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宋词知宋史》榴笑吾

39、千古之谜

　　执政北宋政权的最高行政长官赵匡胤，在统治十七年之后，带着北征未捷的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也为后人和历史留下了千古之谜----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人们对这段疑案不断的追究到底要证明什么？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答案，每一个答案都有自己的理由，但是，探究这个答案的目的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想知道赵光义取得皇位的手段到底是否正当，是否光明磊落。
　　首先，我们先来分析一下那个著名的“金匮之盟”---让我们把目光穿过历史的烟云，再次回到961年的那个夏天。弥留之际的杜太后（赵匡胤母亲）嘱咐皇帝说，千万不要跟后周皇帝那样，传位给黄口小儿，以致给了赵匡胤陈桥兵变之机。因此，她希望赵匡胤答应自己，一定要将皇位传给兄弟，并且将这份政治遗嘱由赵普记录下来，作为大宋的基本国策珍藏在黄金宝匣里。
　　我曾经表达过对这份国策的不理解：按照祖宗定规、历史传承，皇位都是传给儿子（除非皇帝没有亲生儿子）。杜太后病重之时，赵匡胤只有35岁，次子德昭已11岁，幼子德芳也已3岁（赵匡胤的长子、三子幼时夭折），以皇帝和子嗣的年龄，似乎无须纠结传位给兄弟还是儿子的，对吧？据宋史记载，这份金匮之盟只有三个人知道：杜太后，赵匡胤，赵普。因此，赵光义即位时赵匡胤已崩，赵普远在洛阳，赵光义本人并不知道这份金匮之盟的存在，直到赵光义登基五年之后，赵普再度为相时才向群臣子民公布了“金匮之盟”，证明了赵光义即位的合法性----我们知道，赵普与赵光义作为赵匡胤的左膀右臂，两个人一度位高权重、手下林总多方势力，为了权力相争，甚至曾经龃龉不断。水火敌对的两人曾经谈过什么，彼此为对方做过哪些妥协，今天我们已不得而知，只是从赵普作为“金匮之盟”的亲历者、见证者、记录者为赵光义即位发声之后，闲居洛阳的赵普返回了大宋的政治舞台，并且再度得到了宋太宗赵光义的无尚恩宠。
　　那么，是不是“金匮之盟”就完全是杜撰、虚构的？也不尽然。杜太后在与赵匡胤聊天的时候应该说过，如果后周当权的不是这么个小孩子，儿子呀，也许江山到不了咱们赵家的手里。因此，等你将来选继承人的时候，一定不能再把大权交到年幼无知的小孩子手里呀。杜太后的本义，是告诫赵匡胤，大宋政权务必要交给成熟称重之人来掌管-----建议赵匡胤一定要将政权交给成年人，万一有一天，赵匡胤早逝，如果他的儿子还未成年，可以考虑将政权交给其他已成年的家庭成员。这，才是杜太后的本义。
　　那么，要将赵光义继位合法化，就必须有皇帝或者太后遗命。很显然，赵匡胤在两个儿子赵德昭、赵德芳相继成年之后，已表现出了想要立自己儿子为储君的意图，他立赵德昭为兴元尹（汉中）、山南西道节度使、检校太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即宰相），又将儿子德昭推上政治舞台，履行外交职能，行使太子使命（监国），同时着手培养幼弟赵光美，又提出迁都洛阳，期望多措并举打破赵光义在开封盘根错节的层层势力，为自己的儿子继承皇位之路清理种种障碍。一向城府于胸的赵光义察觉到了危险，尽管他位及人臣，权倾朝野，但是他早已厌倦了“一人之下”的繁华，他迫不及待地要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当他察觉了皇帝老哥有册立长子的意图之后，他果断地采取了措施---仁慈宽厚的赵匡胤没有料到，他那外表温和文秀、爱读诗书的兄弟行动如此迅速、下手如此果断，就在976年的初冬，赵匡胤突然无疾暴死-----为后世留下了“烛影斧声”的千古迷案。
　　因此，奉皇帝遗旨即位的说法是站不住脚的，那么，唯有杜太后留下遗嘱，赵光义的即位才能合情合理、光明正大。最令人不解的是，《太祖实录》第一次编修的时候，对这件重大事件竟然未做丝毫记载。直到赵光义即位五年之后，赵普这才密奏-----想来以赵光义的智商、赵普的谋划，根据杜太后曾经闲聊过的内容，艺术性地加工一份“金匮之盟”，是毫不困难的。况且，太宗迫不及待地更改年号，似乎生怕皇位被谁抢了去，大给世人一种急于造成既成事实的嫌疑。
　　呜呼！不管历史的真相如何，属于赵匡胤的时代终究画上了句号。关于“烛影斧声”和赵匡胤这死的真相，坊间流传着种种猜测。有的说赵匡义进殿后，趁皇帝昏睡时去挑逗他的爱妃，皇帝醒来大怒，抛出斧子击打赵匡义，赵匡义闪开，斧子戳地；有的说太祖觉得有鬼缠身，赵匡义替他舞斧驱鬼，所以有斧子着地之声；有的说赵光义故意劝皇帝大量饮酒过度而亡，还有人认为是赵匡义直接甩斧谋杀皇帝老哥。不管哪种说法，大都指向太宗谋杀了赵匡胤。
　　那么，赵光义真的是在趁赵匡胤酒后无力，甩斧谋杀吗？我个人认为最大的可能应该是用毒。太宗一介文人，耍枪弄斧的可能性不大，更何况，以皇宫的禁卫森然，他也不可能带进兵刃----就算他能带兵刃，以他皇帝老哥的身手，他能凭武力得胜？我们从后来的南唐后主李煜、吴越国君钱俶身亡中毒身亡的史实往前推断，城府极深、外表温和、饱读诗书的赵光义如果弑杀皇帝，最可能用的手段是凭饮酒之机用毒。
　　不管怎样，宋太宗正式走到了大宋的政治舞台，开启了新一段的历史篇章。他再次加封宋皇后为开宝皇后；加封赵德昭为武功郡王、永兴节度使、京兆尹兼侍中，位列宰相之上；加封赵德芳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同平章事（即宰相）；加封三弟赵廷美为齐王，开封府尹兼中书令，位列宰相之上。即时起，赵匡胤、赵廷美的后代都享受赵光义子女的同等待遇，以示兄弟同心、永享大宋繁华。其他文武百官均有加赏，太宗运用刚刚到手的权力，换取他执政最需要的人心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