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恋爱修炼中》惜一语

26、你不是他

　　目前为止，获取回到原来世界方法的进度为，零。
　　居然是零耶！
　　冉七趴在桌子上，陷入了呆滞状态。

　　好不容易跟米娅死皮赖脸地要来电梯密码，冉七又恢复了之前每天中午给米娅送饭的日常。但是地下工作室的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只除了其他几间没有人的空会议室，他还没有去过。

　　诺大工作室里的，米娅埋头工作。趁着她不注意，冉七偷偷往其他房间挪动。所有房间都是半透明的玻璃墙，冉七小心地遮掩着自己高大的身形，企图躲过米娅的视线。
　　米娅吃完饭一般会对着她画的图纸发呆一段时间，这是他的好机会。
　　闪进一间小会议室，冉七对自己比了个胜利的姿势。也不敢开灯，就着米娅工作室的灯光仔细打量着。说是会议室，这更像是一间个人办公室。超长办公桌上摆着一台，冉七觉得应该是电脑的东西。观望了一会儿，冉七还是忍不住摁下了电源按钮。

　　请进行虹膜认证，扫描中，请稍候。

　　看到虹膜认证，冉七忍不住在心里哀嚎，他痛恨这个高科技世界啊！

　　认证成功。

　　冉七：？

　　冉七后知后觉地背后升起一股凉意。难道这是他的电脑？不不，他很确信自己从小到大都在孤儿院长大，没有接触过这种高科技玩意儿。“啊，是银的。”冉七猛然想起，他还在以银为原型的机器人里。
　　“所以，银和米娅，以前难道还是同事？他资料库里怎么没提这茬。”冉七嘴巴里嘟嘟囔囔的，“啧，青梅竹马办公室恋爱哟。”

　　打开了电脑，桌面和整个办公室一样简洁。冉七翻开了了几个文件，都和米娅桌子上摆的设计图差不多，他之前猜得没错，米娅和银的工作都和仿生机器人有关。
　　翻遍了文件，冉七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一个被命名为“米娅”的文件夹上。咽了口口水，冉七直觉这个文件里可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
　　请输入密码。
　　啊啊啊！他恨密码！

　　冉七抓着脑壳，恨不得把那个密码撞开，余光里一点亮光一闪而过。
　　那是一个玻璃相框，掩在电脑后的缝隙里。相片上的女孩儿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是米娅，和现在的样子差不多。女孩儿看上去很文静地坐在沙发上。这沙发他看着也眼熟，就像是他们楼上的那个。相框上刻着日期，3035年2月9日。
　　冉七对了时间，这相片也就是两年前的事，“那银过世，可能也没多久啊。”默默注视着那张照片，冉七一时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感觉，酸酸的，胀胀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办公室一下亮堂起来，米娅那张脸像是从雪堆里捞出来的，冉七本能地感受到了寒意。
　　“我、我只是觉得这里，好像很熟悉。”冉七偷偷关掉电脑电源，在银的过往资料库和自己看过的虐心替身小说里搜集着信息组织语言，既然米娅是为了怀念银而制作这个机器人的话，那他表现出类似旧人故地重游的样子，应该能唤起米娅的……
　　看着米娅的脸越来越冷，冉七默默停止自己的想象。
　　“上去。”
　　看，连说话都只剩两个字了。

　　灰溜溜地被赶回地上，冉七操着一把剪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别墅前的小花园里修剪灌木丛。
　　“咔嚓”恶狠狠的一剪子下去，灌木丛没了半边，冉七犹不满足地念着，“哼，不就是摸摸他的电脑嘛，这都不行，小气。”
　　“咔嚓”又是一剪子，“既然人家那么不可代替，那干嘛还要做这个机器人出来，连虹膜都一样，小变态。”
　　“咔嚓”，“小气鬼！”
　　“咔嚓咔嚓”，“小变态！”

　　把灌木丛全都剃了一遍头，冉七心情好了许多。就像是把米娅的小秘密会议室全都打开光明正大逛个遍摸个遍（特别是银的那一间），而她还拿他没办法那样舒爽。然而现实是，替身·冉·家政机器人·七，还要去给米娅大人做晚饭。

　　气氛再次跌到了谷底。
　　冉七刚准备好晚饭，米娅就乘着电梯上来，沉默地拉开餐椅。偷偷看了一眼，冉七心里一颤，还是冷着一张脸的冷酷小变态。转念一想，他心虚啥，嘴巴一瘪，也板着个脸和米娅相顾无言。

　　今晚是照例的牛排，冉七一边咯吱咯吱地切，一边拿余光偷瞄对面的米娅。米娅的姿势标准又优雅，和印在银这具机器人存储器里的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忿忿地戳了戳牛排，咯吱的声音引来米娅的注视，“怎么了？”米娅的声音好像变得比她的脸温和了一点，“你不像他。”
　　一句话像是点燃冉七的导火索，从灵魂深处冒出来一股不服气。
　　完美的笑容重新挂在了脸上，“亲爱的米娅，你在说什么呢？像谁？”冉七轻轻放下刀叉，用同样优雅的姿态拿起纸巾擦擦嘴边并不存在的油渍，起身走到米娅身边。像是之前教米娅炒菜时候的姿势，帮她握住刀叉，精细切割一块小牛排，“我的米娅长大了，都不像以前那样依赖我了。”深情款款的眼眸望向米娅，冉七满意地看到了米娅眼里映射出此时他精准的银式姿态。
　　“你，不是他。”米娅说得一字一顿，脸色似乎更冷了，眉头微皱，眼里还有一抹一闪而过的厌恶。
　　冉七被那抹厌恶深深击溃，慌张地丢下米娅的手，他甚至不敢再看一眼米娅的表情，急匆匆地冲了出去。他的自尊心被那抹厌恶击得粉碎。

　　“混蛋！”冉七在草丛里把自己滚得浑身脏兮兮的，自暴自弃地蜷在灌木丛里，对着茂密的树丛发泄，“你有本事造机器人，怎么没本事用他啊！”
　　“造机器人还不知道造一样，明明你自己的数据就是那么写的。还说我不像，呸呸呸！”
　　“明明还忘不掉人家，干什么还用机器人替身！还伤害机器人的弱小心灵，机器人就没人权了吗！渣女！”
　　“再给你做饭我是狗！”
　　“呜……”
　　灌木丛摇晃了两下，冉七顿时止住声。他的树洞小屋钻进来一只白猫，脑袋上还顶着树叶，“喵。”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有点失望？
　　冉七给它摘下树叶，团吧团吧抱进怀里，叹了一声，“大白，还是你好呜呜。”

　　*

　　光脑的电源还在闪烁，刚刚还板着脸的米娅，唇角不禁勾出一点笑意。慌慌张张的，也不知道把东西关好。
　　认证成功，欢迎回来。
　　迅速将浏览记录扫了一遍，米娅的目光停住在那个和她同名的文件夹上，呼出了删除菜单。似乎想到什么，米娅嘴角的笑意又扩大一点，“算了。”只余下光屏上飞速运转的代码依旧在办公室闪烁。

　　今天的晚餐没有什么新意，米娅也没什么精神。比较有趣的还是她的小机器人，可以看着下饭。
　　不过她的小机器人有时候总喜欢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举动，有时候她很排斥的一些举动。

　　看着玻璃门外耸动的灌木丛，米娅的唇角又不受她控制地弯起来。
　　“喵。”被养得油光水滑的猫咪踩着猫步出现在别墅的边角，米娅远远地朝它招手，“去看看他。”

　　*
　　从灌木丛钻出来的时候，冉七一眼就望见了站在门边的米娅捧着杯子，也在看他。视线相撞，冉七立马移开。不要跟渣女对视，会变得不幸。
　　不对，他又没做错，他不心虚，应该理直气壮地瞪回过去。
　　等冉七瞪大眼睛要瞪回过去的时候，门边的米娅只留给他了一个背影。
　　她居然就这么上楼去睡觉了！
　　她果然一点也没把他放在心上！
　　太过分了！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冉七在一楼转了一圈，准备好自己的工具。预估着米娅差不多睡着的时候，轻手轻脚地爬上了二楼。
　　屏住呼吸，冉七踮着脚尖，提着工具小心翼翼地靠近大床中央凸起的一小块。
　　米娅好像睡得很沉，闭着眼的样子，就像一个真正的瓷娃娃。被子随着她浅浅的呼吸一起一伏，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什么美好的事情，兴许是梦见她的竹马了吧，嘴角弯弯挂着甜笑。
　　“唔，”冉七捂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明明笑起来的时候，是个小天使。”
　　跟自己默念了十几遍“这是披着小天使外衣的渣女”，冉七一把打开自己的工具，“啵”的一声轻响在寂静深夜里格外清晰。好在，米娅还没醒……
　　个屁。
　　“你是想在我脸上画小乌龟吗？”米娅波澜不惊，看上去意外的清醒。
　　“嗯？”冉七举着画笔的手僵在半空，“你怎么知道……”
　　“哈哈哈哈……”像是被人打开了某个开关，米娅在床上笑得打滚，一边擦着生理眼泪一遍道：“你怎么这么可爱。”
　　冉七抓抓自己的头发，他还没见过米娅笑成这个样子，“你笑就笑呗，干什么说我可爱。”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脸又被人捧住了，抬头撞上米娅在月色下格外清澈的小鹿瞳，“我的第一个机器人，晚安。”
　　空气安静下来。
　　冉七忘记了自己抓上米娅的手，是想把她的手从他脸上扯下来。
　　“晚、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