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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21章 ...


  •   书房中没有彰显清贵底蕴的充栋藏书也没映照累累军功的兵戈刀枪,只有金银俗物满架,燃烧正旺的碳盆里时不时发出细微的哔剥声但不见灰烟飘扬,红檀木桌案上摆着刚斟的热茶,袅袅水汽升腾给金光银闪的宝物蒙上了层雾。

      “佟家想争明年的贵妃位?”霍老太爷答非所问,捧杯热茶暖暖手。

      “透过意思,他家可假意向皇帝投诚,以亲戚的身份秘密掌控霍氏动向助皇帝辖制霍家,实则是襄助我们;蓁蓁和她娘很热衷,闹着我和太后想迫皇帝把贵妃的位置送给佟家。”霍漓江摇头:“说得再天花乱坠,我看佟家实则都是想坐收渔利。”

      老太爷很平淡:“你哥俩打算怎么做?”

      “二弟愿意将计就计,孩儿则反对;太后还没下决心,太上皇还在,远远没到能让霍家为所欲为时。”穆国公霍秦川讽刺道:“抢后位已是兵行险着,再抢贵妃位送给佟家图什么?图让陛下彻底掐断对养母的恩义吗?”

      “英王妃对这个流光姨娘应该很厌恶,只是碍于被亲儿袒护而不得不容忍。”霍老太爷眯眯皮肉耷拉的眼睛,哼道:“小王八蛋在表态。”

      “玉家和冯家可没少靠我这混球外甥的深情赚好处。”霍漓江闻言坏笑:“身为姨夫,我是该帮外甥把新欢旧爱好好捋捋。”

      “祖父以为英王府对争贵妃位有想法吗?”

      霍海啸三十二岁,他是书房中唯一的孙辈,虽然为武将但没半点粗犷,剑眉英挺,形容气势磅礴,不自觉就给人种压迫感:“寿宴间的种种不是晏霁之的风格,孙儿怀疑他想争但又矛盾甚至没头绪,他在迷惘究竟该如何抉择。”

      “他如果真矛盾迷茫,绝不会是为争贵妃位。”霍漓江肯定猜测:“十有八~九是为情爱,混球可能对宠妾动了真心偏偏他自己排斥、不愿意接受。”

      “流光姨娘?”穆国公霍秦川困惑:“这位病重时舒窈上心得像着魔,巨浪也不对劲。”忽而想到差错,嫡女刚出生的往事太过久远竟让他一时间完全没意识到症结。

      他神情微变道:“不对,为维护老爹的面子,咱们对外可宣称是祖父亲自翻《诗经》给嫡长孙女取的名字,二弟妹可不知内情,连雄鹰都不知道。”

      老太爷霍擎柴如树皮的手僵住,霍漓江心头像被敲记闷棍,眼底害怕闪过,扯唇牵笑:“应该是舒窈给人家说的,这丫头跟个娼妓出身的小妾关系那么好?”

      霍海啸最后个意识到情况,不可思议道:“爹您怀疑什么,流光姨娘是灵渠?”他失态地拍桌站起来,不重的落掌声却仿佛能刺穿书房里每位的耳膜:“这种揣测太荒谬了,如果她真是灵渠为何不回家,灵渠会不认识回家的路吗?”

      “刚刚海啸想让祖父猜猜明年的贵妃娘娘会花落谁家,是吧?”语调空旷而渗着凉意,老太爷霍擎平和的目光沉浮着洞察世事百态的尖锐:“陛下够有手腕,贵妃娘娘就该姓霍,以我霍家灵渠击破霍氏羞辱挑起霍家内讧,这才叫漂亮!”

      窗外,挂在廊檐下的鸟笼晃动,五彩斑斓的鹦鹉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鄙视前方的黑货,原来不远处有群觅食麻雀在青石板上叽喳跳跃,假山石旁两三簇翠叶兴奋伸展,在这一天中最暖和的时候,生灵正以饱满的舒悦致敬阳光的馈赠。

      繁闹街头车水马龙,两匹良驹共驾的豪华马车穿过街巷来到京城最大的金玉首饰楼前,英王世子爽快掏出一千两银票给宠妾买对翡翠手镯,并异常迅速地离去。

      马车驶进英王府,他们回到流光小筑,霍灵渠还只跟他讲过一句话:我要买首饰。

      揣着新买的翡翠手镯跨进寝屋,气怒未消的女人没眨眼就砸碎了这对水汪汪的翡翠手镯;合着她要买首饰就是为砸的,晏霁之见此情景默默腹诽:败家娘们儿。

      “气消了吗?”

      没有,但必须适可而止,霍灵渠满含幽怨,眼神委屈得不行:“你不想要我了大可直说,何必要那般羞辱我?夜夜耳鬓厮磨,转身就能将我转赠他人,还要在众目睽睽时给我难堪,你还有点心肝吗?何不干脆给我三尺白绫,你我都痛快。”

      “那出是霍雄鹰临时起意,我哪能猜得到?”晏霁之放软姿态哄:“瞧我家流光多威风,二话不说就要做我的主,我都顺着捧着;还说我没心肝,你有良心吗?”

      霍灵渠真正只气愤他故意将她喊去霍家,但这点没法算;敲他一千两白银、当他面摔碎新买的翡翠手镯再得他哄哄,她应该甚至必须顺台阶下,可心里堵着闷气真的难受。

      抬眼看他眼,她走上前步踮起脚,抬手捧住他的脸颊吻他的唇,最好恶心得他几天都不想回来过夜,哪想晏霁之沉默过后非但没把女人扯开反而抱她倒在就近的美人榻里。

      夕阳恋恋洒落半庭金辉,斜影错综茶花自赏,炊烟在掌灯时,但看红绡暖帐终挂起。

      晚膳摆在耳房暖阁,润州江蟹送到、润州擅长做蟹的大厨也给请来了,这顿晚膳自是以蟹为主菜:清蒸蟹钳、醉蟹、酱蟹、蟹汤包、蟹粉鱼翅、蟹汤金瓜粥、蟹黄豆腐,再配几样新鲜时蔬和糕点,满满一桌比平常膳食丰盛许多。

      霍灵渠粉嫩的脸蛋能滴出水来,眉梢顾盼盛满欢爱后的妩媚,水绿色的对襟长衫更衬得她风情绰约,她忍耐再三还是没忍住把在暖阁里伺候的婢女给赶到屋外去了。

      “谁闹着非要润州江蟹?”晏霁之拿筷夹只清蒸蟹钳放在她面前的碗中,明知故问:“莫非还在生我的气,这是故意给我摆脸,要让我走才好?”

      “妾身是难为情。”被恶心,他竟然都忍住了,霍灵渠真的要劝:“世子不觉得我们房事太过频繁了吗?沉溺声色伤身体,只当看在您自己的份儿上,节制些。”

      晏霁之反问:“流光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怎就那么会故意曲解人家的好意呢,”霍灵渠站起推开玫瑰椅,迈过步,坐到他怀中,似假还真试探:“倘若我说想要出远门,你又得以为我故意躲避你吗?”润州的书信不急,可天越冷越会出行困难,她思来想去还是应该先赶往西南找表哥。

      晏霁之笑:“流光是想找温泉山庄躲冬吗?”

      “妾身是要前往西南接表哥来京城。”霍灵渠眼眸亮亮的,笑得那般高兴温柔:“七月里您刚离京办差,表哥找到我,原来妾身有外祖家,可是以前从未想过的事。”

      “外祖家?”晏霁之吃惊,诧异道:“你外祖家在哪里,你怎知对方身份没错?”

      “在眉州,西南眉州,外祖家有祖传的宝物能追寻家族遗落在外的血脉,我和表哥验过血脉,没有错。”霍灵渠笑盈盈地解释完,晏霁之评价:“是骗子的说辞,大概流光到大相国寺烧香拜佛时对方看你穿戴富贵,故意给你下套。”

      “表哥知道我身上的胎记,遗传的胎记。”霍灵渠再说明,晏霁之好笑:“我怎不知?”

      霍灵渠挽起衣袖,伸出左手腕给他看:“就在手臂上,我自己也不知道,表哥说这是遗传的胎记;用我的血涂抹手臂,在明烈的阳光底下才会显示,我验过,真的有。

      冬季的阳光不够烈或许没用,世子想看可能要等到明年春暖。还有我自幼的小毛病,磕破皮擦出点血就会虚弱,表哥说是因为血脉珍稀之故。”

      难道真如张神医猜测般她身世不寻常吗?晏霁之握着她如凝脂白玉的皓腕反复看两遍,皱眉道:“眉州?是当地什么人家?”

      “表哥只说他叫阿胜,没告诉我姓氏;外祖家的处境不大好,有外人觊觎外祖家祖传的宝物害外祖家整个家族遭遇横祸,只是表哥对仇家讳莫如深不肯向我透露只言片语,我只知表哥带着仅存的族人躲避在眉州彭山的隐蔽山谷里。”

      霍灵渠软声求道:“我去接表哥来京城,不会给世子添乱的,世子就答应了吧。”

      “彭山,你确定他说是在彭山吗?”晏霁之提个现实:“彭山早在三年前被蜀王向陛下和太上皇请旨封山,禁止当地任何百姓甚至官员出入。”

      “蜀王?”霍灵渠怪异:“蜀王是哪位王爷?”

      “太上皇的第三子,授康二十八年太皇上禅位前,他和最小的两个弟弟同时被封王。他极少现身人前,只知其人但从未见过他的朝臣数不胜数,我也从未见过蜀王。”晏霁之垂眸,目光有些复杂:“蜀王就像突然崛起般。”

      她还以为太上皇的第三皇子早已亡故,如果彭山被封了,表哥会带族人们另觅何处安家?霍灵渠蹙眉忧虑:“许是重病场后记忆混乱记错地方,可我也想不起来外祖家是在哪里了,我想亲自去眉州找。”

      “既然七月里他上京城寻亲来找过你,真若有事他应该会再来找你。”晏霁之决定道:“如果你心急,明年开春以后你画张这位的画像,我派护卫去眉州寻访。”

      霍灵渠想要再恳求被阻拦:“晚膳要凉了。”

      一顿蟹膳吃得没甚滋味,回正房后依旧心绪难宁,霍灵渠捧着书卷也一页内容看不进;她考量个把时辰,顺着穆国公五十岁寿辰的话题打探:“世子前些天曾说‘这盘棋,除非霍家能胜’,那以你之见霍家会有多少胜算?”

      晏霁之闲适倚靠在美人榻,翻过页书册,淡淡道:“没胜算。”

      “你有几分把握?”

      表哥告诉她,湘王和霍家逼宫失败落得惨烈收场时毕竟是太上皇在位,如今越王登基、乾坤已定,可能会重演吗?霍灵渠心情微沉:“如果没有胜算,霍家会落到什么下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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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下一本开《偏爱》
    ……(全显)