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傲不恭》不吃螃蟹

3、第 3 章

　　在先生的劝说之下，林地主答应送林祥麒参加科考，只是从江南到京城，得有几个月的脚程，林地主自然是不肯给他车马轿夫的，动辄“男子汉应当自立自强，何须这些浮华的身外之物”可林地主就连下去收租都得让轿夫抬着，不肯轻易走一步。但是没办法，科举还是要去考试的，赵嬷嬷要陪着林公子一同前往京城，但是大娘子说什么都不肯，推说自己身上不痛快，须得赵嬷嬷精心服侍，毕竟是府里的老人儿了，办事也是极老练，伺候起来也比那些新来的丫鬟得力许多。就这样临了，林祥麒只有一个十三的书童跟着，瘦瘦弱弱的样子，还没个书架高，这一路到底是谁照顾谁。
　　临别前的一夜，林地主把林祥麒叫到偏阁，昏暗的烛光下，林地主看着自己的第二个儿子，想起自己早夭的大儿子，那孩子从小就聪明伶俐，因着是自己的嫡长子，所以林世昌格外疼惜，谁知天不假年，到底这孩子福薄，小小年纪就去了。这么多年自己膝下再无一子半女，唯有这个妾室所出的庶子。不知不觉间这个孩子也已经长大了，才十六，就已经比自己还高大了。就这样注视着林祥麒，许久都没开口。到底还是他，虽是个庶子，却顶着祥瑞降生，如今林家的未来也不得不托付他，自己也真的老了，商贾再富硕又如何，到底还是得有个功名傍身。但是看着眼前的儿子，总浮现出另一张脸，是的，林祥麒男生女相，所以格外俊秀，眼角的泪痣，以及笑起来的甜梨涡，都和李小娘很像，真的很像。“爹，您在想什么？”林祥麒开口问道，打破了沉默。林世昌摆了摆手“祥儿，明日你就要进京赶考了，为父不求你能金榜题名，但是也希望你对得起咱们林家，这么多年，家中只有你一个儿子，焉知不是为父的福薄缘浅，于子嗣无缘。”这是多年来，林世昌第一次如此软的语气，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林祥麒心中却轻嗤，若是嫡子还在，自己更会被挤兑和轻视吧。林祥麒作揖回到“爹，您放心，儿必定高中，光宗耀祖。”低头时，却发觉窗外似有人影。转手就把手中的折扇丢了过去。
　　“啪的一声，一定是砸中了什么东西，却不敢发声”，随后便没了任何动静，其实扇子是特制的，师傅很看中这个弟子，想着他一人远上京城，特地找人打造了这把折扇。扇骨是精钢，扇面是青绢加上冰蚕丝织就，所以不仅能纳凉，还可抵御刀枪。这把扇子分量不轻，砸一下，必得青肿。“什么”林地主站了起来。“爹爹多虑了，想必是哪来的夜猫儿吧”林祥麒转身到窗前取回折扇并且放下了窗子。林地主掏出一个布包“祥儿，你从不叫爹担心你的功课，也从没给爹惹过事端，这些，是今日爹赏你的”这里面是三千两的银票，是林祥麒从小到大见过最大的一笔银子。林祥麒心里不满“这算是拿钱补偿我这些年爹不亲娘不爱吗，自己的亲爹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到底是厉害的商人”但是手上动作一点不慢，毕恭毕敬的接过，顺势给林世昌跪下“爹，孩儿必定高中，誓不成名不归还”林世昌看着这个对自己总是毕恭毕敬的儿子挥了挥手，无奈且夹杂唏嘘“祥儿，你是爹的亲儿子，爹哪有不疼你的，爹希望你在外能时刻不忘家族”这句话既是提醒他要好好考取功名，另一方面也是提点他在外别乱来，扯虎皮拉大旗丢了家里的脸面。林祥麒如何不明白，口中一一应下。“明日便是你进京赶考的好日子，你早些歇息吧”说罢也不理会林祥麒，径直走了出去。恭送了林世昌离开之后，林祥麒的脸一下子阴沉起来。这么多年在家里做小伏低，所以旁人眼中他永远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但是从没人知道这个十六岁的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心腹和自己的势力。
　　屏风后的赵嬷嬷悄悄地走了过来“少爷，方才是大夫人的丫鬟，金环，不过我已经叫人捆了她，关在了后院的柴房里。”林祥麒转过头对着她说到“既然她来偷听，想必是要安排人在路上埋伏我，金环留不得了，嬷嬷你吩咐下去吧。”赵嬷嬷到窗口轻轻地吹起了一支骨笛，一长两短。只听得外面一声老鸦叫，赵嬷嬷转身回到林祥麒身旁，轻轻的点了点头。“嬷嬷，明日我便要进京了，想来你独自在府里也不会太好过，但求你平安度日”这几句话让赵嬷嬷十分感动“少爷啊，老奴无用，不能护你长长久久，但老奴绝不会叫少爷白白受了这些年委屈的”林祥麒对着赵嬷嬷要跪下“主子您快起来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呀”赵嬷嬷边说边拉着林祥麒起身。可这林祥麒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明明只有十六岁却早已饱尝冷暖，别看他平日在人前总是唯唯诺诺的样子，但凡他认准的事情，绝对不会改。“嬷嬷，这么些年来，若是没有您拼命护着我，我怕也不能长大，生恩虽大，却比不得养恩，今日祥麒拜别嬷嬷，必定会高中功名回乡”赵嬷嬷早已泣不成声，不停的摸着林祥麒的头，眼里泪水涟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