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画中梦（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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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比梦更美好的现实
你陷入了一个宛如走马灯一般的梦境，与过去仿佛旁观者不同，你亲身经历了在门派中被抚养长大的十五年以及之后在江湖中飘摇的那些岁月，曾经最美好的、最痛苦的、最难过的那些刻骨铭心的情感在你的心中激烈地互相碰撞，待一切都在你的内心中平息下来时，你睁开了眼睛。
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鬓边已生华发的女子，那是你曾经在侠客岛上精心抚养的女孩儿，你路过此地时听说了关于她的种种事迹，原本只是想瞧一眼是不是当年的那个女孩，没想到却被她抓了个正着，她看着你的眼神中依然带着少女时期的孺慕，她说：“师姐，你终于来看望我了吗？”
你下意识像过去那样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道：“你长大了。”
“我长大了，师姐却还是老样子。”她那俏皮的性格依然没有什么大变化，满是怀念道：“当年师姐你突然失踪的时候江湖很是乱了一段时间，唐盟主甚至找上了侠客岛，后来他百般恳求，又再三保证，傅大侠才同意让我进入江湖，跟在唐盟主身边。”
“因为，大家都说我是你最疼爱的人，即便你远离了江湖，在知道我离开侠客岛进入江湖后，说不定还是会因为担心我而跑来探望我。”
说到这里，她嘟起嘴有些不高兴了，“但是啊，一直到我遇到夫君，甚至我成亲了！有孩子了！我孩子都可以找对象了！师姐你都没有来看过我，师姐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你想起过去侠客岛上，小姑娘刚被从血衣楼中救出，患得患失，总觉得自己会失去眼前平静幸福的生活，每回自己回侠客岛上探望她时都会各种撒娇痴缠，以确定自己最爱的人始终是她，甚至在偶然不慎得知自己的心上人是唐师兄时还生了老大的气，每次盯着挂在自己房里那幅唐师兄的画作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怎么会，你一直都是我最心爱的小姑娘。”你轻声说道。
“那，师姐你会去见唐盟主吗？”师妹小心翼翼问道，“我保证我现在绝对不讨厌他当我师姐夫了，师姐，他真的找了你好久，到现在还一直在找，偶尔也会来我家中小坐，就是为了问我你是不是有来探望我。”
你沉默了片刻，最后才下定决心道：“我受人所托，要前往延州一趟，待延州事毕，我会前往天峰盟见他一面。”
你从未想过自己的离开会让他这样孜孜不倦的寻找了几十年，恍然想起已经故去的唐门老太太王郅君曾经偶然对你说起的一句话，说是唐门出身的孩子，都占了个痴字，情之所至，一生不悔。
然而延州一行却发生了谁也无法想象的巨大变故，你虽退出江湖，却无法眼睁睁看着平民百姓被随意屠戮，因此还是无可奈何又义无反顾地被卷入了宋夏战争这人间熔炉之中，昔年公子羽明月心操控青龙会在中原犯下的杀孽，怕是都抵不过这一场战役，随处可见灭绝人性的屠杀，只要你们抵挡不住，身后十数万百姓就要面临家破人亡的悲惨命运。
你咬牙砍翻一个又一个敌人的时候，也曾苦笑着想过你与唐青枫果然有缘无分，但杀到后来已然麻木，哪怕气脉凝滞强行冲开带来的疼痛感都十分模糊，你只知道在你倒下之前，你必须尽可能杀掉更多的西夏军，因此西夏军鸣金收兵的那一刻，你觉得是那么不真实，要不是眼前已然没有了敌人的身影，你都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你想用手中的兵刃撑住身体，可还是觉得天旋地转，终于支撑不住喷出那口一直压抑在胸腔之中的血，缓缓倒下。
倒在了那个放在内心深处几十年却不敢去想的人怀里，他赶来了，让你得以见他最后一面，而他的眼中全是绝望和悲伤，你听到他颤抖地喊着你的名字，唤你师妹，拿出丹药想要喂你服下。
已经来不及了。你这样想，你的身体开始变得轻盈起来，这是正在回光返照的证明，你有很多话想要和他说，告诉他自己曾经的恐惧，曾经的愿望和炽热的情感，可到了最后，能说出口的只有——
“来世再会吧，唐师兄。”
只希望那个来世里，你们不再遭受战争之苦，只是普通的少年和少女，在普通的生活中普通的相遇，可以笑着牵手走过平凡的一生。
你以为到了这里就该结束了，可你的魂灵却依然跟在那个悲痛欲绝的男人身后，看着他将自己火化，看着他将自己带回了东海移花，看着他将移花宫主和天峰盟主的位置传给弟子，看着他带着自己乘上了小舟，驶向无边无际的大海。你的唐师兄是一个多么热爱生命的人啊，他珍惜眼前的每一个生命，他甚至曾经不畏自身之险找公子羽和明月心谈过，只希望他们能放下莫名的仇恨，饶过无辜之人的性命，也饶过他们自己。而当你逝去之后，他却不愿让你先去来世多等他。
你终于从梦境回到了现实，睁开双眼的时候，你依然是你，可你也是少侠。
你正被唐青枫抱在怀里，昏迷前笼罩你的夕照香正是他本人身上所带着的香气，他一脸担心地看着你，见你醒了一迭声问道：“还难受吗？头晕不晕？有没有力气站起来？我抱你去医务室？”
看来你虽然在梦中度过了漫长的人生，在现实中却只是昏迷了一下子而已。
“我没事。”你摇头想要站起来，你的昏迷吓到了周围的人，还好醒得够快，围过来的人不算多，只是包括教授们在内都用十分暧昧的表情看看唐青枫又看看你，看看你又看看唐青枫，全是一脸“哦~~~~”的我们什么都明白的表情。
你才发现唐青枫依然抱着你没撒手，哪怕你现在有了上辈子那几十年的记忆，很难说你现在还是个二十出头未入社会的小姑娘还是四十好几的老江湖，但一时间脸还是腾地红了起来。
“你松手！”你的声音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娇嗔。
原本还十分紧张一点儿都不敢撒手的唐青枫听到你这三个字后却是一愣，楞完后，他的嘴角开始不断上扬，眼看那笑都要憋不住了，旁边的曲无忆冰冷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要出去。”
“节目还没结束呢，小曲你就要走了啊？”唐青枫扶着你在位置上坐下，话语间恢复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
“该看的都已经看完了，”曲无忆拿起背包瞥了你俩一眼，淡淡说道：“要不是某人在电话里要生要死，非要拉着我回忆往昔峥嵘岁月，我这会儿都不会在这里。既然事情都解决了，我看我就不必坐在这里吃您刚出炉的狗粮了吧？唐少爷？”
唐青枫嘀咕道：“明明这几年都是我在吃你们俩的狗粮。”
曲无忆高贵冷艳地“呵呵”了一声，扭头就风一般的离去了，就这架势估计笑道人是没成功溜进来，曲无忆找他去了。
唐青枫拉着你的手，高高兴兴地与你十指交握，但看着你依然有些苍白的脸色还是担心道：“真的没事吗？”
“我看到唐师兄你带着我出海了。”你下意识握紧了唐青枫温暖的手指，你还记得延州城下，他抱着你的手冰凉一片，“你怎么那么傻！”
“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任务，我在意的人们，除了你以外，都没有事。”唐青枫看着因为舞台上灯光旋转而明明灭灭的你的脸庞，“小满也已经足以承担移花宫和天峰盟，说来我十八岁就已经是移花宫主和水龙吟盟主了！他那会儿都几岁了，我比我师父多当了好多年了！”
这种事情就不要用一副自己亏了的口气说出来吧？你默默在心里吐槽。
“曲盟主和笑道人，也拥有过去的记忆。”你想想在现代与他们的初遇已经刚刚曲无忆的表现，肯定道：“那其他人呢，子桑教授、柳师姐他们也有记忆吗？”
唐青枫摇了摇头，“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上辈子的记忆，就我目前所知道的，多半都是当时留有缺憾之人，才会在某种特定条件下想起来。啊，有点难过呢，我听红渠说见到你后立刻赶了回来，本来以为你一见到我就会想起来的。而且你还说不想见我。”
眼见这个人委屈上了，你只能顾左右而言他，“红渠姐也有记忆的吗？”
李红渠惯来飒爽，很难想象她竟然还有缺憾。
提到李红渠，唐青枫也沉默了一下，“你当时从江湖远走，不知天峰盟内出了大事，有个对红渠很重要的人为了保护红渠重伤濒死，红渠也是那时候才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只是天不假年，即使我已经遍请名医，他依然没过几年便因重伤不治而故去。为了不让红渠心有负担，他说他先去下辈子探探路，好方便以后继续照顾红渠，让红渠不要太早去找他，免得他没准备好。”
你明白了李红渠在等的人是谁，不由沉默了下来。
而在你们低声对话的时间里，最后的节目也终于结束了，所有表演人员都站到台上开始和主持人一起喊起了倒计时。
“3！”
“2！”
“1！”
“新年快乐！！！”
你和唐青枫的声音也混在了这快乐的呐喊声中。
正如你前世最后的愿望那样，你们在一个和平的国度再次相遇，你和他都是平凡的大学生，你们相遇了，误会过，终于又牵住了对方的手，也许未来也会有些平凡的困难在等着你们。
但这一刻，依然是最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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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红渠一个人擦拭着柜台，看着电视上的央视元旦晚会转播，她虽然表面上是水龙吟这家文创店的管理人，但其实还分管这个地区子桑家的产业。
之前因为子桑不寿和唐青枫窜回了本家，她要打起全副精神和牛鬼蛇神们战斗，暂时关了水龙吟到分公司处理事务去了。
到了元旦前两天才终于把店开起来。
公司里很多人都不理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李副总为什么要守在这么家小店里，李红渠自然也没有爱好跟这些八卦的人说。
反正唐青枫知道，子桑不寿纵容，她也想为了自己肆意一次。
只是这次出事她的反应到底慢了一步，也许水龙吟的经营，也该到此为止了。
毕竟这到底不是曾经的水龙吟。
她擦完了柜台，抬头看向电视里主持人们的倒数，想着过了年后还是和唐青枫商量结束经营吧。
她终究等不到他。
“3！”
“2！”
“1！”
在电视里、店门外都爆发出了互相庆贺的声音时，挂在水龙吟门口的风铃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一个男人走到了李红渠面前，熟悉到令李红渠窒息的脸上写满了“店主姐姐不要打我”，他磕磕绊绊道：“你你你愿不愿意当我女朋友啊？”
店门外还有好几个男男女女举着手机，一看就知道是惩罚游戏。
李红渠顿了顿，眼看着对方马上就要一个苍龙出水狂奔逃离，她拽住了对方的衣领，恶狠狠道：“我愿意！”
“我错了我错了！”卢北川埋头道歉，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李红渠说了什么，“啊？”
新的一年还没过去一分钟，已经有二十几年单龄的单身狗卢北川突然就拥有了酷炫狂霸拽的女朋友一位。
真是可喜可贺呢。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画中梦（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