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花落》若*零

8、第七章 初展铭禾楼

　　连续几日里，我和大宝则是跑遍了所有的街市，最终以高价收购了一座店铺。这家店铺和我理想中不谋而合，叠落三层。店堂内宽敞明亮。位居于京口最繁华的长安街内。地理位置和市场都甚合我意。

　　还记得最初发现这座店铺时，老板是死也不肯将店铺出让，只说是祖上留下来的不外卖。最后在我三顾茅庐的真诚下，以高价一百五十两黄金将他彻底动摇了。才将地契转交于我们。

　　我将自己勾勒出的店内构造说给了爹爹听，让他给我画出草图来。遂将画好的草图交给予工匠师，他们也向我保证，待明年开春之前，定能完工。我亦放下心来，命大宝整日在店内候着，替我监工。

　　爹爹对我开店之事也默许了。不再同我追究是否留于此地，显然他是想通了些什么。只是每日出门皆要易容成普通男子的容貌，而且每日一换，有时连我都认不出他来。

　　记得上次，我一早刚踏出门外，却见一陌生男将手搭在我的肩上，心下愤然，误以为是调戏良妇的登徒子，便反手将他扳倒在地，直到他叫出声时，我才知，那竟然是爹爹易容的。至后，我将此事说于大宝听时，他亦是啼笑皆非。

　　年关将至时，我们都忙活了起来。因为爹爹说，过年之后的第三天，是我的生辰。也亦是我举行及笄礼的时候，我们在店铺后购买了一座府邸。面积不大，但对于在沈家村的木屋来说，却也够奢侈了，爹爹喜欢兰花，我也将府内栽满了各类品种的兰花，皆是一年四季都有的兰花开。我们在大年前的第五日搬了进去。我更是为我们的家取了一个特温馨的英文名字叫Sweet House，我也将它刻在牌匾上，高挂在大门之上。爹爹和大宝皆是看不懂，问我是何字，我便笑着说，这是西洋文，翻译过来就是甜蜜的小屋。硬把大宝和爹爹听的一愣一愣的。直夸我巧思妙想。

　　又过了两日，我和爹爹去参观新店铺时，果然已是焕然一新。一楼大厅皆是以绿色为主。桌椅皆是白色。所有的桌子皆按照我的吩咐，在中间留一个圆洞，圆洞底下具有一个圆柱铁桶，是用来放木炭的，满堂共二十八桌。至上二楼时，又是别一番韵味，我将二楼四面的墙壁上皆造了一个大大的窗户。每个窗户下有两排桌椅，样式也是按照我画的沙发式，而且我还吩咐绣庄将这些椅子外围包裹一曾厚厚的软布，虽所比不上现代的沙发，但在古代已是珍品了。所有的“沙发”皆是暗红色，矮机皆是黑色。窗户下的帘子也是双层，内一层是薄沙，外一层是粉红色的帘布。墙壁上，倒处挂满爹爹的画，主题皆以浪漫为主。二楼的中间建了一个舞台。三楼还在施工之中，还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爹爹站在我的身侧，目光一直闪烁着惊艳“小禾，你可真是…真是太了不得了，我从未见过如此新异的装饰。大方又热情，告诉我，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笑道：“爹爹，我也不知道，就是经常在梦里会飘到一个奇异的世界，那里的东西可先进了，他们的房屋就是这样设计的，所以我就学来了，可真奇怪！”

　　爹爹将信将疑：“真的吗？那，那是什么地方？”

　　我看了看天空，朗朗道：“二十一世纪，我伟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

　　春节在忙忙碌碌的日子中悄然而至。和往常不同的是，今年春节没有下雪。依旧是风和日丽，只是气温骤然间降低好几度。看来这远古时代的天气也是变幻无常的。

　　爹爹将我买来的大红灯笼倒处挂满，大宝则忙着贴对联。我一人在善房内忙的不亦乐乎。到傍晚时分，爹爹和大宝也一起加入了进来。

　　我亲自调了一道火锅，让他俩常常鲜，结果硬是把爹爹给辣的直流泪儿，大宝那小子还一个劲的说：“嘿，这辣颇子可真带劲，好吃的紧啊！”

　　我亦是乐不出声，爹爹则在一旁抱怨：“好吃是好吃，但如此之辣，岂会受的了？”

　　我将一块红烧肉夹到嘴里，一副就你不知道的表情道：“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因为我要的鸳鸯锅还未做出来，所以只能吃到辣的。待火锅店开业那天，保你们大开眼见。”

　　大宝用他那正啃着卤猪蹄的嘴巴含糊不清的说：“小禾妹妹，你为何每次做的，想到都和别人不一样呢？”

　　爹爹也在一旁点头附和道：“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你自从四岁那年落水后醒来就变了一个人一样，脑子里总是有些寻常人想不到的点子。”

　　我正喝着爹爹酿制的雨露浆，待听到这句话时，一口酒猛的呛到了嗓子里，直把我憋的差点背过气去。我双手扼住嗓子，两眼泪流，严咳了起来。

　　爹爹脸色陡然一白，赶紧过来替我顺气,大宝不一会儿就捧上了一盏茶：“小禾妹妹，快快喝下！”

　　我喝了一口那清凉的茶水，直觉得浑身有种说不出的舒畅感。涨红的脸色也渐渐淡了下来。

　　我擦了擦额前的汗珠，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好，经我这么一出，他两早已忘了方才的对话。

　　晚饭后，长安街里已是一番盎然之色，夏国有风俗，每逢新年，家家户户都会燃烛放炮。之后便要摆案供香，以驱逐邪恶之气。街上更是熙来攘往，人山人海填街塞巷。舞龙队和塞狮对比比皆是。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沉寂在这红火的氛围之中，似乎已全然忘记边外还处于战争之中。

　　我虔诚的跪在供桌前，默默的祈祷，希望能早日找到阿烨和蔓芝，我们一家好团聚。

　　之前我们赶到京口之时，爹爹安慰我说他们会到这里来与我们会合，只是数月已过，却全然不见他们的音训。我在暗中放出消息去调查，只是却无任何回音。我不知，阿烨哥哥和蔓芝姐姐此刻正在遭遇什么，然而，我也不敢去想，因为我怕我这一猜下去，就是万劫不复。只能每日对着上苍祈祷，祈祷，再祈祷。

　　爹爹和大宝也相继祈祷许了愿。之后我问大宝许的什么，他含笑道：“我许小禾妹妹能永远快乐！”

　　我望着他一脸肥嘟嘟的厚肉，突然觉得此刻的他前所未有的可爱。

　　朦胧月光下，爹爹侧身坐在我的旁边，清冷的光辉将他刀刻般的容颜浮上一层淡淡的萧索，他眉宇间涌起了一股惆怅，举目望向天际的那一轮明月，嘴角微微上扬，眼底却没有半丝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落寞。

　　“小禾，你说，这世上何物最珍贵？”

　　我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却听他道：“惟有回忆，百年后，当你耗尽一切繁华后，唯一可以带走的，是你平生所有的回忆。可是我，却没有资格去回忆……”

　　“…爹爹”我轻唤一声，不知为何，心头涌起一股酸酸的味道。

　　他转过头，将目光紧锁着我，莞尔道：“小禾，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我愣看他,直觉告诉我，爹爹一定有何事瞒了我。但我却没再问他，其实不管在我的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那对我都不再重要。况且这个身体也不是我的，我只是错入这世道的一缕孤魂，我无须背负太多原本不属于我的东西，其实，这样已足够了，只要找到阿烨和蔓芝，我们一家团聚，爹爹不愿去触碰的东西我也不再追问。

　　我们一家简单快乐就好。

　　春节过后，我们就忙着制定宣传单，还要忙着招收员工。这短短数月间，铭禾楼内已变的像摸像样。颇有现代与古典因素结合之美。说起这铭禾楼，还是取于我和爹爹的名字。这是我的主意。大宝总说这店名太过于庸俗，可爹爹却是很中意这个店名。所以二票对一票，我们赢了。

　　永安十五年二月初八，居于京口内最是热闹的长安街上，新开了一家酒楼，据说此家酒楼和以往的酒楼大不相同，似乎所有的东西都是夏国的人前所未闻的。什么鸳鸯涮，情人楼等等，一时间成了京口长安街内颇为新异的话题。

　　有人说，此家酒楼的老板是远洋归来的商人，也有人说是此人其实是个大脑有些古怪的疯子，甚至还有人说，此人是南辽国的奸细，特在此设立酒楼，其实是情报网。争议云云。

　　因为对于传说中的神秘酒楼和神秘的店老板有所好奇，故而开业那天，铭禾楼内更是门庭若市，沸沸扬扬，热闹不凡。

　　我坐于“办公室”内，对大宝带来的话题不禁感到好笑，是啊，从古到今，中国人唯一改变不了的就是：八卦。

　　“大宝，前堂内现下情况如何？”

　　“全都按照你的吩咐在做，只是为何要免费请大家吃？那样岂不是很亏本？”大宝一脸郁闷的望着我。

　　我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今天是我们铭禾楼开张的大日子，你说说，我不这样做，怎么博个开门红？虽说这是免费请他们吃火锅。但实际上是利用他们为我们店做宣传。所以，这第一天一定要做到完美，告诉那些员工们，顾客至上。顾客就是金子，给我好生伺候着，不准怠慢！”

　　“知道了，那我先去前堂招呼着！”他说着就转身往外走。

　　“哦，你等一下。”

　　“还有事吗？”

　　“呃，我们一起去，我也去瞧瞧。”

　　大宝没说话，只在前方领路。

　　一进大堂，果然是人声鼎沸。宾客如云。我的脸上挂起了满意的笑颜。众人本是相谈甚欢，一见大宝和我的到来，不禁露出一副惊叹之色，我徐步走上了高台，莞尔欠身：“小女子莫小禾多谢各位今日捧场，还望各位今日能再此好好享用一番！”台下的宾客们显然一脸错鄂，任是谁也无法猜想到这铭禾楼神秘的老板竟然是一个姿色如此妖娆的芳龄少女。我朝着站在一旁的司仪使了个眼色，他举步上前，致起了词：

　　“各位来宾，首先我代表我们铭禾楼感谢大家的光临。今日是铭禾楼开张的大好日子，特此免费为各位提供酒食一日。不论你是谁，只要手持我们铭禾楼的优惠券，就能免费享受一番，铭禾楼是一家主要经营食，宿，乐的天堂。在这里，你会找到前所为有的快乐与享受。一楼，是鸳鸯涮，所谓鸳鸯涮就是各位面前的火锅，看，我们的火锅一半是以辣，一半是以鲜。吃了我们的火锅，让你辣的过瘾，鲜的得意。二楼，是情人谷，设有别具一才的装饰。主要以喝酒，烧烤为主，供天下有情人消遣的最佳场所。如果你在考虑你心仪的佳人无处游赏，请不要忘了我们的情人谷，那里开满了属于恋人芬芳的花朵。三楼，是日式别官，是供游客们歇息的好地方。是另一番花样天地，想不想尝试海外风情？那还等什么？铭禾楼，居天下之所奇于一处，让你来了，还想再来！！！”

　　司仪的话一落，满堂喝彩。我也满是欣慰的看着那司仪，爹爹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一个能说会道之人。

　　我转身，刚想踏下高台，却听有位顾客朗笑道：“莫老板这么快就走了？今日再怎么说也是铭禾楼开张的大好日子，莫老板应当陪我们喝上一杯，各位说是否？”

　　他话语一毕，满堂齐声喝道：“对啊，莫老板，喝一杯！”

　　我回头望去，不禁一愣，他，他，不是那个被我救下来的誉清吗？只是经过这些时日的调息，到不是我当时见的那位脸色苍白的少爷了，显然此时的他精神抖擞，目光炯炯有神，不自禁的，全身流露出雍容华贵之气，还隐隐透出些许摄人魂魄的霸气。

　　我平定下心神，嫣然一笑道：“誉公子，别来无恙啊！”

　　他朗笑一声，上前一步抱拳道：“看来我誉某与姑娘可真是有缘呐，今日路过不想竟在此遇到故人！莫姑娘，你说这叫不叫缘分？”

　　“公子说笑了，怪也只能怪这京口太小了！”我在心里冷哼一声，想占我便宜，没门。

　　他依旧面不改色，端起二杯酒上前道：“今日是贵店开张之日，誉某特敬姑娘一杯，不知姑娘能否赏脸？”

　　我看着那杯已到面前的酒，不禁在心里给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真是纳闷，这还是当初我救下的那位很有大家风范的公子爷吗？怎倒像是一个井市流氓。

　　看来，人真的不可貌相。

　　我抬起头，从容不迫的凝视他深不见底的眼眸，笑道：“既然誉公子邀请，本姑娘岂有回绝之礼？”说完，我接过一杯酒，扫了他一眼，见他正笑吟吟的望着我，我一举杯，将那杯酒全喝了下去。

　　他赞道：“莫老板好酒量！”

　　“誉公子过奖了，既然酒也喝了，索性就不扫大家的兴了，莫小禾先告辞了！”我刚一侧身，却见他又道：“今日大家在此能免费享用到莫老板的美餐，你们是不是应该每个人都要敬莫老板一杯呢？”

　　我大骇，冷汗直流而下，天，他一定是故意的。

　　不一会儿，满堂宾客争先恐后向我袭来。

　　“莫老板，来，喝一杯…”

　　“莫姑娘，恭喜恭贺…”

　　“莫老板……”

　　叽叽喳喳的道贺声吵得我如雷惯耳，两眼犯花。目光穿过拥挤的人群，只见那该死的誉清正一脸促狭的望着我。嘴边扬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该死的，他一定是在报复，报复我上次骗了他那么多的金子，呃，不对，什么骗，我那可是光明正大得回来的。

　　我将恶狠狠的目光收回，对着面前的大伙讨好一笑道：“各位，小女子我不善酒水，恕不奉陪。”

　　我匆忙的逃离了人群，待到我想到什么而回头时，却不见了誉清的踪影，好，索性就让他逃了，不过，这笔帐，哼，我一定加倍讨回来，他以为我莫小禾是好欺负的吗？

　　如果他那样认为，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出了内堂，我在后院的一颗桂花树下坐了下来。好险，天知道，我是多么怕喝酒，天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还好，大宝那孩子总算没白疼，他见我那样，心领神会般，立马上前替我挡去了麻烦。再一想想那可恨的誉清，简直让人立刻想把他剁了。

　　“哦，天啊，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变态的小气男，真是，都怪我，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救他，让他死了好了。气煞我也！”

　　“谁又惹我家小禾生气拉？莫不是大宝那孩子？”

　　我回头，见爹爹正笑容满面的走向我，他顺着我身旁坐了下来，揉了揉我的发：“ 到底是谁让我们家小禾气成这样？告诉爹爹，我去痛扁他一顿。”

　　我低头：“一个小气男…不足为道也”

　　“哦？”爹爹挑眉看向我，嘴角划出一道不明的弧度。

　　“真的，不骗你！”不想再同他研究这个问题，我话题一转道：“对了，你今儿个一大早的就去哪了？大宝说找了你一圈都没见着你！”

　　爹爹脸上的笑容一僵，连忙别过脸去，站了起来：“啊，没，没什么。我是出去走走，出去走走！”

　　我不禁疑惑开来，爹爹定是又出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每次都这样，自从我过了生辰以后，爹爹总是变的神神秘秘的。

　　于是我穷追不舍：“只是走走而已？”

　　“真的，小禾，你不信我？”

　　我白了他一眼，就知道他会拿这招来对付我：“好拉，信了你了，只不过，下次别用这招了。我都嫌烦了。”

　　他不好意思的朝我笑了笑。奇怪，为何我每次心情不好时，只要见到爹爹那倾城绝艳一笑，便什么心情都好了起来！索性也将誉清那档子事抛尽脑后。

　　人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