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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No.94 ...

  •   随着年假结束,刑警队的人员和工作也回归到正常模式,闲暇间,七楼公共办公区不乏三两个民警聚在一起端着茶杯说着过年回家时的琐事。

      化工厂那两具尸体的凶手依旧没什么头绪,但是童肖在边检和关口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穿过正在聊以‘催婚’为主话题的办公区,童肖停在贺恂的办公室门口,抬手敲了两下。

      “贺队。”

      “进。”低沉暗哑的声音从办公室内传了出来。

      仅仅一个字,童肖还是听出了一抹熟悉的状态,熬夜后的疲惫感。

      贺队昨天晚上没回去?不对啊,自己昨天晚上明明看见他开车走了啊,怎么又回来了。

      童肖推门走了进去,只见自家队长正躺在沙发上,旁边放着他经常盖的那张毛毯,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经过一夜过来沉淀后的烟味,窗帘拉的密不透光,只有办公桌上的那盏台灯是亮的,而灯下是一份份看起来很古早的牛皮档案盒。

      “贺队。”

      贺恂缓缓睁开眼,红色的血丝不用细看也非常明显,他坐起身:“什么事?”

      童肖把手里装订好的几张A4纸放到沙发中间的矮桌上,说:“这是根据从北郊那个出租房里找到的护照查出来的一些信息。”

      贺恂捏着眼窝的手一顿,目光落在了桌上,然后不急不缓的把它拿了起来。

      “两名死者都是泰国人,分别是持旅游签证从不同的关口入的境。”童肖继续道:“暂且只知道这么多,如果要核查他们在泰国那边的信息恐怕还需要一点时间。”

      贺恂此时已经把桌上的材料看完了,寥寥几张纸,基本都是传真件,是那两个人在不同关口过关时的监控照片和护照、签证的复印件。

      护照其实贺恂在出租房的时候就看过了,但当时是略微扫了一眼,贺恂的全部关注度都给了那张两寸照片。

      现在看到了翻译后的护照,贺恂自然注意到这两人的名字中都没有祁霏白说的那个“宗拉维蒙”,佛牌是泰国人很看重的东西,这样的护身符会刻上别人的名字吗?

      贺恂:“这两个人走的不是同一个关口?”

      童肖:“没错,可以看得出来很谨慎。”

      的确很谨慎,这样就很难查出来团伙的具体人数。

      贺恂没有说话,他放下手里的资料起身走到窗户旁唰的一下拉开窗帘,窗外一片雪白,灰蒙的天际雪势已经转小,路面的铲雪车也已经开始工作。

      “贺队,要给大使馆那边发函协查吗?”

      贺恂背对着他拿出手机打开短信界面,一边编辑短信一边说到:“先发吧。”

      “好。”童肖点点头,对着贺恂的背影说到:“那我现在就去办。”

      关门声响起的同时贺恂也把编辑好的信息发了出去。

      【你上次说的佛牌,那上面有没有可能会刻别人的名字?】

      打开联系人名单,找到小白这个名字然后把信息发了出去,不过十秒,对方就回复了过来。

      【应该不会。本身会在佛牌上刻字的人就很少,但如果刻了名字的话,应该就是主人的名字。】

      不会?

      贺恂微微一愣,那按照祁霏白的说法,这两个人的护照都有可能是假的。

      嗡嗡——

      【怎么了?护照上的名字对不上?】

      贺恂这才想起来他也看过那两本护照,指尖在屏幕上点了两下。

      【嗯。】

      信息刚显示送达,办公室的门再一次被人推开,郝岳洋拎着两份灌汤包大步走了进来。

      “我听童肖说你又在办公室睡了一晚。没吃吧?来来来,楼下老李家的灌汤包开门了,我这可是起早排十几米的长队买的!”郝岳洋把早点放在办公桌上,不经意间扫过桌上那几分摊开的资料,哟了一声,道:“这不是以前没入档的老人口信息吗,你看这玩意儿看了一夜?”

      这种没入档的信息在市区有个专门的档案室管理,郝岳洋以前因为一个案子去看过一次,那一排排做到墙顶的铁柜上密密麻麻的档案盒看得人都头皮发麻。

      “没有。”贺恂一点也没客气的坐到椅子上拿过一份灌汤包,打开的一瞬间香气就盖过了最后残存在办公室里的烟味。

      “没有?没有你干嘛不回去?”郝岳洋拉过一把转椅做到了他对面,脸色变得暧昧了几分,对他挤了挤眼睛说:“吵架了?”

      贺恂掰筷子的手一顿,用‘你脑子里只有这些吗?’的表情看着他。

      郝岳洋悻悻的干笑两声,马上又打起哈哈:“哎呀,在一起没不吵架的,别在意,在意就输了!你这睡舒不舒服?我说你也不弄张床,天天睡沙发对腰不好。要不行你上我那睡——”

      受不了郝岳洋的自行联想,贺恂打断他道:“我跟他没吵架。”

      郝岳洋明显不信,打量了他一眼,问:“那你为什么不回去睡?”

      “密码锁没电了。我钥匙没带。”

      简单两句话解释了昨天晚上十一点钟的时候为什么贺恂明明已经开着车出了刑侦队大门,最后却又开了回来。

      没电?没带钥匙?

      郝岳洋没明白这种情况对于现在不是一个人住的贺恂能造成什么问题,于是他张口就来:“那就敲门啊!小白不是在家呢吗?”

      贺恂张了张嘴,半晌道:“他睡了。”

      郝岳洋闻言嘴里足可以塞下两个鸡蛋。他没听错吧?他老大因为不想打扰家里那位休息所以大晚上的不惜驱车十几公里回单位睡沙发?

      激动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郝岳洋现在的心情了,他此时此刻只想开车直奔市局把上次那个说他们贺队不知道疼人、情商负数的那个小子拎过来,摁着他的头让他看看!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这叫不会疼人?这叫情商低?

      开玩笑!

      贺恂被他看的后背发麻,皱眉道:“难道你不觉得你现在笑得很猥琐?”

      “有吗?”郝岳洋努力把裂到耳后根的嘴角拉回来:“你肯定看错了,来来来,吃包子吃包子。”

      贺恂不想理他,刚准备安静的吧早点吃完,一旁的手机就在桌上震了起来。

      郝岳洋瞄了一眼,只有一串号码,前三位是警务通的统一开头,看到后四位之后郝岳洋很形象的翻了个白眼,低头吃包子去了。

      贺恂擦了擦手,看了眼对面的人打开了手机免提。

      “喂老贺,在单位?”郝岳海的声音率先传了过来。

      “嗯,有事?”

      “我这昨天抓了两个混混,吸毒的,有点问题,你要不要来看一下?”

      贺恂眉梢挑了挑,问:“死人了?”

      “没那么严重。”

      “那我去做什么?”

      “噗——”郝岳洋嘴里堵着汤包,没能笑出来,只能憋着一口气朝贺恂竖了竖大拇指。

      那意思是说:干得漂亮!

      郝岳海虽人在禁毒,但关于贺恂天蝎座记仇如吃饭的传闻已经听得不下数百遍,现在一看,果不欺他!

      郝岳海啧了一声:“讲点道理嘛兄弟!这两货真的有问题,可能跟你那化工厂的案子有关。来不来,一句话,不来我处理了,过几天人放跑了别找我啊。”

      这话一出贺恂和郝岳洋同时顿住,对视一眼后贺恂直接拿起手机。

      “人在哪?”

      二十分钟后,禁毒支队。

      贺恂把车停好之后翻了一下手机,那个人没有回复他,信息还停在自己发的那个‘嗯’上。开门下车,老远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在禁毒支队大门口抽烟,看见他之后还抬起手朝他挥了挥。

      待贺恂走进,那人不客气道:“我说刚刚是不是郝岳洋那损仔在你旁边,你帮他报复我上次不接你那案子是不是?”

      贺恂站定在他面前,说:“没有,我就是觉得我那刑事案件你不管,你这涉毒又没死人的案子应该也轮不到我来。”

      郝岳海呲了呲牙,心说肯定是那个小子在你面前告的状,我刚刚都听见他笑了!

      贺恂看着他,问:“人呢?”

      郝岳海大拇指一翘往门内指了指,说:“里面呢,走吧。”

      贺恂点点头,跟着郝岳海穿过门禁:“你刚才在电话里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郝岳海回头瞅了贺恂一眼,心思这要从哪说起,片刻后他道:“自从前几个月温建柏那个案子带出新型毒品后,2CI就像是藤蔓一样,蔓延到了各种拆家手里,转手太多很难查清源头,我也是查了几个月,才查到了第一批“尝鲜”的。”

      “这两人可以说是常犯,但倒是挺有原则,只吸毒,不贩毒,而且做的都挺干净,除了验尿基本找不出证据,每次就是拘留几天就放了。昨天是被人举报在酒吧包间吸毒,这才被我们抓了个现行,据他两说2CI是一个韩国棒……韩国人卖给他们的。”

      韩国人?又是外籍?

      不知怎么贺恂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杰森,从眉眼看,他的确有几分韩国人的面貌特色。

      贺恂问:“那你为什么说跟化工厂的案子有关?”

      郝岳海一脸你别急的表情,问:“你那化工厂的案子是不是死了两个泰国人,其中一个还带着佛牌?”

      “你怎么知道?”

      郝岳海得意一笑,勾过贺恂的肩膀,说:“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事我抓的这两个人中的有一个说最近有两个泰国人在各个夜店高价回收2CI,其中一个就带着佛牌。我一听就觉着不对,这不就打电话通知你了。”

      “回收?”贺恂蹙起眉:“你抓的人还记得那两个泰国人的长相吗?”

      “应该记得,前不久的事,就是你破了酒吧那案子那阵儿。”郝岳海歪了歪头,问:“难道你就不好奇那两泰国人为什么要高价回收毒品?”

      贺恂把肩膀的手推了下去,淡淡道:“你知道?”

      郝岳海看着他这冷淡样摸了摸鼻子,老实回答:“不知道。”

      贺恂看了他一眼,意思:你不知道你问我?

      “你没问?”

      “这不留着给你来问嘛。人是昨天晚上带回来的,还热乎着呢。”

      贺恂扫过他,心说你确定是好心“留”给我,不是找免费劳动力替你审人?不过在看到郝岳海眼底那一圈明显的青黑,他也就把话吞了下去。

      “知道了。”

      交谈间郝岳海已经领着贺恂到了审讯室门口,禁毒审讯室的门是最近新装的,因为之前那扇旧的被一吸了毒还在劲头上的混混给撞坏了,现在干脆直接换上了包铁的,银色的门面看着就感觉这门很有分量。

      贺恂刚要推门进去,就被郝岳海拦住了,他转过头,只见郝岳海神色认真的说到。

      “里面这个叫田凯,男,二十五岁,无业,老头是在南边搞石矿的,有点小钱,说是个富二代也够得上。我这民警除了基本信息之外没有多问,你手里攥着的线索跟我的不一样,我怕问多了他起戒心。还有这人嘴碎的很,但家里做生意的你懂的,那种家庭环境里长大的小孩性子再燥心思也密,你可能要花点心思。”

      田凯,贺恂第一个反应是这个名字有点熟,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在哪看过这个名字。

      随之贺恂笑了笑,抬手拍了拍郝岳海的肩膀,说“谢了。”然后就推开审讯室的门走了进去。

      审讯室内顶上的大灯很亮,亮到刚进去的贺恂一开始有一些不适。

      但这种亮度明显对刚散冰的吸毒者很管用,很能消耗他的精力,这个叫田凯的现在就是,满脸疲惫,眼神呆滞眼窝深陷,眼圈黑的跟国宝有的一拼,直到加固的铁门被关上,他才反应有人进来,眼珠一动,就露显出满是血丝的眼白。

      这种明显磕大了的瘾君子神态贺恂没少见过,他拉开田凯对面的椅子,铁质的椅腿在地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嘶鸣。

      “怎么还换人了?”田凯的目光固定在眼前这名男子身上,他太高,只有待他坐下自己才能看清他的脸,不过这张脸对他来说很生。

      田凯咧嘴一笑,干涸的嘴唇马上裂出一道口子,隐隐的红色透了出来,看着倒是有点冥顽不化的意味,忽然他看向一侧的单向镜喊到:“海哥换战术了?”

      说罢带着手铐的手也举起来挥了挥,金属铁环发出沉闷的哗哗声,他这副样子好似他真的能看见对面的人一样。

      单向镜后的郝岳海眯了眯眼,转而看向面无表情的贺恂。

      “田凯是吧。”

      田凯听到声音立马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他眨了眨眼,努力想看清眼前这张冷峻的脸,说:“是我,我是田凯,帅哥新来的?以前没见过啊。”

      贺恂打量着他,半晌道:“磕这么大说话还这么利索,难得。”

      这田凯在光这么亮的审讯室瞳孔依旧放大,明显可以看出他现在看人应该都是重影的状态,郝岳海说的没错,这张嘴皮子是碎的很,可见这是多少次进宫练出来的心理素质。

      “我说你们这么一直抓我不累吗?”田凯丝毫不显紧张,他盯着对面这人的脸,那双无神的眼睛里当真露出一丝好奇:“我不贩毒,也不容留别人吸毒,你们知道的。我就是自己找找乐子,买完就场子里吸,不剩。”

      贺恂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次是要拘留几天?还是给我送戒毒所?”见对方没有反应田凯倾身往桌子上一趴,用自己那双通红的眼睛盯着对方小声道:“最多一年,我就又出来了,有意思吗?”

      见他面生所以想用这种方式激怒他?

      但贺恂不可否认的是,他说的一些的东西确实没有错,他这种只吸毒不犯别的事的情况下还构不成去坐牢的地步,最多也就是去戒毒所收场。

      一年,对一个只有二十五岁的青年来说,的确会被看得太轻。

      “所以这就是你现在还这么轻松的理由?”贺恂环着手道:“最多送戒毒所一年?”

      田凯笑了,嘴唇上的血凝的很快,此刻已经变成一道红线,他说:“我也不想坐牢,所以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警官。”

      但贺恂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说:“你倒是想得挺开。”

      “不想开点难道哭着求你们放我走吗?”田凯被说乐了:“现实吗?要是现实我现在就给你哭,哭出百八十种花样来都行。”

      “操!”郝岳海在另一头气的抓了一把头发:“这小子……”

      一旁做记录的禁毒民警也听得频频皱眉。

      这种把进拘留所和戒毒所完全不当一回事的瘾君子也不是没有,毕竟跟毒瘾犯起来的生不如死,他们还是会一再二再而三的选择一时快活,被抓就认倒霉。

      这种破罐子破摔的工作对象也最让他们头疼,因为人家把底线卡的死死的,知道不会去吃牢饭,所以任他们怎么威逼利诱,能套出来的话都不多,说不定放出去之后还会因为这种“道义”在下一次购买毒品上受到优惠。

      显然与生命挂钩的时间和毒品对这些吸毒者来说,他们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但此时审讯室内的贺恂却像是在认真思考田凯的提议,片刻后他说:“不用哭。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行。条件是你如果后面要送戒毒所,一个问题的答案减一个月。怎么样?”

      此时的贺恂已经想起来是在哪见过田凯的名字了,之前邓柔案的凶手邱朋和徐浩口供的关系网里,就有田凯这么个人。

      做笔录的民警手一抖,鼠标瞬间从屏幕上滑了出去,他扭过头看向自家队长的脸,却发现对方一脸平静,根本就是默认了这个刑侦支队长刚刚夸下的海口。

      这么爽快的交易模式田凯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来过不知多少次的审讯室里感受到。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嘲讽到:“你说减就减啊?你当你是——”

      “刑侦支队支队长,正处级。”贺恂没等他说完就把证件亮在了桌上,他用手指点了点上面的警徽,冷声问到:“这个职位够不够?”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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