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刀OL]珞玉青枫》桃花甜心粥

37、画中梦（前世番外）

　　一、小师妹的秘密

　　有一个秘密，小师妹一直藏在心底没有敢与离去的师姐述说。

　　当她年龄尚小，被师姐安置在侠客岛上抚养时，曾经在师姐的房间里看见一副水墨画，画的是山水间的一叶扁舟，落款叫唐青枫。

　　这个名字可以说是如雷贯耳，无论是她的师姐，还是隐居在岛上的傅大侠，甚至是偶尔会来岛上探望傅大侠的叶大侠都会偶尔提及，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

　　这样的风云人物居然给自己的师姐作画。

　　小师妹认为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故事，趁着某次师姐回来使劲浑身解数撒娇，才从不小心说漏嘴的师姐嘴里得知了这个惊天噩耗。

　　这个叫做唐青枫的男人，居然是自己师姐的心！上！人！

　　她不同意！！！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配得上她的师姐！

　　然而就算她如何表达出对唐青枫的不喜，一向对她有求必应的师姐这次却怎么也不松口，要离开侠客岛的时候还摸着她的发顶叫她要乖，不准毁坏了那张画。

　　她嘟着嘴答应了，其实她也不敢真的做什么，她从来没见过师姐那么重视一样东西，若果她真的弄坏了那副画，师姐会不会就不再喜欢她了，不会再来侠客岛看她了？

　　想到这里，小师妹就阴郁地蹲在椰子树的阴影下画圈圈诅咒某个叫唐青枫的人。

　　有一次叶大侠来岛上找傅大侠喝酒闲聊，同来的丁大小姐与小师妹谈起了开封最近的流行，很多姑娘都会把愿望绑在最高大的树上，而且绑的枝条越高越好，希望风吹拂过愿望的时候，能将愿望带给天上的神明。

　　小师妹心中一动，待叶大侠和丁大小姐离开后就在侠客岛上四处搜寻最高大最粗壮的那一棵树，一路窜到最高处小心翼翼把自己的愿望绑了上去。

　　“希望师姐最喜欢的人永远是我，希望师姐不要被唐青枫抢走。”小师妹闭上眼睛许下了自己的愿望。

　　似乎听到了她的愿望，海风将绑在枝条上写着愿望的红布条吹得猎猎作响。

　　后来，师姐失踪了，谁也找不到她，当傅大侠拿着师姐交托给他的信念给小师妹听时，小师妹趴在案上嚎啕大哭，只觉得自己的世界突然变得晦暗无光。

　　没多久她便真正见到了那个叫唐青枫的男人，他确实如传说中一般俊美无俦，即便是苍白的脸色也无损丝毫俊朗。傅大侠告诉他师姐并没有回返侠客岛，甚至已经将侠客岛托付给了他。小师妹便看见唐青枫的身形晃了晃，他看见了小师妹，眼里又升起了希望的光芒。

　　那之后的数日内，他与傅大侠多次交手、赌酒，要不是傅大侠对对弈没有兴趣可能连棋都不知道杀了几盘，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最得师姐疼爱的她随同离开侠客岛去往江湖。

　　“若是知道自己的师妹入了江湖，她担心之下，或许愿意一见。”唐青枫满目恳求对着傅大侠道：“我不会让她的师妹受到伤害，我只是想找到她。她如今孤身一人，又有气脉凝滞之症，傅大侠你也知道她为人热心，若是遭歹人所利用……”

　　最后同样对师姐颇为担心的傅大侠，还是同意让小师妹随着唐青枫去了中原。

　　天峰盟的大家都知道她是谁，且她初入江湖，武艺只是小有所成，故而都没有指派什么危险的工作给她，倒是经常让她跟在唐青枫身边行动，也让她更了解这个天峰盟的盟主、移花宫的宫主。

　　他并没有为了追查师姐的下落而放下自己的所有责任，却在肩负重责的同时依然循着那些微的线索踏遍大江南北寻找师姐，有的时候连小师妹自己都放弃了，觉得师姐说不定早就找了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把自己藏了起来，不去了解外界的事情，也不让人找到她。

　　小师妹的最后一次努力，是她瞒着唐青枫一个人出去迎击敌人，差点儿就丧命了，救下她的，是她未来的夫婿。

　　那个少年与她志趣相投、情投意合，他们永远有说不完的话，只消看对方一眼，就会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偶尔小师妹会想，当初她的师姐和唐盟主，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喜爱着对方。

　　在得知她的恋情后，唐青枫和曲无忆轮流来找她谈话，都是在劝她退出江湖。她原本因为还未找到师姐的关系执意不肯，但唐青枫的话却让她浑身僵硬。

　　那个男人有些哀伤地说也许就是因为他常在小师妹身边，她的师姐才不肯现身相见，也许看着她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家庭，过着平安喜乐的生活，她的师姐会来看看她吧。

　　小师妹去了太白沉剑，她的武器就静静躺在她师姐的武器旁边，像一对相依相偎的小姐妹。正式出嫁前，她独自一人回了侠客岛，爬上了侠客岛上最高大最粗壮的那一棵树，树上那条曾经鲜艳的布条已经褪了颜色，上面的字迹早就在风吹雨打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小师妹取下了布条，从怀中取出更鲜艳、更火红的布条，那是从她嫁衣的布料上裁下来的，代表她最真挚的祝福。

　　她坐在树上再次闭上眼睛许下愿望。

　　“愿师姐平安喜乐，与唐盟主有情人终成眷属，白首不离。”

　　二、约定

　　李红渠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浪漫、风花雪月的女子，在她前面十几年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把武功练好，为将来行走江湖打好底子。

　　没想到刚离开君山，人都还没离开荆湖，就被气质高华的子桑不寿忽悠进了水龙吟，因此在后面的十几年人生中，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管理好水龙吟这个快要和散人驿差不多了的盟会。

　　好在没有多久，子桑不寿又忽悠来了刚从太白下山的卢北川，从此李红渠有了一个十分听话好使的副手，工作的压力都轻松了一半。

　　卢北川是盟主的护卫队长，是子桑不寿快要退任前给升的职位，彼时子桑不寿还拍着卢北川的肩膀说后生可畏以后就交给你了。

　　那时候依然憨憨的太白侠客当然不知道子桑不寿的意思是他以后得风雨无阻地窜来窜去找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唐青枫唐盟主。

　　这个龙字真的太诅咒了，强烈要求水龙吟改名！有一次又跟丢了的卢北川生无可恋抱着酒罐与李红渠哭诉道。

　　瞎说什么！李红渠抬手就给了卢北川一个脑崩儿。

　　他们俩的相处平淡如水，一度包括李红渠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只是最坚定的战友情，他们一起喝酒、一起打架，无论李红渠下了什么命令，卢北川都会照办，李副盟主所到之处，必有水龙吟的护卫队长，这差不多已经是四盟的共识了。

　　后来，水龙吟到底还是改换了招牌，重伤痊愈归来的唐盟主在二月二祭拜剑神的大典上与寒江城的曲盟主联合创办了天峰盟，以唐盟主为主，曲盟主为辅，但李红渠依然是盟会内至关重要的人物，负责盟会的日常稳定运作，她是老手中的老手，就连曲无忆也对她多有赞叹，常与她交流工作心得。

　　因此，埋伏在大宋的辽国暗探盯上李红渠也是再所难免的事情，他们不敢在大宋境内派出大量的人力来绞杀一直阻扰他们大业的中原武林人士，怕引起大宋朝廷的警觉，便只能试图暗杀其中的高层人士，以造成一定的混乱。

　　李红渠确实是大意了，她去见了孟长风，昔日丐帮对她颇为照顾的师兄，也曾在调查百鬼伞一事上同行过一段，只是两人从四盟时期起便分属不同盟会，早时还好，孟长风见了她偶尔也只是意味深长的叹气，令她觉得莫名其妙。但自孟长风进了青龙会之后，每每天峰盟和青龙会有冲突之时，他便对李红渠冷嘲热讽，偶尔甚至还说出了不会因李红渠为女子之身就会有所让步的奇怪言论，令李红渠恼怒不已。

　　最近更是大发昏话，执意要李红渠离开天峰盟，如果她不离开，便是对唐青枫情根深种。

　　听听，这是人话吗？

　　李红渠本来是想最后一次把话给孟长风说清楚了，希望即使身处不同盟会也能为这个江湖贡献自己所能贡献的力量，而不是在这尖酸刻薄地打嘴仗。没料想异变突起，这小酒馆竟然连店主都是辽人暗探。

　　两人且战且退，眼看李红渠就要挨上那致命的杀招，却有一道雪白的身影闪到了辽人暗探与李红渠之间，他代替李红渠受了那记杀招后，如雪般的剑光便从辽人暗探的脖子上划过，带起了一捧血雾。

　　“卢北川！”李红渠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发出这样的惨呼声，只能伸手撑住摇摇欲坠的卢北川，看着他背上的伤口心中全是慌乱，倒是辽人暗探陡然见到多了个人，担心后面还有天峰盟的队伍赶来，暗探头领呼啸了一声，所有杀手便都退得干干净净。

　　李红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抖着手拿出身上常备的金疮药勉强给卢北川包扎伤口，又是怎么点燃信号烟火通知盟会的人赶来接应，只知道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天峰盟，而唐青枫正严肃地与曲无忆说着什么。曲无忆朝唐青枫点了点头，再看向李红渠的眼神中充满了感同身受的悲悯。

　　于是李红渠从唐青枫那里知道，辽人暗探的那记杀招中，还藏了辽国特有的毒药，即使表面上的伤口治好了，卢北川的心肺也会逐渐衰弱，直到彻底衰竭而死，不过是短短几年的时间而已。

　　李红渠如遭雷击，他们江湖人都知道一句话，一入江湖，生死为疆。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只能凭借本心过好当下的每一天。李红渠从不畏死，但从来没有想过，是那个总是带着阳光的笑容，认真听自己说的每一句话的青年先走一步。

　　唐青枫没有瞒着卢北川的意思，因此他很快就知道自己的病情，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几年。太白的侠客楞了好一段时间，最后却只是无奈笑道：“那我岂不是再也不能保护盟主你和红渠了？”

　　卢北川卸任了护卫队长一职，他也回不了太白，过于冰冷、燥热、潮湿的环境都会令他的心肺衰竭得更快，因此他最后依然选择了九华，半隐居一般住在燕来镇的郊外，李红渠经常来看他，每次见面劈头盖脸第一句话就是“考虑好跟我成亲的事了没有？”

　　从来都照李红渠说的每句话不折不扣完成任务的卢北川只能努力推拒了一次又一次，“我救你又不是要你以身相许，红渠别闹。”

　　他们总是仿佛乐此不疲般重复着相同的对话。

　　“卢北川，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

　　“那为什么不跟我成亲！”

　　“你的人生还很长，”卢北川总是这样温柔笑着安慰李红渠，“我只是你前半生的过客而已，我不能娶你，这是害你。”

　　“哪个过客会一年年、一月月、一天天陪我喝酒、打架！”李红渠不愿意哭，那样会让卢北川更为难，“我不可能再遇到一个这样的人了！”

　　待到那一天终于到来的时候，卢北川只能握着李红渠的手，告诉她，他先去下辈子探探路，好方便以后继续照顾她，陪她喝酒、打架，让红渠不要太早去找他，免得他没准备好。

　　李红渠送了他回太白，征得公孙剑的同意，她在为卢北川立的墓碑上刻下了卢北川的名字，也刻下了自己的名字。

　　【先夫卢北川之墓 妻李红渠立】

　　“北川，约好的下辈子，绝对不准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