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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52章 ...


  •   霍灵渠一袭茜红色绣烟霞垂花丝缎裙外罩金丝披帛,镶缀碎宝石的裙摆拖曳过整洁的青石板路流淌丝丝缕缕斑斓光辉;她乌黑柔顺的青丝绾做单螺髻,鬓间珠钗华丽精美,宝光灼灼似比阳光耀眼,通身气派富贵堪比显贵正室。

      她率众多奴婢和护卫走到廊下,留他们在屋外候着,她独自跨进会客花厅的门槛,站在门槛前迅速看过眼,她款款向前走两步即站定,相隔两丈远施礼:“流光有礼。”

      屋中除了奴婢外,以主家身份待客的晏煦之夫妇和晏如瑰夫妇,被请来做说客的霍巨浪夫妇和佟梦佶夫妇还有引发这场会面的佟老太太、顺郡王妃和霍振羽都已在座。

      因已等候近两刻钟,花厅内有些浮躁,流光姨娘这冷不防出现倒猛地令整间屋沉寂了。

      “翩若惊鸿……”霍二奶奶桓炜若看呆般低声喃喃,有点难以置信,世间竟真能有女人如《洛神赋》中描绘得那般精妙绝伦。

      不愧是亲姐妹,晏煦之的媳妇桓炜彤也在心底感叹:当真顾盼生辉、倾国佳人,但她比她姐姐要感观复杂的是,她真怕将来得喊这位流光姨娘为堂嫂啊。

      佟梦佶夫妻俩对视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惊艳和惊讶,原以为是传闻夸大,没想到这位流光姨娘号称美貌绝代当真名不虚传。

      顺郡王妃更是不可思议发现这小妾戴的珠宝比她戴的还要精贵华美,还有点规矩体统吗?灵光电闪间,她忽然理解那大姐为什么要那么掉价的经常去搜刮流光姨娘的妆匣,这种小妾在眼皮底下晃荡怎么受得了?

      佟老夫人活这把岁数对美丽皮囊司空见惯都愣住了,而怔愣过后是被彻底挑起的怒火,拍拍高几怒喝:“振羽,去奕风楼把你表哥带出来!”

      霍振羽迟疑下站起往前走,霍灵渠笑吟吟阻截:“怪不得晏家要送客送不走,霍二爷和佟四爷亲自来接也没用,果然没脸没皮,要脸之人如何奈何此等无耻之徒。”

      屋内倏然安静,佟梦佶夫妻俩或多或少有点羞耻,霍振羽走到花厅中间生生停住脚步。桓炜彤瞟眼姐姐再看向丈夫,晏煦之轻轻摇头,心里有点悲催,他已经能预料见到堂哥时要被鄙视了,可没断亲他没法不留情面,否则他早把这仨轰出府了。

      “蔚然居还真是没点规矩了,竟容个小妾撒野!”佟老夫人的伤痕淤肿未消,可她不仅脸上的粉抹得特别白更涂着深红如血色的口脂,此浓妆对她这六旬老太异常抢眼违和,以致竟令旁人莫名有点毛骨悚然之感。

      “外孙不会教管,我这外祖母今日就替外孙正正规矩,来人,掌嘴!”

      屋里的奴婢们面面相觑,连佟老夫人带的下人都没敢妄动,桓炜彤姐妹俩皆长吁口气。霍巨浪深呼吸,耐住脾性念在情有可原委婉规劝,然佟老夫人正因奴婢们没有动静要发作,这可不是撞在她的枪口吗?立时给霍巨浪还以颜色。

      顺郡王妃头疼,真怀疑她娘在太微宫时磕破头影响脑子了,毕竟得求着霍家才有可能劝动霍家回心转意重新捧蓁蓁做皇后,这么和霍巨浪杠,他们还怎么相求?

      佟梦佶倒是理解,一如这位嫡母得求着外孙相助仍然摆副发号施令的姿态,这两年沉浸在孙女会做贵妃继而做皇后的幻想中忘乎所以,霍家和晏家在她眼里早就只是让她踩着供她做举国最尊贵老太太的踏板,假想破灭前她哪还能低头?

      面对在堂兄和外祖母的争执,霍振羽咬咬牙继续往前不想走到门槛前被晏四晏七拦住,晏诺随即领十名护卫进屋挨着门边站,明白白的威慑,气得佟老夫人猛喘气。

      霍灵渠明眸善睐潋滟流光:“如此母亲,难怪能教得长女囫囵颠倒,请小姨把你娘带走。相信小姨是聪明人,定然明白你娘要丢人现眼没什么,影响你就不好了。”

      仿佛砰然声炸响,在场姐妹连襟四人相互看看,霍巨浪轻咳声,晏煦之有点脑壳疼,他媳妇桓炜彤心情格外微妙复杂,更有丝丝抓狂的冲动叫嚣,那堂哥能不能收敛点?!这样挑战他们的底线,让她怎么睁只眼闭只眼?

      晏如瑰夫妻俩悄悄交流过便继续做背景板,霍振羽攥紧拳头没作声,顺郡王妃慢半拍意识到流光姨娘的小姨竟然是喊她,喊她?!她当即炸毛:“你叫我什么?”

      “小姨想后半生不仰继子夫妇的鼻息总得有娘家人做保障,佟家已无能再出头之人,你还能仰仗谁?前途暗淡的霍蓁蓁,二十岁还如稚童般只会跟在娘身后的小外甥,还是……”霍灵渠扬扬下颌展出派碾压之态:“我的霁之?”

      顺郡王妃心里咯噔声,视线不由自主投向站在门槛前被拦路的外甥霍振羽,霍振羽闻言亦下意识看向姨母,姨甥眼神相逢,做姨母的心里发虚,先别开了眼。

      “梦如!”佟老夫人缓过喘气对幼女竟然踌躇不满极了,顺郡王妃真没底哪里敢堵死:“你、你……你把霁之叫出来!都几个时辰了,他还不肯现身像话吗?”

      然而却不敢再驳斥流光姨娘这声小姨,霍振羽自嘲,这刻突然觉得自己窝囊。

      “客随主便,小姨难道不懂吗?况且这亲戚关系有待商榷吧,五天前,佟老夫人在晏家已近乎要和霁之断亲,三天前她又和英王妃合谋想害霁之入狱,还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来摆长辈的谱,小姨不觉得走错地方只怕府里的奴婢们都要觉得可笑了。”

      霍灵渠和声提醒:“自己走总比被轰强,您说对吧?”

      “大局当前,你也知道霍家——”顺郡王妃也觉得不好意思可事情紧急没办法,她也体谅外甥心里有怨所以被晾这么久都没怎么生气,只是她没说完就被她母亲打断:“梦如,你和这种贱妾费什么话,振羽即刻去把霁之带出来,我看谁敢拦!”

      霍振羽不再犹豫,跨出门槛要往前走哪想晏四晏七真敢跟他动手,他不慎跌退步,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阻拦的两名护卫。佟老夫人见此气得呼吸急促,心腹要给她顺气都被挥开:“反了,反了,你们这两个奴才反了敢拦振羽,还不快退开!”

      屋中的四对夫妇各自神情有点微妙难看,霍灵渠适时讥讽:“昨天我妹妹说过句话,‘真拿自己当颗蒜了,连根葱都不是还装什么大头蒜。’眼前看来送给佟老太太你很恰当。这里是晏家,能轮到你做主吗?你说反了,不滑稽吗?

      请你走不走,给你留点脸不要,老太太还想指望谁能给你留脸面?你还有个亲儿在任淄州府尹,你的亲孙们都想着在仕途攀登高位,你的娘家滁州钟家更想着要锦绣前程,老太太总该替儿孙们和娘家人想想。”

      她弯弯眼,灵动的美眸风情粲然如有浩渺媚意撩拨心怀,然而说出的话可谓狠:“当然,佟老夫人只想图自己痛快肯定行的,非要见霁之,拿淄州府尹来抵。”

      佟梦佶忽然有点想笑,晏煦之夫妇俩不约而同心想这肯定是那堂哥交代,而佟老夫人勃然站起只觉浑身血液在翻涌灼烧:“来人、来人,拖下去杖毙!”

      霍巨浪捏捏眉心,顺郡王妃同时按住母亲规劝:“娘,大哥已经被罢官了,你就醒醒吧,大姐根本不抵用管不住儿子,我们现在是有事要求着霁之,不是来让你摆谱的。”

      自霍家表态要给霍蓁蓁相看起,佟老夫人就处在颠覆的状态,再也没有往常的傲然只剩濒临崩溃的幻灭,可她根本不能接受这种失控;而她的嚣张更像自我安慰:实现还如预想,她仍然按计划那般掌控着所有,因此她受不得任何反抗。

      “你这吃里扒外的逆女,你给娘滚!”

      佟老夫人使出猛劲狠狠甩掉幼女,揣着满腔愤恨屈辱冷冷放话:“竟敢纵个贱妾威胁我,如此目无尊长,老娘就看那孽畜敢不敢逼死亲娘?!”语毕,她踏着重步往外走。

      在门外的护卫们得到流光姨娘的示意让开,佟家的奴婢们急忙跟上。

      霍二奶奶桓炜若难以置信想,这老太太莫非想怂恿她的长女以寻死来相迫吗?她妹妹太阳穴突突突狂跳,总有预感岚瑟居可能会闹腾到夜里都不消停。

      屋里众位差不多都能猜到点情况,佟四夫人看向丈夫,他们得打个圆场吧?佟梦佶拦阻,这嫡母真会闹得和外孙决裂都对父亲没影响,他又何必再管。

      顺郡王妃左等右等等不到庶弟夫妻俩有点表示,只能压住闷气亲自出面,但被抢先了,霍巨浪出声告辞以及要带堂弟回家,霍振羽拒绝:“我和小姨有很重要的事要同表哥商议,二哥二嫂若无意再逗留就自行回府吧。”

      “你们等得有三个时辰多了,从煦之夫妇婉拒到我和你小舅,连流光姨娘都出面了,你表哥的态度还不够明白吗?”霍巨浪加重语气训诫:“休得再胡闹,跟二哥回家!”

      “表哥只是有怨气才故意给我和小姨摆脸,他清楚事情有多么严重,会同我商议,我这就去奕风楼找表哥。”霍振羽放下话便再往外走,晏四晏七请示姨娘是否该拦时,霍巨浪喊住他提醒:“再商议还是得回归霍家,找你表哥有用吗?”

      “是祖父!”霍振羽纠正,隐有对峙意:“只要晏家能出面重新说服祖父,就行。”

      霍巨浪盯着这个对他包藏敌意的堂弟不由心底发凉,干脆激道:“祖父都多大年纪了,你总该知道霍家谁当家;就算祖父答应,将来蓁蓁想坐稳凤座得靠谁?倘若没有家族撑腰,皇后照样能被废,这道理你都不懂吗?”

      满堂静得落针可闻,在场所有奴婢和护卫都低头降低存在感,佟梦佶担心这外甥要横冲直撞忙给他使眼色,霍振羽忽略掉小舅的好意对堂兄冷笑:“不劳大伯和堂哥们操心,蓁蓁有父亲兄姐和外祖家还有外祖家的姻亲都可以给她做助力。”

      一问一答间泾渭分明,屋中氛围彻底改变,这对堂兄弟冲突对立的尖锐已然再难遮掩。

      霍巨浪心底的冷意难以遏制地扩散,佟梦佶被气得胸闷气短,晏煦之默默捂脸,连做隐形人的晏如瑰都打量他,隐在暗中观摩的晏霁之也被气得差点想摔折扇。

      霍灵渠垂眸掩住眼底的晦涩,佟四夫人下意识紧张,顺郡王妃也觉得好像有不对劲,可外甥答得没错啊,他们又没指望能再靠穆国公这房。

      对峙让时间仿佛凝固,呼吸都被变得缓慢,佟梦佶快速缓和下想弥补被拦住,霍巨浪对他说既然是霍家的事就让霍家人自己处理,你这位小舅舅若看不惯可以回避。

      佟梦佶只得致歉,甚至不在意被那么多奴婢和护卫围观,心里火烧火燎的郁气都压不住,冷笑想还真是被老太太教养的外孙,果然一个德行。

      “哈哈,父亲兄姐,连外祖家的姻亲都考虑到了,谋划设想得可真周到。”霍巨浪哈哈大笑,抬手给他鼓掌:“可惜抵用的没有,父亲?你父亲稀罕做国丈吗?

      是你们兄妹满心要争夺皇后位,二叔可根本不在意,你都看不懂吗?姐姐家,武襄侯府能有你庶妹做主的份儿吗?而你所谓的外祖家姻亲,除了晏家和顺郡王府,谁家还能越过佟家出头?可晏家自家都能出位娘娘,还能管你妹妹?

      顺郡王倒是有可能,可惜他手里没权柄,他这堂弟在圣人面前也没有脸面;而佟家得巴望着明日册封的贵妃会姓佟才能给你们兄妹出点力,可惜贵妃已经落定了,太后亲自和陛下谈妥的,你就不想知道贵妃自出谁家吗?”

      ‘晏家自家都能出位娘娘’太具蛊惑和欺骗性,顺郡王妃神情变了,霍振羽亦是联想到而脸忽青忽白:“你是说贵妃将是英王的庶女吗?”

      佟梦佶诚然也这般想可是已经高兴不起来,晏煦之和堂弟眼神交流下,忽然很头疼。

      桓炜若和桓炜彤更觉头疼,如果晏家出位贵妃,将来的继后姓霍,那霍皇后和晏贵妃能和睦相处吗?如果不能,她们姐妹乃至娘家桓国公府该如何是好?

      霍巨浪没理会而是转向对佟梦佶道:“前天佟尚书冒雨赶到霍家接佟老夫人,听说回府时不慎淋雨病倒,还在卧榻养病,你们夫妇带郡王妃和外甥回去给佟尚书探探病吧。”

      他父亲确实犯病还在卧榻休养,但不是淋雨而是被那位嫡母给气的,若非料想老太太跑晏家闹不出事否则都想亲自来接,佟梦佶对把人带走没意见,只是:“可我母亲?”

      “不妨事,佟老夫人疲累时自会回佟家,哪怕不想回佟家要在岚瑟居留宿都不妨事。”晏霁之身着青白丝织的飘逸宽袍出现在花厅门槛前,他跨进门槛走到霍灵渠身侧,明显察觉到背后有道灼热视线,他转身对视,语气平平淡淡:“何事?”

      一种屈辱辛酸猛地涌进心田直冲鼻端,霍振羽鼻头酸涩极了,咬牙争取道:“表哥你的庶妹有自己的同母亲兄弟,还能比蓁蓁更向着你吗?你帮庶妹得不偿失的。”

      晏煦之真是快醉了,顺郡王妃想帮衬被庶弟拉住,她欲训斥时迎着庶弟从未见过的严厉神情莫名有点怕,抿抿唇不说话了。佟梦佶现在就不想再管,随便这外甥折腾。

      “所以呢,我应该舍掉自己的妹妹帮你妹妹吗?”晏霁之握握折扇,险些控制不住冷静:“你没想过按你的想法会让我成为整个家族的众矢之的吗?

      我真的好奇在你堂兄告诉你,晏家能出位娘娘时你怎么还能开口让我帮你妹妹?能说说你什么心态吗,是只要能让你妹妹做皇后让你成为国舅、其他都无所谓吗?”

      “我没有、我知道表哥你也为难…我…我只是…”霍振羽语塞,心里像有股火在烧,正磕磕绊绊时忽然灵光闪过连忙辩解:“我的意思是表哥你帮蓁蓁才对你和晏家都有好处啊,未央跟你和晏家又没关系,晏家帮蓁蓁才对我们大家都好啊。”

      霍巨浪疲惫低头揉揉眉心,他认为他哥做得太狠而对堂弟堂妹有愧疚兼可怜他们兄妹都快被消磨殆尽了。霍二奶奶看眼丈夫,心中发笑,这兄妹俩还想要在霍家立足吗?

      晏霁之深呼吸握紧折扇,对佟梦佶道:“小舅带小姨和外甥回佟家吧,我就不多送了。”

      佟梦佶尚未应话,霍振羽大喊声表哥冲进屋,他岂能看不懂这是在拒绝,可他没有说错,为何要拒绝:“表哥你还有什么为难,蓁蓁才会向着晏家,你和大姨夫难道还想指望未央会对晏家存善意吗?你和姨夫出面说服我祖父重新捧蓁蓁才是对我们都好的事啊。”

      屋内噤若寒蝉,佟梦佶不想再管都被气得七窍生烟眼前发黑,他可真是好样的?!做隐形人的晏如瑰冒出个念头,霍振羽难道是日子太顺遂从未受过委屈才如此天真吗?

      顺郡王妃拧着眉就觉得怎么听怎么别扭,悄悄拿眼瞥弟妹;佟四夫人苦笑,这外甥当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霍家得多想不开才会捧个向着外人的霍氏女?

      桓炜彤甚至觉得这兄妹俩还真是,只要能做皇后做国舅,其余一概无所谓。

      晏霁之握紧拳头,喘息平复道:“流光帮我接句话。”

      闻言,霍灵渠迈过几步,直视他,当着众目睽睽询问:“霍四爷何苦如此执泥?你们已经享尽世间荣华富贵,你妹妹不做皇后也不会影响你们的富贵生活。

      三天前英王妃践踏圣人的尊严连累外甥女,霍家自然得做表态,你也怪不得伯父堂兄。既然事已至此,你何不帮家族管住母亲和妹妹的妄想,这不是对你们兄妹更好吗?”

      “你这内宅妾室懂什么?什么连累什么怪不得,大姨的事哪能累及蓁蓁,这根本是大伯他们存心想要毁掉蓁蓁的前程好捧未央。”霍振羽气怒斥道:“他们那么狠能怨我翻脸吗?被欺压至此,我若再不争取,将来岂非要被逼迫得没有立锥之地?!”

      宽敞明亮的花厅好似突然被乌云压顶般沉闷,晏霁之拉霍灵渠护到身后,忍无可忍怒喝:“霍振羽你二十岁了,你有没有点是非曲直观念!

      你们想让霍蓁蓁做皇后,这只是个想法,要让这想法化作前程必须得仰赖霍家,可霍家是谁在执掌,难道是你们兄妹吗?你的伯父穆国公才是霍家的家主。是穆国公在执掌霍家,穆国公才能够把你们兄妹的想法化作前程变为现实,你们自己哪来前程?

      但穆国公不肯帮又如何,你有资格谴责他不帮吗?他又不欠你们,毁掉二字你就不觉得荒谬吗?况且何谓被欺压,你们兄妹享有的所有荣华富贵难道不是霍家给而是自己挣来吗?是你们仰赖霍家存活,是霍家在给予你们一切,你说被霍家欺压岂非荒唐吗?

      更何况霍家荣华富贵把你们养大,非但没有丝毫感恩,不顺你的心意就敢想靠霍家占据高位之后联合外人把霍家踹开?!你有种啊,你还和白眼狼有区别吗?”

      晏霁之措辞冷硬,掷地有声恭维:“你可真了不得!”

      站满人的屋里屋外陷入死亡般沉寂,顺郡王妃心头砰砰乱跳,吓得跌退几步险些摔倒。霍振羽脸火辣辣而背脊冒冷气,想反驳偏偏好像每句话都能堵死他令他无从辩驳,就在冷热相交中想到个错漏忙如抓住救命稻草般驳斥:“谁说靠穆国公,是靠祖父!”

      霍灵渠垂头闭闭眼,晏霁之定定看他,下逐客令:“煦之、如瑰,送客。”

      晏煦之叹口气,欲上前哪想看到霍振羽飚泪往外跑,他:“……”他终于明白为何这位都二十岁还能屁颠屁颠跟在娘身后,这还是个没断奶的娃。

      佟梦佶忍住头痛向大外甥和霍巨浪道过歉再告辞,带他媳妇和三姐离开;霍巨浪转念想预备和晏霁之谈点事,让他媳妇先到府外等等。

      晏煦之和晏如瑰各自带媳妇送客出府,霍灵渠领奴婢们和护卫退下,刚刚挤满人的花厅里外转眼间空空阔阔只剩他俩,晏霁之提议走到庭前透透气再聊。

      庭前开阔四周围清净,小簇嫣红翠绿闯进眼帘油然生出种豁然开朗之感,他抬头遥望蓝湛湛的天际,问:“太后亲自和陛下谈妥的贵妃不可能出自晏家吧?”

      “是济善庵里那位,但这不是重点。”霍巨浪提问:“想猜猜重点是什么吗?”

      晏霁之没兴趣跟他玩猜猜:“什么?”

      “重点是太后姑母提议将来灵渠生下皇嗣再晋位皇后,陛下同意了。”霍巨浪哭笑不得:“姑母交代时我哥差点傻眼,但太后姑母她心花怒放别提多高兴了。

      饶是我爹和二叔都不敢向陛下确认,祖父有空暇就在家里骂闺女;要不是被拦着,祖父都想进宫去敲开闺女的脑壳看看?”

      “太后要把济善庵里那位捧做贵妃再晋位皇后,这?”这重点还真是重点,晏霁之饶是再淡定都有点错愕,真不知道皇帝和养母商量时是什么感受?

      “济善庵里那位的伤疤治好了?”他平复下只能想到这种可能,霍巨浪苦中作乐地笑:“能治就治,不能治好也算了。要把毁容的女人捧做皇后,太后姑母都能提的出来,陛下竟然也能应,你说我家该感谢皇帝陛下皇恩浩荡吗?”

      晏霁之捂脸,他服气的,真的,怨不得老穆国公都想敲开闺女的脑壳看看。

      霍巨浪缓缓疲惫的心情知会他:“济善庵里那位要进宫,不向姑母挑明都不可能了,但你该明白太后有多疼爱灵渠了,姑母不可能再容得下二婶乃至振羽和蓁蓁。”

      “你想让我施救?”晏霁之怀疑,霍巨浪摆摆手:“真要救也是我来救,哪能找妹夫你?我是已不知该不该救,倘若太后真要他们死,会不会按姑母的意思更好?

      我怕搭救的后果只是给家族招祸害,你看他们兄妹能感恩逃过死劫尔后安稳隐居吗?如果那点堂兄弟堂兄妹情分必定得耗尽,最后的结果也相同又何必多折腾?”

      “再考虑吧。”晏霁之劝道:“屠刀降临前一刻尚且还会犹豫,眼下还早得很。”

      “我是心寒的。”霍巨浪直言不讳:“还有外祖家做助力,他不知道他的外祖家想踩着霍家包括他们兄妹当踏脚石吗?他知道啊,他们兄妹改姓佟对佟家都是外人,佟家得势之后必会捧自家人,能给他们兄妹留条命就算仁慈的。

      哪怕按照他的想法是我这房要毁掉他妹妹的前程,可佟家是要把他们榨干之后再除掉,谁狠,难道不是佟家要狠得多?可他竟然也能恨我们反信赖佟家。”

      霍巨浪抹把脸讽刺:“这还能是他娘带歪吗?这只能是他自己就愿意为佟家鞠躬尽瘁。我霍家二十年的荣华富贵哪里是在养白眼狼,在替佟家养马前卒吧?也许我哥说的对,他们兄妹只是披张霍姓的皮而已,他们心里从来没有姓过霍。”

      “我都生气,何况你们?生气时难免会偏激,等气消平静以后再考量吧。”

      送到蔚然居院门前,目送霍巨浪走远,晏霁之忍不住低头捏捏眉心,他也觉得心累,或许明日册封贵妃后,那点表兄弟情谊也要走到尽头了。

      过片刻转身回院里,见霍灵渠独自站在被烧毁的废墟前,晏霁之走近关怀:“有心事?”

      “你认为我爹会把兴献侯的爵位传给嫡子吗?”霍灵渠若有所思,他在斟酌时,婢女的禀告声响起:“世子,王妃要拿白绫悬梁自尽,奴婢们都拦不住。”

      晏霁之揉揉太阳穴吩咐:“岚瑟居再派人过来不必通禀了。”打发掉婢女,他再回答:“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有准数,你爹肯定会顾全你的心意,这不该是你的顾虑啊。”

      霍灵渠倦怠地靠在他怀里:“我有些累,回屋吧。”

      “好!”晏霁之把女人打横抱起,踩过西斜的日辉走向奕风楼,滞留细长的光影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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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下一本开《偏爱》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