到皮肤，像刀似的，割得人生疼。

　　李治带倪幼幼拐了两个弯，没继续沿着开辟过的小路走，野草慢慢少了，隐隐开始看到一些坠着红色果实的树枝。

　　倪幼幼也看到了，惊喜道：“是豆金娘！”

　　她以前在赶圩日见过有人拿来卖！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长在树上的豆金娘。

　　倪幼幼尝过几次，酸酸甜甜的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