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不救我》邢阿

7、第 7 章

　　何君叶死了，易宗报的警。
　　警察在早上六点接到报警电话，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喂，我妈死了……”
　　救护车、警车、围观着的人在大早上浩浩荡荡的便围在易宗家里看热闹。
　　廉媛和廉倾赶来的时候，易宗正在客厅里接受盘问。
　　一般警察受理这种案件一般都会怀疑是熟人近亲作案，所有负责盘问的警察语气和态度格外不好：“你说你平时都不怎么回来？昨晚是下班太晚了才回家的？”
　　他眼神已经犀利的眯起，明显对易宗的怀疑度更高了。
　　就是这幅样子才让廉媛特别看不惯。
　　廉媛刚刚赶来，气还没喘匀便说道：“是我不让他回家的，怎么？你难不成怀疑是合伙作案了？”
　　警察一听有信息量，当即追问道：“哦？你为什么不让他回去了？你们夫妻关系不和？”
　　“……”
　　廉媛被气的哽了一下，忍着脾气讽刺的看着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的易宗说道：“因为他答应了我，每天超过十点半回家就甘愿睡大街。”
　　那是他在婚礼上单膝跪地对她发誓，一定比所有人都爱她，下班准时回家，满眼都会是她。
　　然而却没想到，廉倾听见这个的反应比廉媛还大，他满脸严肃的走到易宗面前，背着手问他：“易宗，你已经连续犯了两次了……再这样，我都会考虑该不该把女儿嫁给你。”
　　廉媛听见这句话，脸色难看了好一阵，忍了忍一看这种场合多说不便只好站在一旁烦躁的抱手。
　　易宗站了起来给老人让座，听见这话这才愧疚的低下头道歉：“对不住爸，病人来找我我看他无家可归实在可怜便带他先来我家住一晚，但实在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
　　“病人？哪个病人？”
　　易宗状似无意的回头，对逼问着的警察说道：“叫应珏好像，医院的人当时都看到了。”
　　……
　　应珏是在一幢废弃的烂尾楼里醒来的。
　　他连夜出逃，只想着能够越跑越远。
　　从昨天到现在都太安静了，没有人追他也没有看到有任何新闻播报。
　　这个城市死了一个人，好像要被捂很久才透风。
　　他饿得浑身发软，挣扎着起身熟练的从一旁垃圾桶里翻吃的。
　　一般深夜的时候才是最适合翻找的，环卫工人还没来得及清理前一天的垃圾。
　　如今这个垃圾箱干干净净。
　　应珏盯着空空如也的垃圾桶发呆，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何君叶最后死的样子。
　　他倒不一定是害怕死人，因为毕竟都是那种样子，死了就是一具尸体。
　　随着他回忆的细节越多，应珏这才不得不承认一种迟到的快感浮现上来。
　　他在一步步把易宗给夺回来。
　　最大的障碍物已经没有了，被他清除了。
　　应珏放弃翻找，支撑着腿靠着垃圾桶慢慢坐了下来。
　　他的伤口已经溃烂，被树杈刮伤的地方露出森然的白骨和筋膜。
　　但他的表情冷漠而又茫然，应珏从来都没有遗憾自己感觉不到疼，他只是看着那个伤口下意识的用残余的绷带去堵住而已。
　　有点难看。
　　易宗看了会不舒服。
　　应珏曲着条腿，学着易宗的样子小心的将绷带拆开又重新一层层缠上。
　　他手笨却缠的认真。
　　直到一句话突然打断他：“我可找你好久了。”
　　应珏被吓到一般，猛地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等到看清来者，他脸上的惊慌慢慢褪下，紧接着又低头缠自己的伤口。
　　那混混头子跟应珏怎么着也算是老相识了，应珏伤成什么样他没有见过，因此即使是看到这一幕也丝毫不惊奇。
　　他只是吊儿郎当的走到应珏面前故意挡住他光源，问他：“听说你又跑到省医了？”
　　混混头子准备去抢应珏手中的绷带，却被一直不作声的应珏厉声喊住：“走开！”
　　应珏抬头，沉声跟他说道：“何君叶已经死了，谁也阻止不了我去见易宗。”
　　混子头子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应珏被吓的一愣的同时，歪着脑袋问他：“何、君、叶又是谁？她死了跟我什么关系？”
　　应珏表情错愕了一阵，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一瞬间便能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来不及细想便拽着那人的衣领问：“那是谁？！谁让你们过来的？谁不让我见易宗的？！”
　　应珏的反应太过于大了些，于是这些人以为这个怂逼终于知道反抗了便是哈哈大笑。
　　他一边笑，一边对应珏说道：“是不是傻逼啊？阻止你去见易宗的就是他易宗本人哈哈哈哈，我看你是不是被我们打傻了？不行你在伺候伺候哥几个醒醒脑子？”
　　应珏脑袋嗡了一声，像是没听懂似的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易医生告诉我，说你只是他的病人但却一直纠缠着他，他救了我妈，我就替他办事。”
　　那人不等应珏回味出这话的意思，一击重拳便将应珏打翻在地。
　　他不等应珏起身，一只脚踩在应珏的背上，狞笑道：“只要你靠近省医一次，就打一次，方圆五公里都不行！靠近他半步都不行！明白了吗？”
　　应珏浑身发凉，愤怒褪去完只有倾顶的凉意和后怕。
　　他连眼神都变了，面对着那些人竟然多了份心虚的害怕。
　　应珏怀疑过所有人，可这个真相他连想都不敢想，好像他已经是在面对易宗一样。
　　他狼狈的擦着身上的血迹，在他脚下不断挣扎说道：“不是的……不是……并不是！”
　　不知道是该解释还是该愤怒。
　　应珏连连后退，可仍不服气的喊：“不是！不是！易宗在等我找他！”
　　那些人笑的猖獗，为首的喊道：“在等你找他干什么？他一个医生难不成等你找他治病？”
　　他上下看了一眼应珏，怀疑道：“打你都不知道喊也一动不动，你不会真的有病吧？”
　　应珏脸色煞白，失语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不断后退着，再也没有了对抗这些人的勇气，一味的只想辩解，他想求饶，想向他们背后的那个男人求饶。
　　我错了……
　　我没有纠缠你啊……
　　是你让我记得来找你的啊，我一直记着的啊……
　　应珏被人拖着后衣领拽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他们便拽着不停挣扎的应珏边商量这次应该把他扔多远。
　　应珏太害怕找不到易宗的感觉了，用尽了全部力气挣扎，他将他的整条胳膊几乎扭曲到了必折的地步从那些人的钳制下逃脱后便拼了命的跑。
　　他下意识的要找易宗问清楚。
　　即使在人多势众的情况下被人拽着腿也要爬着出这条巷子。
　　不能再被扔到别的地方了。
　　他好不容易见到的易宗。
　　应珏被拖在地上，双手寻找一切能让他脱身的武器，他把一块碎玻璃便攥在手里对准那人的太阳穴就是一击。
　　必死的角度。
　　应珏眼都不眨一下。
　　那人骑在应珏身上，脸上狰狞厌恶的表情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褪下去。
　　应珏透过那双愤怒的瞳孔，看到了被溅了一脸血的自己。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受，鲜血滚烫，所有最开始围绕着他的人四散而逃。
　　应珏也好奇这些人为什么就爱抓着自己不放，有天便偷偷的跟踪过眼前这个混混头子。
　　原来混混头子在面对他店铺客人和妻儿的时候并不混账，他只是喜欢将压抑已久的愤怒和暴力全都顺带发泄在自己身上。
　　应珏眨了下眼，让挂在眼皮上的鲜血顺势滑落。
　　表情茫然的想。
　　因为什么呢？因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并没有，原来只不过是因为这个人以为自己在做一件正义的事情，哪怕是不好的宣泄都是正确的。
　　应珏毫不犹豫的，又对准那个人的脸重重一划。
　　那人应声倒地。
　　应珏艰难的站起来，看着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在心里凉凉的想：这不是意外，是一场他蓄谋已久的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