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梦境》回眸如云

1、梦境（一）

　　言小叶晚上不到十点便睡觉了，不知多久被电视里的怪叫声惊醒，没有开灯，有些惨白的屏幕里，撕裂般的声音杂寂静的夜里渗人的很，屋顶的风扇急速旋转划开物件侧映在轻伤的影子，窗外有货车路过，伴着仿似铁锹划过柏油路面那般刮在心头的声音，神经随着吱哇吱哇的怪音，突突突跳个不停，终□□渴的焦灼挤走了，急切的把杯中剩余的水一饮而尽，懵懂着坐了几十秒，倒头再次睡去。
　　意识浮游在半空中，也许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在睡梦里怎么也不愿醒来。整个世界仿佛被浆糊糊住了一样，到处都是粘稠的介质，伸手摸不到碰触不得，视线所及之处什么都是模糊，也许眼睛根本就没有睁开把，只是靠着感觉。耳边不远处有声音不停的说话，不甚嘈杂，听在耳中混乱不堪，听不清是谁，也听不清在讲些什么，只能空张着手朝声音来源处摸索。看不见，其他，脑海里却清晰引着手臂会动的轨迹。前方有淡淡的亮光，一团灰暗中，格外的醒目。
　　一路跌跌撞撞，终于冲破迷障。虽然没有豁然开朗，却见得两个人背对着自己坐在长椅上，互相交谈。从发型衣着声音辨得出是年轻男子。说着，浅色衣服男子站起来，自他站起来，言小叶便可清晰的听到他们的话语，他说：“去看看他吧！”待到对方点头，转过身，率先朝着这边走来。言小叶慌忙向后躲去，背后的空气仿似透明的玻璃挡住了去路，还相当的硬，撞上去，一声脆响，趔趄着，膝盖重重撞在地上，痛的她咧着嘴直抽气。撞击声和倒地声成功吸引了将要走过来的两个人的注意。
　　“susu！”
　　“苏苏！”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眨眼的功夫两人已奔至言小叶面前，两只同样好看，指甲剪的整整齐齐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见到对方出手，双方都愣了一下，一刹那的对视，已开实现，合力把跪倒在地上的言小叶扶了起来。浅服男子边拍她身上的土边埋怨道：“怎么不好好在房间里呆着呀，出来做什么？才摔了一跤，怎么就不长记性呢你！”
　　旁边的男子轻声替她开脱：“苏苏也许是在屋里太闷了，出来透透气也好啊。”见浅服男子脸色稍霁，转头接着说：“苏苏，别害怕，齐豫是担心你，才不许你出来的。”
　　言小叶有些糊涂了，“我不是言小叶么？怎么又是苏苏啊？你是齐豫？我们之前认识？”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被称作齐豫的男子指着旁边的一个说，“他呢？你仔细看看，还记得他么？”
　　言小叶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奇怪，自己听了齐豫的话竟然认真的从发梢到脚底将那人打量了几个来回，直到对方被自己高电压的眼神瞅的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升起了可疑的红晕。又抱着脑袋思索了好一会儿，向两人宣布了自己的结论：“耶！你是程辉，对不对？对不对？你怎么来了？我们不是好久都没有联系过了么？你怎么找到我的？”
　　听她喊出自己的名字，叫程辉的男子显的很开心，从眼角舒展着的浅笑绽放到整张脸上，原本有些模糊的面容随着这让人舒心的笑变得清晰深邃。轻弹了言小叶肩头的落叶，圆润好听的声音带着笑“想你了，就来看你过得好不好，没想到见到你了，你却忘记了很多事情，差点儿也不记得我了。”
　　一切都很莫名其妙，自己明明是言小叶，这两个人却说自己是苏苏，明明自己没有见过这两个人却从叫出他们名字的，脑海里涌现出自己不知的东西。就这齐豫的手喝完了药，结果早就准备好的冰糖放进嘴里，齐豫催促着尽早回房间，自己却摇着他的手臂说：“齐豫，齐豫，别老板着一张脸啊，程辉好不容易来看我一次，我都没怎么跟他说话呢，我闷了好长时间拿了，不要这么快就回房间，让我再坐一会儿吧。你们跟我讲讲我忘记的那些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仿似自己真的在房间里闷了很长时间，半撒娇的语气用的那么自然，就像说了好多次一样，刚刚的紧张防备，此时却全身心的信任。
　　齐豫竟然允许了，并侧身坐在长椅的一端。程辉坐在另一侧，一副毛母鸡护崽的样子。
　　言小叶很无语，双手托腮，自言自语说道：“你们说我是苏苏，可为什么我觉得自己是言小叶？还有程辉，虽然我知道你的名字，直觉也认为我们之间很熟，可为什么除了你叫程辉之外其他的都是一片空白呢？齐豫叫不上名字却莫名其妙的熟悉，就像在一起生活了很长时间，经历很多事情，有的清晰，有的模糊。记忆里你们都是和苏苏一起经历的，那我究竟是言小叶还是苏苏？”
　　“你就是苏苏，苏苏就是你呀，我是你的好朋友，以前我们也经历了很多事情呢。齐豫是你现在的男朋友。”程辉很耐心解释，相对齐豫就有些沉默了。
　　“是嘛，我也觉得齐豫是男朋友，怪不得不自觉的想要亲近他呢。那你这么说我真的是你们说的苏苏，而不是言小叶了？”暂且的就叫苏苏吧，貌似不错的名字。
　　“是啊，你是苏苏呢。”齐豫揉着苏苏头顶的短发宠溺的说“你现在身体不好，不要想那么多，等到以后慢慢就都想起来了。”
　　光影中跑来另外一个身影，把齐豫叫到旁边说了什么，齐豫摇了摇头，但苏苏发现那人指了指自己之后，齐豫便点了点头。那人离开后，齐豫又站了一会儿，走过来，“苏苏，我有事要离开一下，等下让程辉送你回房间。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来。”
　　苏苏心里却很不舒服，拉了他衣角摇头：“不走不行么？”齐豫并没有挣扎，手却怎么也抓不牢，齐豫的身影渐渐淡去，消失在未知的地方。
　　再望向旁边的程辉，笑虽挂在脸上，却不如刚才舒心。“苏苏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我们以前的事情了？”
　　苏苏点点头，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极力想要抓住，却发现像被炸弹炸过的遍地狼籍“我什么也想不起来，记忆里有你和齐豫的名字，除了记得好久不见外，关于你的事情一点点印象都没有。更不记得你说你曾送给我的大束绚烂桃花。”

　　……

　　两个人都有些沉默，“苏苏，我送你回去吧。”程辉站起来，扶起她，正要往前走。
　　“哈哈，哈哈哈，程辉，她根本不记得你们曾经爱过，你还巴巴的找来，真是可笑啊…….”尖锐的女音骤然响起，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刺得人耳膜疼。捂住耳朵，抱紧脑袋极力的想要阻止女音的冲击。
　　“快走。”程辉的声音有些慌乱，顾不得许多，抱起她向前冲去。听得后面一声钝响，一滴温热的液体溅到了苏苏脸上，也许是女音响起的时候开始，四周又恢复了混沌，苏苏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程辉沉重的脚步声。似乎是绊倒了什么，苏苏感觉自己被扔了出来，重重的落在地上，顾不上自己是不是被摔疼了，双手急忙在地上摸索，从摔倒到苏苏爬起来，程辉都没有动静。还好速度不快，没有摔很远，不远摸到了倒在地上的程辉，手脚并用的爬过去，“程辉，程辉，你醒醒啊。”
　　一直暖暖的手轻轻拍了苏苏的手：“别怕苏苏，我没事。”苏苏用力扶了他坐起来，环顾四周，什么都看不到。扶他的时候摸到背上一个坚硬冰凉的东西插着，不小心手碰上去，皮肤被隔开血液一瞬间涌出来火辣辣的疼痛传达过来。
　　“苏苏，你不要管我，往前走，不要回头。”
　　“我不走，你受伤了，我不能丢下你。周围我不熟悉，齐豫会回来找我们的。”大概是源于害怕孤独和陌生，苏苏坚持要留下来。
　　程辉却没了声息，一颗重重的脑袋落在苏苏肩头，微凉的呼吸拂在脖颈上，稍微安了她的心。四周一片静寂，就连可怖尖锐的女音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如同荒草芜杂的土地疯狂肆虐的孤单寂寞在心底幽幽冰冷的滋生蔓延，前所未有的悲凉。
　　不知道这是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不知道……太多的不知道，黑暗中时间显得格外的漫长与可怕，时间仿佛被定格在这一秒，肩头沉重的脑袋和微弱的呼吸陪着苏苏在这时间遗忘的角落里经历了百年孤独。
　　醒来，四周环境大变。四处是一些不知所谓的机械，坑池、墙堄。机械精密的运转，却没有半点声息，坑池里注满不知名的液体，泡着或光裸或奇怪着装的人体，就像自动播放的影片，无数恐怖画面在眼前转换，被撕裂粉碎的肉末刺激着苏苏空荡荡的肠胃，
　　四周什么都有，除了苏苏唯独没有活人，就连先前靠在肩头的程辉也不见了踪迹。又剩下我一个人了。苏苏这么想到，挣扎着站起来，看见自己是站在坑池与机械中间的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